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怔,看着花雲曦說不出話來。
花雲曦對他嫣然一笑,道:“怎麼,你沒聽明白嗎?還不趕緊謝恩!”
沈念這纔回過神來,深深看她一眼,然後單膝跪下,拱手行禮,道:“微臣謝過公主!”
花雲曦上前一步,伸手欲扶他,誰知他卻飛快起身,後退一步輕咳一聲道:“公主金枝玉葉,不好再留在此處,還請回宮吧!”
花雲曦微微有些失望,她剛纔是想趁機試試沈念是否會武功。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沈念像那個人。之所以突然決定要他做她的駙馬,一來是爲了讓南宮展鵬死心,二來也是爲了證實自己的想法。
若是沈念真的是那個人,必定不會願意娶她,可是沈念卻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就一口答應,讓她頗有些失望。
看了看四周,她道:“本宮還要追查兇手。纔不要那麼着急回去。倒是你,手無縛雞之力,若是那兇手躲在暗處見你查出楊榕牧的死因,一定會很惱火,說不定就會向你下手。”
沈念淡淡一笑道:“公主且放寬心,那兇手不是傻瓜,殺了人哪敢繼續留在原處。此刻只怕早就出宮去了。”
“那倒未必,兇手既然能在守衛森嚴的皇宮殺人,必定有內應幫他,說不定此刻正躲在哪個宮殿裡呢!”花雲曦想到南宮展鵬與姚風勾結,這個時候,姚風說不定躲進東宮去了。
沈念眸光一閃,道:“若是如此。公主應該趕緊去向皇上提議,搜查每一處宮殿,不放過任何地方。”
遠處的一叢花木後,水靈師徒扮成宮人站在那裡。當聽見花雲曦對沈念說要他做駙馬時,扮成太監的楚亦塵終於忍不住了,就想衝出去阻止,被水靈一把拽住。
“亦塵。你想幹什麼?”
“師傅,您沒聽見雲曦的話嗎?她要那太醫做駙馬,這怎麼可以?我要去阻止她。”看見心愛的小師妹就在眼前,卻不能上去相認,已經讓楚亦塵難受之極,如今又聽到她說要嫁給別人,心裡更是着急。明知這樣衝出去很危險,他也顧不得了。
昨日南宮展鵬派人去知會水靈師徒,讓他們今日進宮協助姚風破壞花雲曦選駙馬。
作爲花雲曦的師傅,水靈不想讓她永遠留在宮中做公主,對南宮展鵬的請求一口應承。
楚亦塵對花雲曦一往情深,更不希望她嫁給別人,聽到這個消息,比任何人都着急,馬上就催促師傅想辦法。
經過一晚上的考慮,水靈決定師徒三人打扮成宮人混進場中見機行事,一旦看見花雲曦對某位候選人有意思,就借上茶的機會對那人下毒,讓那人出洋相,就會讓花雲曦打消念頭。
誰知花雲曦還沒表態,就傳來楊榕牧身亡的消息,水靈師徒三人忙尾隨花雲曦身後過去查看情況,躲在遠處聽見了花雲曦和沈唸的對話。
水靈沉下臉來,怒道:“你這樣出去,是想去送死嗎?”
沈妍雪也勸道:“是啊,亦塵。你沒看見那姓楊的被人害死了嗎?你一旦出去,就會讓人以爲你就是兇手,到時候你就算解釋也沒人會相信。”
“可是,我不能讓雲曦嫁給別人。”楚亦塵當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是對花雲曦的愛已經讓他失去理智。
水靈氣得臉都綠了,“好,我們跟你一起出去,讓皇宮的侍衛把我們都抓起來,那樣你就滿意了。”
說完。她就想走出去。
沈妍雪趕緊攔住她,着急地對楚亦塵道:“亦塵,師傅說得對,你不顧自己也要顧一下師傅的安危。再說你若是出去跟雲曦相認,弄不好會讓人懷疑雲曦的真實身份,若是他們知道她是怪胎,她就會有性命危險。”
“我……”楚亦塵看一眼水靈和沈妍雪,又看一眼遠處的花雲曦和沈念,無奈地蹲下身子,抱住腦袋生悶氣。
沈妍雪說得沒錯,他可以不顧自己性命,卻不能不顧師傅和師姐安危,若是三人這麼走出去阻止花雲曦,肯定會驚動宮中侍衛。到時候他們就會被圍攻,就算能逃得出去,也是一場惡戰。
另外,沈妍雪的話也提醒他了,一旦他跟花雲曦相認,就會讓宮中人知道花雲曦的怪胎身份,那樣會給她帶來危險。
看見楚亦塵冷靜下來。水靈鬆了一口氣,放柔語聲道:“好了,亦塵,你也彆着急,師傅一定會想辦法阻止這門婚事。那沈念如果只是一名小小的太醫,我們要弄死他還不容易?等下這宮中就會展開搜捕,我們必須趕緊離開。”
楚亦塵站起身來。又看花雲曦一眼,道:“師傅,徒兒以爲,我們還是留在宮裡方便些。今日宮中出現刺客,必定會加強防衛,我們要想進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沈妍雪也道:“是啊,師傅,我們不如去東宮找太子吧,他不是說希望我們留在宮裡幫他嗎?我們現在過去,他一定高興。”
水靈略一沉思,決定聽徒弟的建議,暫且去東宮躲躲。她相信,以南宮展鵬的能耐,還是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再說。她也想弄清楚那個用他們仙瑤派的鋼針殺害楊榕牧的兇手究竟是何人。憑直覺,她認爲那人一定跟南宮展鵬有關係。
東宮內室,南宮展鵬滿臉怒容瞪視着站在他面前的姚風,“你爲何擅做主張把楊榕牧殺了?”
姚風不慌不忙道:“太子殿下,在下記得您曾說過,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還玉公主挑選駙馬,在下這麼做。就是爲了幫助您達成心願。”
“本宮確實是那個意思,可是卻沒讓你殺人!你可知道,楊榕牧是左相楊修的獨子,而楊修又是本宮的左膀右臂,你把他的兒子殺了,若是被他知道,以後他怎麼可能還會幫本宮!”南宮展鵬能坐上太子之位,楊修功不可沒,如今姚風卻連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兒子殺了,南宮展鵬簡直要氣瘋了,若不是因爲姚風還有很大用處,他一定會馬上結果了他。
姚風歉意說道:“在下確實沒想到,事已至此,也於事無補。只能好好安撫一下他。您且放心,在下的手腳很乾淨,楊大人絕對不會懷疑到您身上,只會以爲是還玉公主把他害死的。”
南宮展鵬卻更是惱怒,“你如此嫁禍還玉公主就更麻煩,楊修必定會要父皇懲處她。屆時本宮若是幫公主求情,楊修必定會惱火。對本宮就會心存芥蒂,若是不幫公主求情,公主就會受罰。”
“不知皇上會怎樣懲處公主?”姚風一臉好奇,半點都不緊張。
南宮展鵬道:“人命關天,輕則削去封號,貶爲庶民,賣身爲奴,重則以命抵命。”
“如此豈不更好!”姚風笑了,“皇上對還玉公主十分疼愛,必定不會要她償命,最多爲了平息衆怒,把公主貶爲庶民,那樣她就再也不是殿下的義妹,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順娶她爲妃。皇上也無法再反對了。”
南宮展鵬一愣,馬上就樂了,“閣下言之有理,本宮怎麼沒想到呢?”
他正爲無法勸服皇帝把花雲曦許給他而發愁,現在好了,就算到時候皇帝想包庇花雲曦,他也會設法煽動羣臣。勢必要皇帝把花雲曦貶爲庶民。到時候他再把花雲曦接回宮中,就算不做妃子也沒關係,可以先做他的妾侍,等到他當上皇帝大權在握,再封她爲妃。
姚風笑着拱手施禮,“如此就先恭喜太子殿下了。”
南宮展鵬正欲說兩句感謝的話,門被敲響。接着他的親衛神色緊張走進來,對他說道:“啓稟太子殿下,左相楊大人之子在御花園被刺客殺害,皇上下旨搜查整個後宮。另外,還玉公主已經選定駙馬,是太醫院御醫沈念沈大人。”
南宮展鵬和姚風都愣在當場,這樣的結果太出人意料了,把他們的如意算盤全部打亂。
來不及再細問情況,南宮展鵬趕緊要親衛把姚風帶下去藏起來,然後打算過去現場看看情況。剛走出東宮大門,迎面走來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三人正是水靈師徒。水靈走到南宮展鵬面前,低聲對他說道:“太子殿下,請借一步說話。”
聽這聲音,南宮展鵬才知道這宮女是水靈喬裝打扮的,她身後那名宮女和太監一定是沈妍雪和楚亦塵。他們三人都易容了,是以他沒能認出來。
他看看四周,除了他身後跟着的兩名貼身宮人之外,並不見其他人過來,忙示意身後宮人退下,低聲問水靈。“水掌門,你們爲何過來?”
水靈道:“外面在搜查兇手,我等出不去了,借貴地躲避一下。”
南宮展鵬皺起眉頭,“本宮不是給了你們腰牌嗎?”
昨日他要人去通知水靈師徒過來幫忙阻止花雲曦選駙馬,曾問過水靈需要他提供什麼幫助,水靈要他提供三套宮人衣裳和進出宮腰牌。如今他們卻沒有出宮,讓他覺得很意外。
水靈道:“如今宮裡死了人,不準外出,有腰牌也無用。”
南宮展鵬想想也對,這種情況下,宮中必定會禁止所有人外出,他們出不去也就不奇怪了。
他忙轉身帶水靈師徒回東宮,讓親衛把他們安排好,才又出門。
這邊南宮展鵬在窩藏兇手,那邊楊修已經聞訊進宮,看見一早出門時還活蹦亂跳的兒子如今卻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且死不瞑目,他急火攻心,傷痛難忍,一口氣沒上來,人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南宮展鵬已經過來了,正坐在牀邊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他掙扎起身,還未開口眼淚已經流出來,對南宮展鵬道:“懇請太子殿下查明兇手,爲老臣做主啊!”
南宮展鵬忙去扶他。“楊大人且節哀順變,本宮已經下令徹查兇手,必定會爲楊世子報仇雪恨。”
“太子殿下,老臣聽聞還玉公主羞辱榕牧在先,之後又將他驅趕,那兇手會不會是受她指使?”那去楊家通風報信的人已經把花雲曦戲弄楊榕牧的前後經過告訴楊修,他很自然就把兒子的死算在花雲曦頭上。
南宮展鵬正打算把這事賴在花雲曦身上,聽楊修這麼說,他心中暗喜,故意輕嘆一聲道:“本宮慚愧,平日對還玉公主太過驕縱,是以養成她如此任性妄爲的性子。如今還未確定那兇手是受她指使,但是她也難辭其咎。本宮必定會讓父皇好好懲處她一番,給大人一個交代。”
“如此老臣謝過太子殿下。”楊修心裡纔好受一些,起身下牀去爲兒子辦身後事。
南宮展鵬達到目的,這邊讓人陪着楊修把楊榕牧的屍體送回家,那邊則命人把花雲曦害死楊榕牧的消息傳揚出去。他相信,在他的保護之下,真兇是絕對抓不到的,到頭來只能讓花雲曦頂罪,到時候他的目的就能達到了。
想到籌謀了多年的計劃很快就能實現,他的心裡無比激動,他彷彿看見花雲曦陪伴着他站在皇城的城樓上受全城百姓朝拜,江山美人盡握手中,一世繁華。
然而,他卻未曾想到,此刻東宮的密室了,因爲親衛的一時疏忽,讓姚風和水靈師徒撞上了,把他的計劃給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