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許久未動的飯菜早已沒了熱乎氣,凌愷攔住那雅不叫她再動這些,而後回頭欲叫服務生換熱的上來。
“不用了。”那雅說,“我想吃漢堡。”
凌愷愣了一下,原來她想吃的是這個,他禁不住探手撫了撫那雅的發,道:“你呀,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
是啊!那雅的美麗常叫他忘了她還是個二十歲不到的丫頭,她的臉型是標準的瓜子兒臉,線條極爲柔和,在娟秀之中卻透着幾分高傲,濃密纖長的睫毛下一雙明眸秋波盈盈,鼻樑不高但精巧靈麗,嘴巴不大但脣形豐滿。
她的皮膚並不是時下以白爲美的女孩子所追求的雪白,而是健康的象牙色,猶如最上等的絲緞般細膩滑嫩,那便是古人詩詞當中常說的“凝脂”。
凌愷推測那雅的祖籍應該在江南一帶,自古以來,江南出美女,那可是真正的美女呢!
雖然她的個頭在女子當中屬中等偏上,但依舊保留着江南女子的嬌小纖細,且骨骼勻稱、比例均勻,亭亭玉立猶如夏荷,溫香軟玉之中包含極強的韌性,不似有的地方的女孩子,皮膚粗糙,毛孔巨大骨架突兀,毫無美感可言,並且身上還有異味。
凌愷望着這個穿不慣時髦高跟鞋,還拿鞋扔他的女孩子,想到鞋子,他的目光不由向桌子底下瞟去,今天那雅腳上蹬的是一雙普通的旅遊鞋。
覺察到他玩味的視線,那雅下意識地把腳往後縮,凌愷於是笑道:“我不介意在我的收藏品當中再多上一艘航空母艦的。”
“你們家就造微型航空母艦啊?”那雅立刻回敬道,
“有興趣嗎,改天到信誠的高科技研發部來看看,雖然暫時還造不了航空母艦,但還是一定會讓你大開眼界的。”
他說這話的口吻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引誘小紅帽的大灰狼,那雅搖頭說,不去。想以好玩兒的東西爲誘餌,當她是貓嗎見了魚就撲,她纔沒有那麼傻呢!
他所說的高科技研發部一聽就知道,在他的信誠是屬於保密級別較高的部門,她要是冒冒失失地去了,萬一某一天他要是跑來指控說,由於她的闖入他丟失了極爲重要的東西或者資料什麼什麼的,怎麼辦,要她負法律責任?多冤吶!
不待他發出疑問,她忙說道:“看來你根本就不餓,不然怎會有閒心在這裡調侃人?”
“你不知道,秀色可餐這一說麼?”這話一說出口,凌愷自己先愣住了,他可從來沒有在異性面前這般唐突,這倒還在其次,重要的是,被他無意冒犯的那雅會不會生氣?
糟糕,剛纔他可是花了老大的勁兒纔將這丫頭的毛兒給捋順了,難道這下又要搞砸了不成?
那雅用手撐着下頜一笑,說道:“知道啊!所以我已經飽了。”
凌愷一時間是苦笑不得,誰能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叫個小丫頭給調戲了。唉,她的性子果然不好琢磨,在你以爲她要怒的時候,她卻一臉雲淡風輕地淺笑而過。
這個女孩實在太有趣兒了,凌愷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不過剛纔的誘騙計劃似乎並不成功,他確實想那麼幹來着,可不是要那雅負什麼法律責任,而是以此爲要挾,使她永遠無法擺脫他的掌控。
也罷,這個計策失敗了,他還會接着想出下一個來,凌愷發現他找到了一個好玩兒的遊戲,假如贏了,他的收穫將是巨大的,如果輸了……不,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輸過,不過他忽略了一點,在商海征戰之中他是無往不利、戰無不勝,可是在情場上呢?何況他還將面對一個勁敵。
離開中餐廳,兩人下到地下停車場,凌愷朝自己泊車的車位走去,那雅卻沒有跟隨,她竄到一根粗大的水泥支柱旁邊從後邊拎着脖領子揪出一個賊眉鼠腦的人來。
凌愷一見這人手上端着的長焦距鏡頭的相機,便知道這又是一個以偷拍他人隱私,賺取報酬的所謂狗仔隊。
身爲知名企業年輕有爲的統帥,他對此類事態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爲常,他自忖做事向來謹慎,爲人正派不擔心這些人對他如何嚼舌。
倒是最近鬱玢回來,媒體將他們的關係大肆渲染炒作,使得衆多親朋都信以爲真,一見面就向他道喜還打聽幾時辦喜事,令他很是頭疼,剛剛還因爲這個費了多少口舌和那雅解釋了半響。
“記者?”那雅盯住這個鬼鬼祟祟的人,他支吾着畏畏縮縮,那雅料到他拿不出相關的證件,索性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相機,在手上擺弄着,道:“呵,還是高級貨,哎,你用這東西偷拍過多少人?知不知道這種行爲很討人厭哪?”
“不就是拍幾張照片嘛,又不會少塊肉。”
“你還說!信不信我砸了它!”
“別,姑奶奶,手下留情!”這人分明欺負那雅是個女孩,他嘴上在求饒,暗地裡卻趁那雅不備動手來搶奪相機,居然還叫他得逞了。
殊不知,那雅那是故意將相機放到他的手中,就在她縮回手時五指順勢拂過他的臂彎,這人剛剛慶幸保住發財的工具,卻不料整條手臂一陣痠麻,重量不算輕的相機就握不住,脫手往地面墜落。
“完了!”他都還來不及發出慘叫,那雅不慌不忙伸出一條腿,腳背正好托住下落的相機,腳尖一勾,相機倏地彈起,穩穩地被她接在手裡,她將相機一上一下地顛着,“怎樣啊?冒牌記者先生,還敢跟我搶東西?”
對於這一類人,凌愷是既厭煩但又不屑與之較真兒,“算了。”他從那雅身後由她手中取過相機,遞還給這人對他道:“你走吧。”這人背起相機,捧着仍在發麻的手臂,匆匆跑走了。
“喂,你就這樣放他走啦?”
凌愷笑了笑,道:“那能怎樣,這種事是三天兩頭髮生,我理會得過來嗎?”
“他們這是在侵犯你的隱私權,騷擾你的正常生活,你可以告他們去啊?真服了你這麼好脾氣!”
“傻丫頭,這麼做的話你就中計了!”凌愷轉過身掏出車匙。
“什麼,你管誰叫傻丫頭?”那雅反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拉一推,凌愷一米八多的塊頭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迴轉,被那雅按住雙肩,“你說,中誰的計了?難道依靠法律來維護自己應有的權利還錯了不成?”
“你的想法沒有錯,但是也很幼稚。”凌愷低下頭望着她嗔怒的小臉,他耐心地解釋道:“你好好想想,這些人爲什麼要不辭辛苦地跟蹤拍照?無非是想令新聞炒作更加生動,如果我去追究的話,無疑會令新聞素材源源不絕,打官司的話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了斷的。”
“我是商人,不是明星,不需要依靠新聞炒作來提升知名度,這樣的知名度也未必對集團的經營發展有幫助。”
他所說的這些那雅細想想覺得倒也是這個理,可就是,成天被人這麼盯着不煩不難受嗎,她鬆開他嘀咕道:“真服了你,這也能忍!”
凌愷邊上車,邊道:“到我忍無可忍的時候,我會對相關部門施加壓力,到時候所有的蠅營狗苟之輩都必須給我安分下來!”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雅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上位者的威儀,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嗎?那雅想。
“上車吧,那雅!”他開始啓動車輛。
那雅站着沒有動,“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家!”
“也好。”凌愷點頭,他是無所謂那些狗仔隊的追蹤,對於他們的小動作他能做到視而不見,可是那雅就不同了,她是女孩子還是在校生,他不能只顧及到自己的喜好,而使她陷入尷尬的境地,要知道社會輿論可是能將一個正常人給逼瘋的。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等等,那雅!”他下車一把捉住那雅的手,“我無意給你帶來困擾,我……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會兒!”
“凌,先生?”
“叫我名字,不要叫我先生!”
“……”
“你,你討厭我嗎?”他的手心瞬間有些發涼。
“不……”那雅擡頭正撞進他的黑眸裡,慌忙將目光移開,他深邃的眼底在向她傳達某種情緒,差一點將她心中的藩籬推倒一大片。
“那就好!既然你不討厭我,也就是願意和我再次共進晚餐,哦不,應該是宵夜了。”這傢伙明顯是在得寸進尺,那雅哪裡還有心情與他爭論,反正不過就一餐飯而已。
凌愷讓她上車之後,他自己卻不上去,鎖好車門獨自離開停車場,過了大約二十來分鐘,他手上提着一袋DKS家庭套餐回到車上。
打開車門,他不由怔了一下,隨即俊美的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那雅蜷縮在副駕駛座里正睡得香甜,薄如蟬翼的呼吸撩撥着滑落在鼻翼的髮絲,像一隻瞌睡的貓兒在翕動它的須。
他脫下外套輕輕蓋在那雅身上,撳動中控按鈕將座椅的靠背放低,好讓她睡得舒服些,豈料靠背剛剛開始移動,那雅立刻就被驚醒,她猛地跳起身,“砰”地一聲額頭結結實實與車頂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一下可把她給撞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