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牽一髮而動全身
南納爾軍團以海邊的大營爲基地,以北方的敘亞城邦爲依託,在邊境線上修建了好幾個戰略據點,戰線拉的相對比較開,這麼長的距離不可能每一段都有大神術師時刻展開偵測神術掃描天空,所以找防線薄弱之處滲透過去並不難。
黑火沼澤以南、靠近新出現的內陸湖的地方,原本貧瘠荒涼是一片光禿禿的丘陵,不遠處就是戈壁灘了。可是大洪水過後這裡的環境變了,豐茂的叢林生長出來,有很多野生動物也有一些弱小的怪獸出沒,阿蒙上次與梅丹佐考察地貌時就來過這裡。
在叢林間一片長着草的開闊地帶,他們發現了一羣騎馬的人,居然在打獵!
而在不遠處山腳下一個僻靜的位置,支着一片華麗的大帳篷。帳篷周圍有衛隊守衛,遠望衣甲鮮明顯然不是一般的將士,而像某位大人物的親兵衛隊。從陣容來看,應該很少有人能擁有這樣規模的親衛。
目前正是兩國大軍決戰的時刻,居然有人在戰線後方嬉戲打獵,還設了這樣華麗的營地,這令人非常驚異!就算是軍團長也沒有這個膽子吧?喬治還想飛的更低更近,以便看的仔細一些,阿蒙阻止他道:“不能再接近了,那裡肯定有大神術師,說不定時刻保持着警戒。”
就在這時,喬治眉頭一皺道:“水晶飛梭有感應,剛纔有人無意間以偵測神術朝天空掃過來,雖然離得很遠還不至於發現我們,但那人絕對是一名大神術師。我們現在深入敵後,一旦暴露行跡很麻煩,確實不能再接近了。”
天空這朵淡淡的“雲”隨風悄然飄遠,阿蒙在水晶飛梭上沉吟道:“是什麼人能在這個時間跑到這裡來打獵,身邊居然還有大神術師護衛?”兩人對望一眼,都已經做出了猜測,阿蒙早就心中有數,可喬治卻驚訝的半天沒有合上嘴。
阿蒙的神情凝重,又說道:“回去吧,我有個計劃要詳細商討,雖然很冒險,但比大軍離開海岸線深入要穩妥的多,就看主神官大人您是否同意了。”
黃昏的時候,兩人才回到了安-拉軍團的大營,軍團的高級將領們在中軍大帳中密商了一夜。第二天,北方的哈梯王國南納爾軍團得到了偵騎的回報,安-拉軍團果然離開海岸線向着東邊的沙漠地帶開進,這和王國前線指揮部的預計完全一致。
……安-拉軍團一大早就開拔了,先頭部隊約有一千五百人,主帥的旗幟也在其中,看樣子全是精銳。然而海邊的大營並沒有撤,安-拉軍團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留在營地裡沒動。
南納爾軍團的軍團長奧雷貝恩召集將領判斷阿蒙如此行軍的目的,主神官維維安分析道:“敵人還算比較謹慎,派精銳的作戰部隊在前面開路,掃清障礙後纔會讓重兵護送着軍需給養跟隨。這樣能戰也能退,遭遇阻擊也不至於慌亂,軍團長阿蒙走在最前面。”
奧雷貝恩補充道:“歌烈大人特意提醒過,安-拉軍團的戰鬥力雖然很一般,但軍團長阿蒙卻是最熟悉這一帶地形的人,比我們所有的指揮官都要熟悉。”
維維安冷冷一笑:“那又怎麼樣?這是軍團作戰,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探險!安-拉軍團是去送死的,我們從攔截下來的信使身上搜出了法老的命令,阿蒙只是在執行命令而已,他沒有別的路可走。軍團長大人,您看我們什麼時候發起攻擊合適呢?”
奧雷貝恩答道:“我接到的命令很簡單,那支雜牌軍團不動就不必去管,如果他們向主戰場靠攏,就沿海岸線推進切斷後援補給,從後面包抄夾擊。現在就下令準備出擊,監視對方的動靜,如果大營中的輜重隊伍也開拔,就趁他們剛剛出發時發動攻擊。”
維維安提醒道:“您要攻擊他的後續部隊,小心前鋒部隊回頭夾擊。”
奧雷貝恩反問道:“這支雜牌軍能有多強的戰鬥力?如果前鋒部隊被迫後撤,我的目的就達到了,安-拉軍團照樣待在原地動不了。等主戰場那邊大局一定,他們不就是送到我嘴邊的肉嗎?什麼時候想吃下去就看心情。”
南納爾軍團集結精銳整裝待發,可是等了一整天,阿蒙的前鋒部隊已經在沙漠中走出很遠了,海邊大營還是毫無動靜。南納爾軍團早已披掛整齊的將士們都有些疲了,奧雷貝恩與維維安正在納悶呢,不知阿蒙搞什麼花樣,難道這位軍團長只帶着一千五百名戰士輕裝去救法老嗎?
如果阿蒙真的這麼決定,那軍事指揮的水平簡直和白癡一樣了,但世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聽說那位軍團長就是一名普通的武士擢升的,根本沒有帶兵打過仗。戰場的情況要根據變化來安排對策,奧雷貝恩當即決定等阿蒙走的再遠一些,與後面的軍營脫離呼應,他就可以從容帶兵直接插到後面掩殺。
士兵們已經緊張了一整天,奧雷貝恩下令將士們暫時卸甲休息,等到明天早上再行動。不料此時卻有急報接連傳來,慢吞吞行軍的阿蒙突然改變了方向,從沙漠中折轉向北,率一千五百名前鋒部隊向着南納爾軍團的防線發動了猛烈攻擊!
這一仗打的十分詭異,完全不符常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阿蒙帶的是騎兵與戰車兵,拿着長盾的投槍手和身着輕裝皮甲的弓箭手也上了戰車,隨身只帶了三天的糧草與飲水,因此機動性相當強,白天行軍時卻慢吞吞的刻意節省體力,到了晚上卻突然向北飛速奔馳,很快就撲到了南納爾軍團沿邊境佈置的兩個戰略要塞之間。
南納爾軍團有一半主力集結在海邊大營裡等待出擊,剩下的兵力沿着邊境排開,依託工事進行防禦警戒,兵力自然分散。雖然防禦作戰佔了很大的便宜,但阿蒙將一千五百名精銳收縮於一點攻擊,正面防線的兩個要塞中也不過只有三百多名正規守軍而已。
雖然一直處於被嚴密監視的狀態,但阿蒙改變方向太突然,行軍速度也太快了!他並沒有攻佔要塞的意思,只是想突破防線朝着後方的敘亞城邦進發。守軍拼死抵擋,但還是讓阿蒙突破了防線。
阿蒙讓戰車在前方兩翼猛衝,自己率領親衛騎兵在最中間形成箭頭。接近防線時,戰車上的弓箭手就在投槍手的盾牌掩護下展開了密集的齊射,接着前衝,投槍手也紛紛射出了梭槍,在一小片不大的戰線上,鋪天蓋地的箭矢與梭箭把地面插的跟刺蝟一般。
守衛剛剛從掩體後面擡起頭來,梅丹佐帶的親兵衛隊就已經衝到了,騎着駿馬揮舞着一柄重劍第一個衝過了柵欄。一千五百名車騎兵放開速度全力衝鋒,並伴隨着弓箭和梭槍密集齊射的掩護,阿蒙率軍踐踏而過,只損失了幾十騎而已。守軍除了少數人逃回要塞,傷亡了近二百人。
安-拉軍團的第一戰,阿蒙大獲全勝!
這一場勝利對於安-拉軍團的士兵們太重要了,他們以前沒打過仗,在內心的印象裡,也一直認爲這支軍團是沒有戰鬥力的雜牌軍。經過阿蒙一番整頓之後,一接戰就取得了這樣的大勝,無形中信心大增、士氣高漲,原來敵人也不過爾爾。戰場廝殺中很多人並不會靜下心來去細想,這場勝利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才取得的?
但這一場戰鬥的勝利如果放在整個戰役的全局來看,卻顯得愚蠢至極!收縮機動部隊全速衝鋒突破防線,而敵方的兵力與戰鬥力都比己方更強,這只是突圍逃跑時纔會採用的戰術。就算阿蒙想逃跑也逃錯了方向,竟然逃到了哈梯王國境內!
天底下怎會有這麼笨的指揮官?對方雖然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只要順勢收攏兵力,直接就能把阿蒙這支孤軍剁成餡包了。
可是奧雷貝恩軍團長接到急報卻大驚失色,按照正常的作戰指揮,只需下令讓防線原地收攏切斷阿蒙的後路,同時從兩翼夾擊就可以,待對方疲憊之時自然手到擒來。可是奧雷貝恩卻沒有也不敢下這樣的命令,而是命防線兩翼的軍隊回馳,一定要在正前方將阿蒙截住。
同時剛剛下馬休息的南納爾軍團主力急緊出動,輕騎兵在前、戰車兵跟隨,重騎與步兵方陣也依次開拔,力爭以最快的速度與阿蒙接戰。原因很簡單,如果阿蒙就是吃錯了藥向着敵後孤軍深入的話,他雖然是死定了,可弄不好會碰上正在後方遊獵的哈梯國王。
萬一驚擾了國王,奧雷貝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早就拍胸脯向國王陛下保證過,那裡絕對安全,只需放心等待勝利的消息。
反倒是主神官安慰他道:“國王陛下的營地離防線還很遠,安-拉軍團的衝鋒速度不可能那麼快,就算人能堅持戰馬也是要休息的。且不提沿途的阻截,我們的軍團主力也絕對能將他截住,根本不會驚擾到國王陛下。他們既然要送死,來的不是正好嗎?收拾了這支前鋒部隊,下一步就可以輕鬆的拔掉他們在海邊的大營,這一戰的功勞全是我們的,而且就在國王眼前!”
但阿蒙的行軍再一次出乎了敵方的預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突破防線十幾裡之後已是深夜,他命令將士在一片巨大的沙丘間休整,一邊警戒周邊的動靜一邊讓戰馬休息,並沒有繼續向敵後進發。夜間本就不利於行軍,阿蒙還命令將士們不準點一根火把、不要發出一點亮光。
南納爾軍團防線上收攏的兵力全部趕到前面去攔截了,阿蒙突然停止行軍,等於把他們甩了過去。天色微明的時候,對方纔反應過來阿蒙並沒有前進,於是集結兵力向前推進與阿蒙接戰,而南納爾軍團的主力部隊也快趕到了。
這時阿蒙又下了一道命令,全軍將士登車上馬全速飛馳,目的地卻是西南方向的安-拉軍團大營。剛出來一天一夜,居然又要用最快的速度撤回去!這仗打的,就是趁人不備突然捅一刀,接着喘口氣撒腿就跑。
想脫身也不輕鬆,回程的路上,恰好與南納爾軍團緊急趕來的主力側翼相遇。他們還算走運,沒有迎面撞上大部隊,因爲南納爾軍團原先的行軍方向是到前方截擊,路上聽說阿蒙率軍撤退,才從側後方包抄追來,速度最快的輕騎恰好與他們斜向遭遇。
這是一場硬戰,安-拉軍團擺開戰車衝在最前面,重騎護住兩翼,雙方戰陣一片人仰馬翻。關鍵時刻,軍團長大人的親兵衛隊組成尖兵殺在最前面,領騎者卻不是親衛隊長梅丹佐,而是一手持盾一手揮舞着長柄戰斧的約翰。
約翰此時彷彿已進入一種癲狂狀態,發瘋般輪起斧子帶着一片片迴旋的銀光,在披甲親衛的保護下冒着流矢衝鋒,直接撞進了敵陣中央,戰力甚至不弱於一位大武士。對方的騎兵隊長猝不及防被約翰衝開隊形趕到馬前,交戰不到幾個回合便被砍翻馬下。
安-拉軍團的主帥戰車上也不見了阿蒙的身影,指揮作戰的是手持法杖的大神術師喬治。一支由二十人組成的神術師隊伍,在戰車兵的護衛下也投入了戰場,隨着吟唱聲一片片光芒落下,讓戰士們忘記傷痛、喚醒必勝的信念與最強的力量。
安-拉軍團這些戰士們剛剛經歷一場大勝,又休息了半夜士氣正高,對方只不過是一支連夜趕來的六百人左右的輕騎兵。這一戰雖是硬碰硬,他們卻沖垮了輕騎戰陣,也來不及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仍然全速朝着本方大營方向飛奔。
這並不是被動逃跑,只是按照原先的作戰計劃行動,連續的兩場勝利也使將士們的信心越來越足,戰士們之間的配合、號令的執行也越來越自如。飛速撤退時戰車兵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面,投槍手在車尾支着長盾做近戰警戒,弓箭手則跪在盾牌後面隨時聽令發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