夫妻二人很明白,蕭亞龍的意思是指之前自己魯莽的行徑,在甄祖揚過來的時候就簡單的對目擊者瞭解了一下情況,後院那些‘屍體’也都檢查過並沒有傷亡,不過是被擊昏了而已,剛纔他也把情況說給了妻子聽,如此一來蕭亞龍何罪之有,只能怪自家的下人守衛技不如人。
正值療傷的緊要關頭,蕭亞龍也不好再多說話,其它人也不再打擾,聚在一起輕聲細語的聊些什麼,顯然大家對這個姑姑親近得很,然而甄祖揚兩兄弟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在時不時的交談中都會把視線瞥向蕭亞龍這邊,看起來對於蕭亞龍的身份很是忌諱。
沒過多久,聞訊趕回來的甄子葉也匆匆忙忙的衝進屋子,一屋子的陌生面孔着實嚇了他一跳,後來當目光捕捉到蕭亞龍的時候,氣憤的表情頓時變得高興起來,後經母親的介紹才知道那些陌生的人都是蕭亞龍的親人,同時也是自己的親人,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與蕭亞龍有血緣關係,更加沒有聽母親提起過自己的身體裡流淌着一半蕭家的血,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現實,呆呆的看向牀上的妙妙,眼神一瞬間變得暗淡下來。
一見傾心這種事他從來都不相信,但是妙妙不同,他很明白妹妹心中的那份情,在魔地九幽三人初次見面,後來蕭亞龍又救他們,又幫忙取魔靈冥鳳血,三人間的談話並不多,但他完全可以從妹妹的隻言片語中發現點點的愛慕之情,蕭亞龍把妙妙看作妹妹,妹妹是否把蕭亞龍當作哥哥則另當別論,襄王無意,神女有心,或許之前還可以給妙妙留下諸多的幻想,可是現在隨着血緣的關係一朝破滅,真不知道妙妙聽說這個消息後又是怎樣的心情。
天意就是愛摸弄人,事情發展到這般田地任誰都始料未及,蕭亞龍也不曾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救了自己的親姑姑,無意中認作的妹妹本就是自己的妹妹,況且在接觸中他也沒有過多的給妙妙幻想,甚至於到了現在也不曉得妙妙對自己的情愫,要怪就怪命運的無理安排吧。
有人歡喜,有人憂,人間萬事都有正反兩面,真正的對與錯誰又能分辨清楚,最重要的是就是要學會面對現實,一切順其自然,把煩惱與憂愁看得淡一起就會發現原來人生依舊充滿着歡笑。
對冥靈的修復不同於普通人體損傷,從近中午到傍晚時分大半天的時間,蕭亞龍的臉色在數雙眼睛的注目下逐漸變得蒼白勞累,汗水幾乎打溼了他所有的衣物,苦苦等待的人羣逐漸變得焦急起來,也不清楚妙妙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還要多久才能結束,他們怕再這樣下去先倒下去的會是蕭亞龍。
大家急,蕭亞龍比他們更急,他的性格就是這樣,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冥靈的修復不能一蹴而就,循序漸進纔是硬道理,過急反而會起到副作用。
又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屋內的銀黑色光芒漸漸成回縮的趨勢,衆人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來,然而就在最後一絲光芒隱進蕭亞龍掌心的時候,再也無法抵擋因過度損耗而帶來的後果,身體一軟,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閉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姑姑焦急的的面孔,倒下去的身體也被姑姑扶了下來,強擠出一絲笑意,說了一聲‘姑姑,我沒事’就昏睡了過去。
再強壯的身體也經不住此般的消耗,再堅強的心也無法抵擋心靈的疲憊,在溫暖的黑暗中,沉沉的,甜甜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陣細瑣的交談聲中,蕭亞龍撐開沉重的眸子,入眼的是姑姑與衆多親人們的身影,妙妙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此刻正抓着他的手在牀邊發呆,之前他還感覺自己好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穩的,可是一看到妙妙失落的神情,愉悅的心頓時一緊。
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東西,暗自嘆息一聲,暫時拋開一切情緒撐着身體坐起來,這一動作也驚醒了正在發呆的妙妙,只見她瞬間掩飾掉失落的神色,高興的喊道:“娘,四郎哥哥醒了。”
“姑姑”
蕭亞龍見姑姑過來,輕聲喚了一句,看他的樣子應該休息得差不多了,除了臉色略有些蒼白外,已經別無大礙。
他還是頭一次真正的認清姑姑的樣子,之前的驚鴻一瞥只看了個大概,乍一看去他有種看到了父親與叔叔們的錯覺,同血脈的親人,無論是相貌與氣息都高人一等,也許這就是蕭家血脈的高貴與藍電金耀龍的特別之處。
“真是個小怪胎,才半天的工夫就能醒過來。”蕭雨晗半玩笑半寵愛的話把大夥都給逗笑了,蕭亞龍也是一邊笑,一邊搔了搔腦袋,哪還有半點冷漠死神的樣子,跟個半大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溫馨的氣氛讓蕭亞龍有些樂不思蜀,好久好久沒有過家的感覺的蕭家人圍在一起說說笑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無比開心的笑容,重尋摒棄的童年,找回點點滴滴的歡樂時光,儘管才與姑姑相認短短時間,但大家畢竟是一家人,彼此相處得那麼融洽,彷彿姑姑不是姑姑,而是一們聆聽着每一個孩子心聲的母親,以慈愛與親近掃清積蓄在孩子們心裡多年的陰影。
那一夜承載着太多太多的歡笑,那一夜彷彿有說不完的話語,每個人都爭搶着把自己經歷的種種講述給大家聽,把一切恩怨情仇都拋到九霄雲外,暢談喜悅,感受親情。
黑暗在一點點的侵蝕着搖曳的火光,卻無法侵蝕小屋內的熱情,夜風雖冷,冷了人的身體,卻冷卻不了一顆顆火熱的心,親情的故事在繁星的見證下翻過一頁又一頁,直到清晨第一道曙光的降臨,大家仍然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麼的短暫,讓人措手不及,一夜的交談讓大家感覺很開心,絲毫不覺得睏乏,最後還是蕭雨晗先離開,親手爲大家準備一頓團圓飯。
一直以來妙妙表現得很平靜,很隨和,與其它人一樣說說笑笑,跟蕭亞龍印象中的她一樣活潑可愛,也對其它人表現得很熱情,可是就在這份平靜中,讓人讀出了一絲的反常,身爲父母與兄長看得出來,作爲當事人的蕭亞龍也有所發覺,那雙完美的眸子背後隱藏着不爲人知的痛苦與哀傷。
蕭亞龍本是個感性的人,對外來的感覺也特別的敏感,他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是個倍受關注的人,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錯的,不論關注的視線是敵視還是其它,今天他才真正的看清自己,原來是這麼的有女人緣,或許在外人看起來是一件好事,只有他自己才瞭解其中的苦惱。
一頓早餐在愉悅之中渡過,好久沒有過這份家的感覺,每一個人都覺得這頓飯是五年中吃得最香的一餐,親人長輩做的飯菜最可口。
過於沉醉美好的事物會讓人喪失鬥志,迷失自我,這句話說的一點也不假,在古龍城的幾天裡,大家太過追求家的溫馨,從而淡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與目的,人活着就要向前看,不要貪圖一時的享樂。
仇恨與恩怨一直被蕭亞龍銘記在心裡,一刻也不敢忘也不能忘,看着親人們每天高興的樣子,真的不忍心去破壞掉,他也很希望能夠就永遠這樣生活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可惜現實並不允許,在又一天餐桌上,他旁敲側擊的把衆人的心思拉回現實,然而最後引起的無疑是一聲聲的嘆息。
當天夜裡,不知是爲了什麼,姑姑與姑父大吵了一架,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至於原因沒有人知道,全當是夫妻之間的小矛盾,也就沒有在意,又或許是因爲第二天的事也說不定。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整裝待發,獨獨姑父兩兄弟沒有一點要出門的意思,而且看起來臉色也不太好。
“我們走!”在姑姑的一聲令下,大家開動腳步,似乎姑姑與姑父還未合好,彼此的臉上均帶着些許的怒意,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以至於姑姑頭也不回就準備出發。
“雨晗,能不能聽我一句勸,你這麼做只會害了大家,害了古龍城,害了我們千辛萬苦維持的家。”甄祖揚在最後的時刻依舊沒有放棄對妻子的勸阻,視圖以家來威脅妻子放棄這一次的征程,他很現實,也很愛這個家,不希望因爲妻子的衝動而毀了一切。
“當年我做錯一次,對不起生我養我的父母,更對不起蕭家,這一次爲了可憐的孩子們,爲了仙逝的兄長,我是絕對不會回頭的,我的家正在被別人佔據着,換作是你會置之不理嗎,苟活了二十幾年,而今是該讓世人知道,我蕭雨晗身體裡流淌着的是不屈的蕭家之血,有權利,也有義務討回原本屬於我蕭家的一切。”
姑姑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讓蕭家每一個人的血液都爲之沸騰起來,豪言壯語不是來說的,要用行動來證明,氣勢不需要渲染,只要身體裡尚有蕭家的血性就已足夠。
就讓蕭家燃燒的熱血去焚盡每一個敵人的身心,就讓蕭家永恆不滅的戰魂去打破敵人的一切陰謀詭計,炙熱的血脈就要綻放出一生中最爲璀璨的時刻,把一切罪惡的源泉徹徹底底的粉碎。
漸漸的,蕭雨晗在不知不覺中成爲了他們的靈魂所在,牽引着他們前行後退,擊敗所有擋在前方的敵人,很不幸的是鎮東楚家將會成爲第一份祭品,被龍羣看中的目標,沒有一個可以安然脫逃,最終註定會變成龍羣腹中的美食。
羣龍之舞,即將開始上演。
一天後,蕭雨晗帶着衆人踏進鎮東城門,似乎她在東海之濱一帶頗有名氣,纔剛進城沒多久就有很多人認出了這位‘明月軒’的女主人,然而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打招呼,在一羣殺氣騰騰的眼神下,無不退避三舍,有些瞭解實情的人似乎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一直在背後遠遠的跟着準備看好戲。
山雨欲來風滿樓,大片大片的黑雲齊聚於鎮東城之上,彷彿無形的壓力壓在鎮東城中所有人的心頭,夾雜着雨意的寒風陣陣拂過,直吹得人心慌慌,陰冷似冬。
對於鎮東城的一切對於其它人來說或許很陌生,但蕭雨晗卻是輕車熟路,沒有耽擱一分鐘,一路直上城主府的大門。
門口的守衛早已被這羣人的氣勢嚇破了膽,剛想退縮回門內就被蕭亞龍就地解決,正主還沒到,此等小事還用不着姑姑親自動手,清理掉了小蝦米,他也犯不上講究什麼禮數,回身一個側踢把完好的大門踢得粉碎,用他自己話來說就是,既然是來解決恩怨的,就應該做得像樣一點,越多人知道越好。
“楚中信,給你三分鐘時間,時間一過,我蕭家將把屬於你的一切統統夷爲平地。”蕭雨晗輕喝一聲,附載着暗勁的聲音迅速蔓延整座城池,迴盪在人們的耳中久久不散。
吼---
一聲亢奮的龍吟之下,正趕來的幾名府中守衛統統被一擊斃命,看得出蕭雨晗也並非是什麼善男信女,出手毫不留情,與敵之間談人性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憐憫也要看對方是誰。
三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楚中信把中堅力量全部調動起來,蕭雨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正如之前的話中之意一樣,她要把屬於楚家的一切夷爲平地,以解她心頭之恨,毒害自己也就罷了,又對妙妙下狠手,最不可饒恕的就是在蕭家落難之時公開宣戰,每一條罪狀都足以讓楚中信死上千萬遍。
“好大的膽子,敢闖城主府。”隨着一聲嬌喝傳來,一個妙齡身影閃落而至,身後又七七八八的落下幾個人,叉腰挺胸,媚眼狐笑,做作的嫵媚動作看了便令人作嘔,如此妖冶之人鎮東城僅此一個,那就是鎮東大小姐,楚雪。
“娘,是他們,就是他們當天把我打成重傷的。”妙妙耳靈眼尖,一眼便認出了楚雪身後的那幾個傢伙,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此話說得一點也不假,看看她怒火中燒的樣子就不難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楚雪?
毫無徵兆,蕭亞龍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楚雪身前,冰冷而不帶一絲人性的目光直嚇得楚雪蹭蹭連退數步,直到幾名隨從擋在自己的身前,才稍稍放下心來,但一直以來養成的大小姐脾氣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是,是本小姐又,又怎麼樣,別忘了這裡是鎮東城,不是古龍城。”
死到臨頭還嘴硬,真不知道是該讚賞她天真呢,還是罵她白癡。
“哈哈!!!”
蕭亞龍笑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笑得讓人如身處寒冬,毛孔戰慄,“說得好,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東城易主,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相應的代價。”
嘎巴,嘎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