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從鳳儀宮出來,就馬上跑到了玉瓊宮,把昨晚琴香殿鬧鬼的經過跟她說了。
花雲曦正在院子裡喂玉妃那幾條寶貝錦鯉,聽完六公主繪聲繪色的描述之後,她笑了,“這麼說那西遼公主一定被嚇壞了。”
六公主喜滋滋道:“是啊,原本西遼公主就身體不適,現在更加一病不起,母后還請了太醫爲她診治。”
花雲曦問:“皇后也去看她了?”
六公主點點頭,“是的,聽說西遼皇子很生氣,說是有人在故意搞鬼,希望母后儘快把那人捉住,免得西遼公主再受到驚嚇。雲曦姐姐,你說我們今晚還要不要繼續行動?”
琴香殿鬧鬼的事其實就是花雲曦指使六公主幹的。她要六公主派人去收買了那裡的宮人,用白布和木棍紮了一個假人,殺了一隻雞,把雞血塗在假人臉上。又把雞血一路滴在後院的枯井裡,然後編造出枯井裡面曾經淹死過一名冤死的妃子的故事,以此來嚇唬西遼公主他們。
她以爲古代的人都迷信,看見院子裡鬧鬼,裡面又死過人,肯定會很害怕。沒想到那西遼皇子卻那麼膽大,不但不害怕,還猜出是有人在搞鬼。
本來花雲曦打算要六公主派人連續幾個晚上過去琴香殿嚇唬西遼公主,直到把她嚇走爲止。現在既然那西遼皇子有了警覺,這事就不能幹了,免得被他抓住。那就麻煩了。
她道:“今晚不能去了,不然一定會被人識破。”
六公主哪裡甘心,“那怎麼辦?就這樣放過她?”
“誰說要放過她了?”花雲曦抓起一把魚食撒在魚池裡,笑道:“那西遼皇子不是很有本事嗎?姐倒要看看,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是不是一直能把他那個妹妹保護得好好的。”
晚上。琴香殿加強了防守,爲的就是要看看,那個鬼東西會不會再來。
卓婭和迪娜昨晚都被嚇到了,今晚早早就回下人的屋裡去睡了,留在公主屋裡值夜的是另外兩名侍女,也是從西遼帶來的。
這兩名侍女昨晚雖然沒有見到鬼,但是都看見卓婭她們嚇暈的樣子,也聽到她們描述那女鬼的模樣,心裡多少有些害怕,都不敢睡覺,一起坐在公主臥房的外間等天亮。
服了太醫開的藥,耶律南馨感覺好多了,睡了一個下午,晚上卻睡不着了,就起身走出門,想去院子里納涼。
兩名侍女連忙勸阻,擔心那女鬼又會來,把她嚇到。
耶律南馨笑道:“你們沒聽二皇兄說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那些東西不過是有人做出來嚇人的。”
一名侍女道:“若是有人誠心搞鬼,肯定想對公主不利,那樣更有危險,您還是別出去了。”
耶律南馨道:“無妨,二皇兄已經命人守在周圍,若是你們還不放心,去請二皇兄出來陪我就是了。”
侍女無奈,只好去隔壁請了耶律宏博過來陪她。
想着要捉鬼,耶律宏博並沒有睡下,聽到侍女來請,馬上就過去了。
兄妹二人來到院中涼亭坐下,屏退了侍女。開始說悄悄話。
耶律南馨道:“你真的認爲這搞鬼的人是她?”
耶律宏博道:“應該是她,你忘了昨日那一對粉蝶嗎?還有那哨聲,不是她還能是誰?”
耶律南馨皺眉,“用哨聲驅蝶我相信是她所爲,可是這鬧鬼卻未必是她吧?”
耶律宏博很有把握地說道:“她既然驅蝶對付你,肯定是與那西遼公主有仇,白日裡沒能成功,那就晚上再來裝鬼嚇人。”
耶律南馨點點頭,“說得也是,可是她與西遼公主素未謀面,爲何會如此痛恨她?”
耶律宏博緩緩搖頭,“我也想不明白。本來昨夜我就想去找她,不過怕宮中鬧鬼各處都會加強守衛,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一會兒她若來了,我要好好問問她。”
耶律南馨卻道:“如今各處都加強守衛,她未必還會來,我看還是我們去找她吧。”
耶律宏博道:“先看看再說,今晚她若是不來,我們明天就去。”
兩人又說了一陣,見天色不早了,耶律宏博要耶律南馨先回房去休息,自己則坐在涼亭中,靜等那人到來。
南宮雲逸接到皇后的旨意,也帶着人馬過來,在琴香殿附近埋伏,準備等那裝鬼的傢伙一露頭,就先下手製住弄走,免得被西遼人發現。不管是不是六公主所爲,若是讓西遼人知道是宮中之人故意作怪,勢必會影響兩國關係。
誰知等到快四更天了,整個琴香殿靜悄悄的,並無半點動靜,不知那鬼東西是有了警覺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居然到這個時候還不來。
正糾結着要不要再繼續等下去。南宮雲逸忽然聽見極細微的滋滋聲,接着就看見四周花木叢中騰起幾股白煙,迅速彌散開來,面前的一切很快都看不清了。
南宮雲逸心中大驚,知道必定是有人故意爲之,想起身尋找對手,又怕這樣不能視物會受伏擊,只好命手下俯下身子不要動彈,提高警惕護住周身。
想到這白煙可能有毒,南宮雲逸又要衆人捂住口鼻,以免中毒。
李子皓就蹲在南宮雲逸身邊,見此情景也是萬分緊張,忙緊挨着南宮雲逸,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持着大刀保護他。
剛把身子俯下,李子皓突然覺得頭頂被什麼東西壓了一下,然後聽到一聲輕笑,四周又恢復寂靜。
李子皓的心一跳。忙摸了摸頭,對南宮雲逸說道:“王爺,剛纔有東西壓了我的腦袋一下,還有,我好像還聽見有人笑了一聲。”
他的話音一落,在他身邊的兩名侍衛也說有東西壓了他們的腦袋頂,同樣聽到了笑聲。
南宮雲逸也聽到了那笑聲,不過腦袋卻沒有任何感覺,心裡是又奇怪又緊張,卻又不敢亂動,只好命衆人用手護住腦袋,靜止不動。
誰知剛把話說完。南宮雲逸忽然覺得腦袋開始發暈,心知必定是那白煙裡有毒,自己開口說了幾句話,就把毒氣吸了進去。
他忙把放在腦袋上的手又移到鼻子上,緊緊捂住,生怕再吸進一點毒氣。誰知卻已經遲了,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與此同時,守在琴香殿周圍的侍衛和宮人也看見前面的花木叢中冒出白煙,很快就飄散過來,嚇得他們趕緊退到牆根,卻不知用手捂住鼻子。其中幾人還大喊大叫,很快就紛紛中毒暈了過去。
坐在院中的耶律宏博聽到動靜,忙飛身躍上牆頭,看見此等情形,是又驚又喜,忙從袋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倒出一粒藥丸服下。
剛把藥丸服下,他突然聽見一陣風聲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往他面門打來。
他忙向後一翻躲過,又迅速直起身,躍下牆頭。
此時空中的白煙已經淡了許多,能看見稍遠的距離。耶律宏博看見一個黑影在一處花木叢中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他忙拔腳就追,很快就追上了那個黑影。
那是一個身形嬌小的黑衣人,身上穿着夜行衣,蒙着麪包着頭,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能看見露在面巾外面的一雙眼睛黑亮如星。
“你是誰?”耶律宏博攔在那黑衣人面前,滿懷熱切地看着他。
這雙眼睛如此熟悉,每日每夜都會出現在他夢中,可是,在沒有確定之前,他還不敢叫出她的名字。
黑衣人輕哼一聲,道:“我是天師大人手下,此番前來是要你的命。”
說完,他從袖口抽出一根銀白色的錦緞,手一抖,幻化成一把寶劍,向耶律宏博刺去。
耶律宏博忙閃身躲開,後退一步看着黑衣人手裡的寶劍,失聲叫道:“師妹。真的是你!”
黑衣人渾身一震,持劍的手垂了下來,怔怔地看着耶律宏博。
耶律宏博忙上前一步,一把拽下黑衣人面上的面巾。
月光下,那是一張清麗絕美的臉,明眸酷齒,粉面朱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師妹——花雲曦。
“師妹,我終於又見到你了。”耶律宏博的眼裡滿是喜悅,“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有沒有受委屈?”
花雲曦只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可是這張臉卻是毫無印象,想到他口口聲聲叫自己師妹,心裡有些明白了,忙問道:“你是誰?”
耶律宏博道:“我是你師兄楚亦塵,你不會又忘了吧?”
說着,他伸手抹了一把臉,露出一副俊秀的面容。
“是你!”花雲曦的心一跳,終於敢確定了。
再也想不到。那日掉落山崖的師兄居然沒有死,還喬裝打扮成西遼皇子進宮來了。
“師兄,你不是掉到山崖了嗎?是誰救了你?你爲什麼會扮成西遼皇子?進宮來想做什麼?”心中滿是疑問,花雲曦只想趕緊問問清楚。
楚亦塵向四周看了看,伸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一處山石後面,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有機會再慢慢跟你說,你告訴師兄,爲何要來對付西遼公主?”
“這事也是一匹布那麼長,三兩句說不清,我看還是你先說吧!”
花雲曦哪裡好意思告訴他自己是因爲妒忌才這麼做的,只好敷衍過去,又把話題轉到他身上。
楚亦塵只好說道:“我扮成西遼皇子就是想進宮救你。”
“救我?我不信。”花雲曦半信半疑,若是真的只是爲了救她,半夜摸進宮中帶她走就是了,他又不是沒那個本事,何須扮成西遼皇子那麼麻煩?
楚亦塵急了,“師兄怎會騙你,不信你可以跟我回去問問師姐。”
師姐?我暈!
怎麼突然又冒出這麼一號人物?看來仙瑤派還是有點人的。
她故意做出茫然的摸樣,“師姐是誰?我不記得了。”
楚亦塵微微蹙眉,“師姐叫沈妍雪,從前你最愛跟她玩,如今怎麼也不記得了?”
花雲曦忙道:“哦,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病了一場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也是,你連我都不記得了。”楚亦塵有些傷感。
“師兄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會忘記了,師姐現在在哪裡?”目前花雲曦只關心這個問題。
楚亦塵馬上又笑了,“你一定猜不到,她就在這附近,我帶你去看她。”
說着,拉起她的手就往琴香殿走去。
假山石後,閃出一個人,默默地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眸色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