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從浴室衝完澡出來,見那雅纔剛掛斷電話,便問,誰啊,聊了這麼久?那雅說,是凌愷。
“是信誠的凌愷?”段飛抓着一條浴巾唰唰地在短短的板寸頭上一通亂擦,水珠飛濺招來那雅好幾顆衛生球。
“除了他,咱們海州還有幾個凌愷啊?”那雅把寫有電話號碼的卡片夾進一本筆記裡,段飛眼尖,一眼就瞄到卡片上的名字和一串顯然是電話號碼的數字,他很是八卦地問,他找你什麼事兒,還要親自掛電話過來?
“還不是爲了古董劫案那件事兒?他想了解劫案發生的全部過程。”
“那他應該去找警察,找你幹嘛,找你破案?你自己還差一點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呢!還有,他爲什麼這麼關心這個案子,那些沒掉的古董又不是他們凌家的?”
“老舅,你纔是警察,問我,我哪知道?”那雅被他給問得哭笑不得,忽然間靈光一閃對他說,老舅,不如你替我去赴約吧,人家可是名人哦,難得一見的。
“去去!都是大老爺們兒,有什麼好看的?我又不是那一票花癡娘們兒,一聽見美男帥哥就挪不動。”段飛像趕蒼蠅似的揮着手,那雅捂住嘴直樂。
“我說,雅雅,你能確定凌愷和劫匪,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能——我試過。”海灘上的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呢,那雅怎能輕易忘記。
“怎麼試?”段飛接下去看見那雅做了一個手勢,他像被大馬蜂蟄了那什麼似的,叫了起來,“你又打架!”慘了,這回可不是光道個歉就可以了結的,對方是什麼人?知名人士,被個丫頭給揍了能輕易罷休嗎?。
“我沒打架!”那雅覺得自己有夠冤的,嘟囔道:“那傢伙根本就不會打架,他要會打的話,也用不着帶倆保鏢了。”
“你就辯吧,趕明兒人家找上門來,哦,不用等明兒,已經找來了。”段飛用手指了指電話。
“您就放心吧,他有求與我,不敢怎樣的。”那雅這會兒是信心十足。
段飛其實也不是真的要責怪她,自己這個外甥女向來隨性淡漠,我行我素,在同齡人當中是個異類的存在,可是她天生麗質接觸她的人很少能夠抗拒她的美貌,段飛慶幸那雅的爺爺自小便教她習練國術,使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否則的話他這個舅舅就得時不時地充當護花使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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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後來事實證明,護花使者這個角色他沒有份,爲那雅教訓了人之後收拾殘局、擦那個什麼的事他卻沒少做,好在那雅手底下大都留有分寸,叫他這個監護人也不怎麼難辦。
這一回倒黴的難道真的會是信誠的少東家?自己的外甥女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要她進入豪門,沒戲!說是沒戲,可是段飛還是想看看,這凌愷有沒有本事追到自己的外甥女。
身爲一名偵探,他看人的眼光還是準的,凌愷這個人可不是那一幫成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泡妞、飆車、禍害弱勢羣體的富二代廢物、敗類們可以比擬、望其項背的,假如他能夠成爲自己的外甥女婿,也不失爲一段佳話,同時他還可以沾一沾這個外甥女婿的光,呵呵,他早有計劃要離開警局開一傢俬人偵探社,到時候就有人給贊助了不是?
那雅怎知道自己“邪惡”的舅舅正打着如何將她出賣,從中撈取好處的主意?
“老舅,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倒黴,好好的想利用暑期打個工賺些學費,怎麼就遇上那種事兒了?”
“事情都已經過去,就不要再去想了,開學的學費老舅包了,你呀,趁着暑假出去走走,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玩玩。”
“不去了,剛和然然一起回來。老舅,你那點薪水還是留着吧,什麼時候給我娶回一個舅媽纔是正道。”那雅不用去看都知道自己這個舅舅準又攢了一堆的髒衣服等着她洗呢。
“呵呵,我就這樣兒了,誰願意跟就跟,不願意我還樂得一個人逍遙。”
“……”這話那雅從老舅這裡都聽了N遍了,以段飛的條件怎會沒有女孩子青睞?警局裡那雅是瞭解不到,可是自家住宅小區裡那雅就知道有幾位大媽、阿姨受人之託幾次找段飛去相親,可不知爲什麼每次都不了了之。
那雅的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母親又遠赴重洋,段飛的婚事只有她這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外甥女不時地給催催,可他每一次總是“樂得一個人逍遙”這一句,那雅的耳朵都快被磨出繭子來了。
“對了,老舅,你們警局對這個古董被劫案有什麼指示嗎?”那雅回到原來的話題,見段飛顯出爲難的神色,忙說道,“忘了你們是有紀律的!哎,肚子餓了,老舅,咱晚上吃什麼?”
段飛丟下已經完成使命的浴巾,道:“先看看你都買了什麼?”
對於那雅的問題,段飛也有一肚皮的疑問,不久前在海州一家星級酒店舉行的古文物拍賣會遭到洗劫,案件發生後,重案組接到報警前去勘察完現場,開始對案件進行調查。
可是沒過幾天,局裡象徵性開了一次案件分析會,就不再有下文,既沒有下達破案的期限,也沒有任何的指示,似乎默認爲重案組裡誰對這案子有興趣誰查去,案子破了與破不了上頭視具體情況再行賞罰。
在這種情形下大多數人本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思,但完全不管又交代不過去,於是就那麼不高不低地掛在那邊,上頭若是問起,就說正在查。
重案組裡堆積了大大小小不下百件未曾偵破的案件,也不多這一件。根據刑偵理論,案發二十四小時是破案的黃金時段,在這個時段內案件的偵破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過了黃金時段但不超過四十八小時,案件偵破的成功率急劇下降到百分之四十,超過兩天,便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距離劫案發生已經半個多月,隨着時間的流逝,段飛對這宗劫案的偵破也不抱有什麼希望了。
……
週三這天,天氣依舊悶熱,與前幾天一樣,氣象預告說午後會有陣雨,那雅吸取教訓,出門之前將晾曬在陽臺上的衣物全部收進屋裡,關上門和窗這才放心地離家。
會面的地點約在下午三點半,地點在海濱生活區,那裡是海州較早時候建造的別墅式住宅區,離那雅的家比較遠,凌愷說派車來接她,那雅拒絕了,她喜歡來去自由,不喜歡被人用車載來載去。
今天她沒有騎那輛段飛的男式山地車,而是改乘公交車,家門前有一路公交車的終點站就設在海濱生活區。
寬大的車廂裡開足了冷氣,涼颼颼的,那雅靠在座位上閉着眼睛,到終點還要停靠十多個車站,她打算趁機打個盹。
段飛對這宗劫案的偵破不抱有什麼希望,反而他將目光轉向國內外對古董珠寶的報道上,可是怪異的是,這批失去的古董沒有一件出現在這些新聞報道當中,彷彿它們就此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
公交車顛簸了一下,那雅睜開眼睛,思緒一下子中斷,這些日子她總是會時不時地回想起這件事,一會兒是那批珍貴古董的下落,一會兒眼前又晃動着那個劫掠者輕浮曖昧的淺笑。
忽然間,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疑問,爲什麼凌愷執意要向她打聽劫掠發生時的具體情況?對了,他關心的不是案件本身,他關心的是與他容貌相似的劫掠者。
整個事件發展過程當中,只有她和劫掠者有過近距離接觸,這是在場的大部分賓客都看到的事實,所以凌愷找上她……
呵呵,望着窗外的驕陽,那雅無力地苦笑,就爲這,害她大熱天地跑這一趟,可能還不止呢!
好吧,她也不會讓自己白跑,或許她能夠從今天的約見當中得到某些答案。
公交車爬上立體交叉橋,拐進海濱大道時,路面上的車輛驟然減少,車在寬闊的八個車道公路上跑得意氣風發,眨眼就衝進終點站。
目送着卸空了乘客的公交大巴輕鬆地開走,那雅 轉過身忍受着撲面而來的熱浪朝着海濱住宅區走去。
穿過大門,迎面是一條寬敞的水泥路,兩側種植了高約十數米的白玉蘭,繁茂的枝葉遮擋着烈日,縷縷微風吹送着陣陣清雅的花香。
那雅沿着林蔭道慢慢往前走,身邊偶爾駛過一、兩輛私家車,這種高檔住宅區裡的業主幾乎家家都有自己的小車,檔次不一,從QQ到甲殼蟲、雅閣到寶馬5系。
這時一輛烏黑鋥亮的大傢伙從那雅身邊悄悄滑過,轉入林蔭道盡頭三岔路口的左邊彎道,那雅站在路口不知該往那一邊,後悔剛纔圖省事沒有向門口的安保大哥打聽一下。
就在她決定回去再問過,那輛剛剛過去的黑色大傢伙不知從哪裡繞了一圈重新跑到她身邊,這回沒有走掉,而是停了下來,那雅側過頭去一看,駕車的竟然是凌愷,他戴了一副茶色太陽眼鏡,擋住了他漂亮的劍眉星目與眼中不輕易流露的一抹笑意。
方纔,從大門進來,遠遠地就望見一排玉蘭樹下,在悠閒漫步的纖細身影,可是這條路並不直接通往約見的地點,他倒想看一看,這個丫頭怎麼用兩條腿將整個住宅區給仗量一遍。
不過,這丫頭看來沒那麼笨,站在三岔路口就不打算再往前走了,見她準備迴轉,不知爲何他竟然擔心她會臨時取消這次約見,於是連忙收起與她繼續捉迷藏的玩興,駕着車由一處灌木叢後駛出。
“上車吧,還有好長一段路呢!”他用中控替那雅打開副駕駛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