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吐了吐舌頭,舅舅他老人家着急了!
雷銘可沒有打算照顧段飛的情緒,他探出手去輕柔地捋了捋那雅披散在肩上的如絲長髮,嘆道:“雅雅,我馬上就要走,你,不想再對我說些什麼?”他不想再聽那些道歉和感激的話。
“這麼快就走,是回港島嗎?”這幾個月雷銘偶爾有打電話過來,但聊的都是學習工作上的一些瑣事,難得見了面他卻是來去匆匆,那雅隱隱希望他能多呆幾天。
“不是,我剛從那邊過來,這一回會在內地呆比較長一段時間,但可能沒有空再來找你。”
“通電話可以嗎?”那雅脫口問道。
“這個——得等到了之後看情況再說,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打給你。”
“喔!”那雅不疑有他,以爲他們的工作制度就是必須這樣,“雷銘,嗯,你在工作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說完這句,那雅忽然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想他十來歲就在攝製片場混了,安全這方面的問題還用得着別人來提醒?況且還有他母親的前車之鑑。
“雅雅!”雷銘的眼眸卻因爲她的這句話倏地深邃如海,他想一把將面前的女孩擁進自己懷裡,但同時身後兩道如狼一樣的目光讓他意識到這道走廊裡並非只有他與那雅兩個人,他要是這麼做了,那個男人肯定又會衝過來和他幹一架。
段飛的身手不錯,而且體格強壯,換句話說就是挺能捱打的。若不是顧及到那雅,不想叫她多擔心,雷銘倒很想與這位前特種部隊的兵再打一架。
他有預感,自己將會與這種由國家機器訓練出來的人員再次接觸,但可能與一年前那一次共事的性質不同,這種預感令雷銘心裡頭有些許忐忑。
迎上那雅探詢的目光,雷銘拋開所想,笑了笑說道:“我記住了,可是,你這丫頭卻叫人不放心不下呢!”
“哎,昨天,那不是,一次意外嗎,往後我會多加小心的!”那雅無奈地囁嚅,發生那種事她根本不想的好不好,她低下頭與他告辭,“要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
“等等!”雷銘真捨不得這樣快就放她走,能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他從懷裡掏出那部特別的手機放到那雅手裡,“這個給你用,舊的那臺就別要了,電話卡我幫你取出來安在這機子裡面。”那雅那一部被楊雪偷走藏匿的諾基亞,雷銘把卡拿走之後機子已經給處理了。
“不……用了。”對於他的贈與那雅直覺就是拒絕,無緣無故的她不能接受這看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的東西,“我還,沒打算換,手機。”換的話也不能要他的呀,再說這東西長得跟瓷磚一樣,明擺着是大老爺們兒用的,她纔不要學另類呢!
“你要再這樣我可生氣了,是不是真不把我當朋友?”雷銘的語音低沉下來,眉峰也跟着蹙起,低聲道:“不就一機器嗎?你非跟我這樣見外不可?”雖然它是特別的,而且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它的特別之處,但終歸只是一個物件。
送如此貴重的東西,已經超出了那雅可以接受的範疇,要是擱在以往那雅纔不去理他,只當他又在耍小孩兒脾氣,可是今非昔比,今天的情況特殊不是?這讓那雅感到好爲難,低頭思忖該怎樣迴應纔是穩妥的,兩個人一時間就這麼僵持在那兒。
“雅雅,人家大方送東西,咱收下就是,推來推去的教人看笑話!”侯了半天,段飛忍不住又發話了,算是適時幫那雅解了圍,但效果卻叫那雅更加鬱悶。
跟着段飛往外走着,那雅低聲埋怨段飛爲什麼要她收下手裡頭這塊像黑色瓷磚一樣的東西,剛欠下了人情,怎好意思又拿人家的東西?
“還看不出來嗎?”段飛去兜裡掏車匙,一面老氣橫秋地說道:“你要是不收下,那小子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舅舅我一晚上沒睡這老胳膊老腿兒都快撐不住了,可不想跟着你兩個再耗下去。”其實段飛主要是擔心那雅病情反覆,想早點送她回家休息,小的時候她就有退燒之後體溫再次升高的例子。
上了車以後,那雅沒有再說什麼,段飛啓動座駕,出言問道:“雅雅,你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想什麼?”那雅望着車窗外,隨口道。
“這小子在追你吶,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遲鈍到這都感覺不到?”所以說段飛討厭單親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即便優秀也是存在某個方面的缺陷。
“舅舅,我……”那雅將目光從車窗外轉移到自己手上,她那不叫遲鈍,她是一直不去正視這個問題,也可以說她是在逃避這個問題,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說過,你已經長大了,再有一年你就大學畢業走上社會,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但是你畢竟還年輕感情這事兒一定要慎重對待,知道嗎?”
從高中到大學追求那雅的男孩子明裡暗裡的有不少,段飛發現了之後起先緊張得有點像如臨大敵,這要是出點紕漏可是他身爲監護人的嚴重失職,不過仔細觀察過一段時間,見那雅能夠淡然處之學習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段飛放心不少。
眼下那雅已經不再是一門心思紮在書本課堂裡的小姑娘了,正如段飛所說她長大了,去欣賞和傾心一個男孩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從前她在男孩子面前總是能夠談笑自若,今天段飛卻看到了她的羞赧和略顯慌亂的一面,莫非她對那小子……
若是這樣的話信誠哪位咋辦,憑心而論段飛比較看好凌愷,畢竟都在一個城市裡知根知底,不知什麼原因段飛把鬱玢給直接忽略掉了。
凌愷不像雷銘神出鬼沒的,還有前科,不管雷銘做那件事是出於什麼目的,總之正常人是不會去做那種事的,由此可見雷銘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段飛怎能放心自己的親外甥女和一個捉摸不定的小子交往。
“知道啦,老舅!您有閒心琢磨這些,不如自己個兒的事兒先搞定吧!”那雅的頭又疼了,她裹緊身上的外套,將自己埋進座椅裡,無意間卻望見映在倒視鏡當中那道頎長俊秀的身影。
車子都已經駛出有一段距離了,雷銘仍然佇立在原地目送着他們,這究竟是什麼一種狀況啊?那雅索性閉上眼睛,不過很快又睜開,但是倒視鏡裡已經塞滿了各式的車輛。
目送着段飛駕駛的切諾基遠去,雷銘心頭忽然間冒出了想結束這常年在外奔波的念頭,他想帶着心愛的人找一個山明水秀風景如畫的去處安一個家,將母親接來過幾天安逸的日子,但他深知這是一種奢望,至少現在還不行。
嘆了口氣,雷銘轉過身,冷不防地遇上墨梵一臉痞痞的壞笑,不用想都知道這位老兄準備好了要狠狠地調侃自己,雷銘迅速側身打他身邊繞過。
“有話等下次再說,我得走了。”
“你這就走啊!”不難聽出墨梵的語氣裡滿含的失望。
“怎麼?”
“你就不能多呆兩天,我們多久沒有好好喝一杯了?”
前段時日,墨梵從港島一家拍賣行舉辦的拍賣會上拍下一瓶歐洲著名酒莊窖藏數百年的紅酒,就等着雷銘來一起分享品嚐,誰想雷銘是來去匆匆,話還沒聊上幾句,就忙着英雄救美,還拉着他一起忙碌了大半夜,這一大早的便要馬不停蹄地動身離開。
墨梵和怨婦差不多的語氣把雷銘給逗樂了,他返身伸長胳膊搭上墨梵的肩頭,說道:“梵,我知道你有好酒留着兄弟一起喝,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你也不想我因爲貪杯丟了飯碗,是吧?”
“切!”墨梵翻了個白眼,這傢伙渾身上下哪裡像貪杯的樣子了?兩人在一起暢飲哪一回不是他被灌到人事不知?
“雷,跟我說實話,你這次回來是專程爲了那個女孩兒吧?如果昨晚沒有恰巧在我這家店裡遇上她,今天你是打算去見過她之後就這麼直接又走掉了,對不對?”
“就是這樣,你說得一點都沒有錯。”這件事在好兄弟面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你個重色輕友的傢伙!”見他承認得如此乾脆,墨梵撇着嘴哼道。
自從墨梵逐漸有了自保能力之後,雷銘與他見面的次數便明顯減少,有一次,墨梵閒得發慌,索性直接殺到外景地打算坐等雷銘空閒下來,卻不料到了之後被告知,雷銘已經完成攝製任務,人早就離開。
墨梵連電話都懶得打了,一方面會搞得跟兩口子查崗似的,他冒然現身找人已經引起在場人員的關注,再有所動作的話,難免會給雷銘帶來一些負面的話題,作爲多年的至交好友他不好讓雷銘因爲他而被坊間的閒言碎語困擾。
再有,墨梵知道這電話打過去十有八、九,對方不是關機就是留言提示,類似的狀況這兩年時常出現,這使得墨梵心裡頭的好奇沒法再繼續藏下去,以前不問是因爲他自顧不暇,如果再聽了不該知道的事恐怕兄弟倆都得陷入危險之中,嚴重起來將會導致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