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仙般的人兒定不是普通人,可她又會是誰。 腦裡搜索着他後宮裡的女人,卻並沒有一個如她那般,至於王宮裡的那些,更是比她還要妖里妖氣,又如何能使這樣的女子移駕。
猛地,她記起她剛到軍營拜見諸將的時候,好像曾見過一兩個是身穿白衣的人,當時她離他們有些遠,且又不懂禮數,只是跟在他的身後,聽他向她介紹將士,才說了那麼幾個,便將她嚇怕了。後來他便沒再說了,只是吩咐僕從將她帶下去。她低着頭,從那些人身邊走過,倒惹得衆人哈哈大笑,更嚇得她渾身顫抖。
“別怕。”
低低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仿若天籟之音拂過,直透四肢八骸。顫抖着的雙腿,也漸漸穩了下來。
溫和的氣色籠罩着全身,猶如沐浴在午夜柔和的月光裡。耳邊不再聽到嬉笑粗言,唯有清靜謐和,彷彿又回到了幼時在霧林裡,無憂無慮的睜眼閉眼間看着變幻的霧景,不知不覺的“領悟”了修煉之法,從此吞雲吐霧……
“怎麼了,無憂。”他急急走了過來,似乎在問她這邊某個人。
“沒什麼,只是這姑娘膽兒有點兒小。”
“嗯,我是在一個村子裡救回來的,她呀,差點給人燒了。”
“哦?!”
“來這邊,我與你細說。”
“……嗯,那好……”
她微微側頭瞧去,只見到眼底下一抹白影飄過。她沒瞧見她長得什麼樣子,可是她的背影,她的身姿卻深深的震撼着她。
她是妖,雖然沒有誰明明白白告訴她,妖是什麼一類東西,可是她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人見人怕,人見人憎,若非有些微本領,就差會成爲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了。但她從來也不會自卑,改變不了出身,那麼往後的人生呢,她依然可以選擇的。她瞧見純樸的山民,很自然地就跟着他們回到村落。她察覺出他們心裡空虛,不自覺就施予法術去幫助他們,她知道那是人,也沒想到要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只是覺得就這樣吧,一切都順其自然。直到他將她救出,內心深處,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要跟着他。
如今她瞧着那遠去的白衣,她也有種要跟着她的衝動。
他是凡人,卻又是不凡的人,人間的王者,與生帶來一種超越衆人的氣質。而她,她覺得她是仙人,一類世人不得不敬的仙,就連她這類令人避之則吉的妖都被深深吸引着,不得不向她俯首。
是她?
小舟上那個白衣女子難道就是當日替她解困的人嗎?
她很想上前去瞧一瞧,到底這仙子般的人物長成什麼樣子的,可是最終她卻沒有勇氣走過去。
那之後,他時常來她的悠然居,檢驗她的法術可有進步。而每一次,她都看見他和那個白衣女子在一起,或遊湖,或登山,或踏青,或掃雪……
後來他很少再來,甚至乎有一年沒見過他。不過最近他又來了,只是當她要施展法術時,他擡手製止住,她不解地看着他。
“幻境再好,卻不是現實。”
她顫了一下,陡地垂下眉來。她記得他說過幻術雖是騙人的,但若用得好,便可救人助人。那麼現在呢,他是不是不用自己相助了?忽然間她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
“小昭,你可有喜歡的人?”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他在問她。她怔了一怔,瞧着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將她帶到這個凡塵俗世,是他教會了她如何做人,若非有他,也許她早就被無知村民燒死了。所以她喜歡他!
未等她開口,他已道:“我倒忘了,你又怎麼會喜歡人呢。”
她趕緊道:“不是的,小昭喜歡公子。”
他似是顫了顫,轉頭瞧向她,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抽了一下嘴角:“是因爲我救了你嗎?給了你現在的一切。”
“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生怕對方不相信似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苦笑了一下,道:“其實你不必如此,我救你,是有目的的。”
她不解,側頭瞧着他。可他沒再說話,轉身離開。她望着那抹紫色,心裡面忽地像失去了什麼,彷彿間聽到空氣中飄着他的聲音:“……其實那不是喜歡,只是感恩罷了。其實喜歡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那樣待她……我真恨我自己,可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留她在身邊……”
……
藍天白雲,碧水寒潭。那紫色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顯得是那麼的單薄,那麼的蕭條。
他不是要成親了嗎?爲何還會不開心?
“是無憂姑娘嗎?”
她向來不與他人往來,也不想去打聽些什麼,卻在無意中聽到一些侍衛的閒談,才知道原來那個白衣如仙子般的女子竟然上私通外敵的奸細,因爲事情暴露,所以急切的離開這兒。據說公子喜歡過她,爲此還消沉了好一段時間。那現在,是不是她知錯了,回來找公子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在聽到無憂這名字的時候,臉上現出了一抹柔情。
果然是她!
那人如此待他,他還是想着她,念着她,甚至還要到幻境中尋找她,他對她竟如此的好!
驀地,她想起那個曾經的一朝天子。原本他也是人人讚頌的英雄人物,可是卻因爲迷戀妖妃,聽信讒言,以至於最後自焚於摘星樓。莫非公子他也是被那女子所迷?!
“公子是人中之龍,切勿受女色所迷。”脫口的就將曾在朝堂上聽到的忠言道了出來。
他把臉一沉,眼中閃過一抹厲芒往她身上一掃。
她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卻給他這麼一瞧,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休得胡言,她並非那樣的人!”
厲言疾色,不僅僅是否定她說的話,且還不允許她再說。
她垂眸低首,不敢言語。
沉默片刻後,只聽他一字一頓的道:“天下女子皆可以色惑人,獨她不會。”
她輕擡眼簾,瞧見他又現出在幻境中獨有的神態,心中不禁一顫,他陷得太深了!
一步一步離開這個居住了幾年的地方,親近了十幾年的人,莫名的她覺得心口像給什麼扯住了般,奇怪的感覺幾乎讓她窒息。直到很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便是痛!
第一次的痛是因爲他要娶親遣她離開,那這一次的痛呢?
艱難地掀開眼瞼,瞧着那一邊看去……
也不知自哪處飄來輕輕低語,就像是遙遠的記憶裡勾出的幻聽,自心底逐漸放大,往耳膜震盪去,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就好像是寺廟裡的撞鐘,重重地響着。震耳欲聾,卻又不覺得很難受,反而能使人靜心凝聽。
一個字,一個字,越發的清晰。終於連成了一句,不是“你醒一醒”,而是“你覺得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呢?
是了,閻羅王是不會收驅魔龍族的人的,他們若是死了,也只會回到他們的秘地裡繼續修煉,可是她並不是姓洛的呀,那又應該魂歸何處?
一時間,萬千思緒涌動,直將那本已渾渾的腦子攪成了更渾的漿糊,直到脣上像給貼上了兩片冰涼的柔軟物體,那些變糊的清明才從一堆渾濁中爬了出來。咳咳咳,熱流在體內將找不到出口的濁氣息給帶了出來,夾雜着異味的空氣隨之灌入,又是一陣輕輕的咳嗽,背脊抵着樹杆,可卻有雙手將她扶着,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心,替她理順着氣,微微掀開眼簾對上的是兩片開闔的紅脣,分明就是“好點了嗎?”下意識地“嗯”了聲,視線微微往上對上那雙流動着關切、緊張的眸子,腦中驀地閃過了什麼,正待細想,卻見那沉沉的黑眸瞬地迸出了精光。按在她背心的手也移了開,反掌往後拍去,只聽得“啊”地一聲,又是一片血霧,接着便是重物的跌落聲。
原來剛纔凌天恆雖然將夜小昭拍飛,但是在他渡氣給燕若夢的同時,夜小昭也暗暗調息運氣,等待時機,再行出擊。
不一會兒,見燕若夢竟然緩過氣來,那怒氣又是如何能咽得下,緩緩將畢生的功力運到掌中準備趁他們眉目傳情來個突襲。哪曾想到凌天恆雖然眼裡心裡都只有眼前的人,但是他那以生俱來的本領並不是兒戲,一感應到殺意馬上就料到是夜小昭偷襲,本能的作出了迴應。幾千年來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不羈,可是這一次凌天恆真的是怒了,傷的雖不是他,但卻是她,他又豈可不了了之。
“別殺她。”就在凌天恆舉掌拍向夜小昭的時候,燕若夢突然開聲了。
(ps:哇靠,實在太邪了,話說這段是幾個月前就寫好的草稿,本來是上個月發的,偏偏沒電腦,只好一拖再拖,沒想到昨天一算,結果這段給卡在今天了,只好拼呀擠呀,硬是弄多一段出來,把某一段往後扔了。哎,話說今天是七夕呀,真心不喜歡這個日子,試想下,一年才見一次面的婚姻,要來做什麼,沒有朝朝暮暮,沒有日日夜夜,整天都是分開的,就算是遙遙相望又能怎樣,看得到卻得不到,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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