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三節,天使之父

那天雨杉與飄羽聽說了菲兒的故事,在回家的路上,雨杉始終悶悶不樂。

“你爲什麼憂愁滿面?”飄羽問她,“不要這樣,不要在我面前滿面憂容,我回來,就是爲了你能夠快樂,你有什麼不開心,都可以告訴我,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快樂!”

“你做不到的!”雨杉倦倦的嘆息道。

“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飄羽說:“告訴我,我一定要你快樂。只要你能快樂,我什麼都能做得到!”

“你能夠讓菲兒恢復健康嗎?”雨杉望着飄羽,問他。

“讓菲兒恢復健康?”飄羽若有所思。

“對啊,我實在是想不到,菲兒竟然是一個身患絕症的女孩。她還那麼快樂開朗,飄羽……!”雨杉悵然嘆息道:“你覺得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比起菲兒來,我實在是夠幸福了,可是我還抱怨……抱怨媽媽不夠關心我,抱怨爸爸不顧家,抱怨他們不和睦,抱怨金旭傑總是若即若離,甚至一個人時,抱怨家裡的房子太空曠……飄羽,我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還是媽媽說得對,我根本就是少年人的爲賦新詞強說愁嘛!比起菲兒的樂觀,我……我實在是太渺小了!”

雨杉深深長嘆一聲,幽怨的凝視車窗外的景色,嘆道:“其實我有什麼好煩惱的呢?我擁有健康的身體,青春的年華,從小到大衣食無憂……也許,還會有一個美好的前途……可是菲兒,她卻就要失去這一切了,她比我還要小啊,我真的不忍心,在我媽媽的那本書裡面,凝兒最後是被一個天使救了而出現奇蹟,可是那畢竟是小說啊,現實中的天使……?”雨杉沉默了,她的神色閃過一絲黯淡,轉頭問飄羽:“……你能夠幫助她嗎?不知道爲了什麼,我總是覺得你無所不能,每一次當我不開心,你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每次我有願望告訴你,你都能幫我實現。飄羽表哥,你能救菲兒嗎?她那麼可愛,上帝本不應該剝奪她生存的權利啊,如果……能夠還給菲兒生命的延續,我寧願用自己一生的財富去換取……!”雨杉幽幽的說。

窗外的風弄亂了雨杉的頭髮,飄羽凝視着她,伸手替她撫弄髮絲,嘆道:“你真是善良啊,和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雨杉迷茫的問道。

“對啊!”飄羽微微一笑,言道:“一顆善良的心,是與生俱來的啊!”飄羽沉思一下,對雨杉說:“如果……你要菲兒恢復健康,不需要你用一生的財富去換取,只要你的願望,我都會盡力幫你達成。你放心,我會通知我的家族,讓他們動用龐大的力量,在世界範圍內來幫助菲兒尋找適合的心臟!”

“真的?”雨杉聽了飄羽的話,眼睛一亮。

“真的!”飄羽點點頭,微笑着凝視雨杉——看她臉頰上洋溢的光彩,看她的明眸清澈閃亮,這都是擁有一顆善良的心透出的光芒啊。

只有擁有善良的心的人,纔會有動人心扉的微笑。飄羽凝視她——天使應該是不會有凡人的感覺的,可是現在,他分明是有了一種凡人的感覺,這種美麗的感覺,叫做——心動!

當夜,飄羽輕飄飄的來到雨杉臥室門外,屏氣息聲,靜靜的傾聽雨杉細微的呼吸,他確定雨杉已經熟睡了,於是,輕飄飄的走上扶梯,來到天台。

天台上,夜色如洗,柔和的月光和着星辰閃爍的光芒輕輕鋪灑在天台上,幽幽籠罩天台上的花卉植物,彷彿世間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銀白色的清霜。

飄羽遙遙呼喚他的同類,在這個遠隔喧囂人世的別墅的頂樓,一切都是靜悄悄,方圓是月光下的薰衣草叢,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無須擔心被他人看到,因爲周圍不會有一個多餘的人。

片刻之後,月光下的天台花園突然一道金光閃過,接着,月光鋪就的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長着雪白羽毛翅膀的老天使。是的,那是一個老天使,因爲他不但衣衫雪白、翅膀雪白,就連頭髮和鬍子也是雪白雪白的。

“哦,我的孩子!”老天使溫和的聲音春風般溫暖,“你召喚我下來,可是又遇到了難題?你的小恩人,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怎麼樣了,你要繼續留下來幫助她嗎?”

“是的!”飄羽恭順的回答。接着,飄羽向這位資深的老天使詢問該如何救治一位患得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孩?

“心臟病?”老天使告訴飄羽,若救這樣的人,只能依靠凡間的力量,爲她尋找適合的心臟進行移植。

“可是……!”飄羽告訴老天使菲兒的遭遇,她那罕見的血型是阻止她找到心臟移植最大的因素。飄羽懇求老天使救救她,因爲這是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那麼可愛善良的女孩,實在不應該早早的離開被她眷戀的人生。

“哦,我可愛的孩子,你也很善良!”老天使慈祥的注視着飄羽,這個年輕的天使是他所掌管帶大的天使裡面最聰慧最善良的,也是老天使最偏愛的一個孩子,他微笑的告訴飄羽:“每一條生命的降臨都帶有他自己的使命,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降臨,請相信天父吧,他的安排一定會有道理,生老病死本是天意,就像地球也會隨時有災難來臨一樣無可逆轉,也許這就是上帝給人的警示,不要過分強求,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一個只有快樂的星球,因爲有災難與苦難,人類纔會知曉快樂的可貴,人類纔會追求幸福,倘若這個星球只留下了一種感覺,哪怕這種感覺是快樂,人類也會在虛度中變成麻木。畢竟潘多拉的魔盒無法閉合,裡面流出了太多的苦難折磨,這個世界永遠會有黑暗的一面,不要乞求陽光會二十四小時照射,人類需要休息,快樂與痛苦就像黑夜與白晝一樣需要隨時更迭交替,這樣人類纔可以繼續繁衍生息,不要奢望只擁有快樂,即使是天使也不是萬能的,無法給予人類快樂,只會盡己所能幫助人類走出悲傷!”

“可是……真的沒有辦法嗎?”聽了老天使的講訴,飄羽的臉上流露出迷茫不解,他問:“難道幫助人類讓他們獲得快樂跟美好,善良的品質,不是天使的職責嗎?”

老天使讚許的點點頭,告訴飄羽:天使的使命是幫助人類解除痛苦,放棄悲傷,卻無法抗逆天意的生命輪迴。那個叫菲兒的女孩,也許她註定停留凡間十八年,也許她是帶着一種使命而來,那麼她的使命完成了,她來到人間的意義就已經達到,那麼,何不放手讓她飛回天堂,快樂的靈魂一定會得到安寧。

不必悲傷、無需痛苦,讓生命結束在最美麗的片刻,那麼這片刻必將會永恆的被延長,天使的使命就是讓她快樂的離開。

我的孩子,你無需難過,她的生命之火會在另外一個空間綻放。不如讓我們來一起祈禱祝福,祝福人間的每一個人面對苦難都擁有足夠的堅強。

在菲兒即將離開的前夕,給予她足夠的快樂纔是對她最大的幫助。

我的孩子,你無需自責,你從沒有辜負天使的使命,你的善良使人間充滿了希望,你用微笑來感染清風,讓它把幸福與快樂傳播到四方。就像是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難道你不覺得在你身邊的她憂鬱已經逐漸離她遠去,她放棄了憂愁,快樂已在不知不覺中浸透了她的靈魂,這就是你的功勞。

我的孩子啊,世界的角落仍然有戰火在繼續,硝煙的瀰漫讓多少人眼淚灑落,離開你以後,我就要奔赴那個戰場,雖然卑微的我們無力阻止一場戰爭的發生,但我們會在它發生後,努力去把傷亡減到最輕。

我的孩子,你無需跟我一同奔赴戰場,因爲這裡仍然有需要你去幫助的人,生命的價值同等重要,無論你身在何方,只要你用善良來包容邪惡;只要你把快樂播灑四方;只要你能夠幫助人,你就是肩負起了天使的職責,因爲人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哀痛等着我們去撫平。

“可是,等等!”飄羽問道:“爲什麼那個人一定要是菲兒?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拯救她年輕的生命?”

“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想拯救她,就要在人間努力爲她尋找合適的心臟,我也會在天堂爲她留意。可是如果真的無法找到,那一定是天意如此的安排,一定是蒼天有意讓她的生命在另一個空間延續,只要她善良,那麼她看在另一個空間的花一樣會輝煌燦爛。我可愛的孩子,你的使命,就是讓她的生命之花最後在這個空間凋落之前,幫助她將花開到最燦爛的剎那。”

“那麼……!”飄羽仍抱一線希望,“真的毫無辦法嗎?如果她還對這個世界有所留戀,難道我們真的只能束手無策看她消亡?”

“哦……!”老天使凝視着飄羽,嘆息道:“看來你真的不忍心讓一條年輕的生命在這個世界消失?”

“是的!”飄羽點點頭,“因爲這樣,會讓許多愛她的人傷心難過,因爲一隻善良而又美麗的花蕊的夭折,總會讓人世間從此少了一道風景。我難過因爲我不想看到這些憂傷,我想讓她繼續停留,滿足她的渴望,我想讓愛她的人不因失所愛而悲傷,也想讓善良的心看到希望!”

“如果是這樣……!”老天使沉吟,“倒是有一種能夠讓她獲救的辦法,但是這樣做必須有人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的孩子,你真是太年輕,你不知道人間有多少這樣的渴望,而我們天使的力量無法將它們一一都滿足啊!”

“可是……!”飄羽說:“如果能夠拯救一條鮮活的生命,讓快樂留給幾個人,也比對任何一個生命的消失都視之不理的好啊。就好像人間流傳的那個經典傳說,也是您曾經給我們授課的內容,一個善心的人在海邊撿起小魚拋回大海,當別人都嘲笑他這樣做又能幫助多少被衝上沙灘成千上萬的魚時,他說,我卑微的力量雖然無法拯救所有,我放歸的小魚雖然微不足道,但是對於小魚自己卻有莫大的幫助。只要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去幫助困苦,哪怕只是這個世界的小小角落,我盡了力,所以我無怨無悔,在我該離去的剎那,我可以驕傲自豪的宣稱我完成了天使的使命,心安理得的跨過天堂之門!”

“善良的孩子啊!”老天使搖搖頭,告訴飄羽:“如果你真的要救她,如果你真的不忍心讓善良的心失去希望,除非……用天使的辦法……!”

“您是說……動用天使的萬能?”

“是的,我們每個天使都有一次行使萬能的權利,只要開啓了這個權利,能夠扭轉一切的註定,但是……!”

“我知道,一旦行使了萬能的權利,就是天使之命的終結……!”

“是的!”老天使緩緩點頭,說:“所以,非萬不得已,我們不要去開啓這個萬能!”

“父……!”飄羽沉默許久,開口請求:“雖然我知道這是我的萬能,可是資歷尚淺的我,並不知道這項權利怎樣開啓,您能告訴我嗎?”

老天使沒有回答,而是注視了飄羽好久,搖搖頭,說道:“在等等吧,我的孩子,也許會有奇蹟出現的……!”語罷,老天使揮一揮衣袖,隨着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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