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少年驚道:“你是無歡大哥的妹妹,那麼你不也一樣與他那般厲害?”在這個世界,無歡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人物,就連族長也不是他的對手,那他的妹妹又怎麼會是懦弱之輩。
“你說呢。”看着他害怕地瞧着自己,白衣少女故意挑了挑眉。
“那個……這個……嘿嘿,我好像沒對你做過什麼。”
“嗯?”
“如果你覺得我欺負你了,那你就……就……”
“就什麼?”
“打我一頓,出出氣。”少年忽地挺起胸膛,凜然不“懼”。
“噗嗤。”白衣少女失聲笑了出來,“就這樣?”
“那你還想怎樣?”少年又是一驚。
白衣少女定定地望着他,忽地轉過身,背向着他,好一會才輕聲道:“如果你知道了,那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救我?”
“你那麼厲害,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救。”
白衣少女一震,垂眸不再說話。
少年輕步上前,雙手自背後環上去,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輕聲道:“要是你不反對,我願意不自量力。”
“好呀,你壞——”白衣少女心中一喜,嬌斥着,轉身想回頭捶他。然而她卻忘記了,她正在少年的懷中。這一回首,卻剛好迎上那覆下來的雙脣……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我們的誓言,你呢,你是不是會記在心裡?
“你是誰?”紫衣少女捂着胸口痛苦地彎着腰,她的頭很痛,好像有什麼東西不斷涌進去。可是她的心更痛,就好像被什麼狠狠地刺着。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對我做了些什麼?”她認出她腦裡晃動的那個白衣少女,正是眼前的這個白衣女子,只不過那個她比眼前的她更加的俏麗,多了幾分靈氣。而眼前的這一位,眼裡透出的卻是深深的憂傷。可是她並沒有興趣去知道她是爲了何事而愁。她最想知道的是那個少年是誰。看着他,每次和白衣少女親近的時候,她的心就莫名的抽搐了一下。爲什麼她會覺得那麼地難受。可奇怪的是她又生氣不起來。天啊,誰能告訴她,她是怎麼啦。
“那些可以說是你的過去,你有權利知道的。”
“我的過去?不可能,我不認識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們,我們就是你。”
“不是的,我不信,你們走開。”
“你放心,我們只是你過去殘存的一份意識。至於你的行爲、思想,你仍是可以自由支配。我們無法左右得到你。”
紫衣少女痛苦地蹲下,她胡亂地揮手,想打開腦中那些影像,然而卻越來越清晰。
白雪封山,桃花遍地。聖水湖邊,擲地誓言:“千秋萬世,同心同棲,相依相惜,不離不棄。”
“你不可以忘記他的,他的名字叫做凌天恆。”
凌天恆?
這個名字好熟悉!
他是誰?
……
門窗緊緊地關上,不讓裡面的人離開,同時也擋住了外來者。房間搬空了很多,除了該有的牀和不該有的儀器,別的大件傢俱都給搬了出去,這樣便使得房間寬敞了很多。
琴音撞上了牆壁發出了迴音,跟着又撞上後來的音符,發出了更爲曲折之音,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着琴絃,木然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佈滿血絲的雙眸定定地望着一個方向。
三天了,爲什麼仍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原以爲琴聲既然能剋制她體內的魔性,那麼也可以將她喚醒過來。可是那一下沒一下地撥動,他的心卻開始起了涼意。
剛開始時的信心滿滿,現在卻開始了動搖。她或許再也不會醒,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
不,不是的。他狠狠地責罵自己,怎麼可以這樣想。他不可以這樣想的,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只是時間問題。
忽然間他雙眉一動,他好像看到了什麼,手指不由得慢了下來。然而一切照舊,並沒有什麼變化,難道只是眼花?心中一哽,只得繼續彈那不再繃緊的琴絃。
他的手指有些紅腫,沒有戴上指套,撥弄那直直的弦,沒有割破皮都不錯了,還要求個什麼,就算他是殭屍之軀又如何,就算他的身體結構不與人類相同,但是感觀並沒有失去。可是此時的他卻顯得有些麻木,要不然怎麼不運勁去保護他的手指。怎麼會連刀子都難割傷的皮膚,卻輕易地讓細細的琴絃劃破而不知。
血,滲進了馬尾做成的琴絃,裂開的皮膚自動修復,然後又劃開,再跟着自動修復。這些他都毫無感覺,因爲他的心,根本就不在這上面。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琴音顯得有些雜亂無章,就好像是一個根本就沒學得彈琴的人在亂弄,響是響了,可卻不成曲調。
“哎……”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認真地彈起琴來。
江水湍急,一葉竹筏順流而下,然而卻在江中停下,任由身旁的江水橫流也紋絲不動。
竹筏上站着一名藍衣少女,她微微仰首望向自己。四目相對,雙方不由得心中一動:“是她!”“是他!”心裡面瞬間被對方灌滿,就好像亙古以來便以擁有,只是無意中的失去,如今卻又找了回來……
凌天恆用心地彈着琴,回憶起他所知道的與絲絲的一切。
是的,僅僅是所知。他仍是無法從自己的記憶庫中找到有關與絲絲的經歷。那一切不過都是他在無意中找尋回的。他對她僅僅只是一個所知,但是他卻不可以去否認曾經的存在,所以每撥一下琴絃,他都注入了感情。不管是不是愛,是給誰的,他都希望能將這份情告知一個人。
就算她不會接受!
琴音再次飛入了九重天上,接着慢慢滑落,如同衝浪一般艱難地爬到上游,跟着就來個瞬間褪下,再隨着浪頭衝到尖峰。
突然他的雙眉一蹙,雙眼眯成了一道縫。沒有眼花,他沒有看錯,她的眼珠真的在轉動!
人不管在昏迷,還是睡着,身體雖然沒有大幅度地動作,但是無意地翻身或是四肢有所移動,始終還是難免。至於脈搏那顆“豆子”在跳動,更是平常得很。
據聞當人停止有意識活動而進入無意識活動後,他的眼球會隨着活動地頻率而轉動。如果很活躍,那麼眼球便轉得很快,甚至乎身體還會隨着無意識中的運動而運動。
了空說過燕若夢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爲接受不了現實,而情願“活”在意識界中。那麼現在她在那個世界又會遇到些什麼,是不是比現在還要好。那麼他現在這麼做又對不對,這麼着急把她弄醒,僅僅只是爲了一句道別嗎?既然醒來之後又是離別,那又何苦要增添對方的煩惱。
手不自覺地放緩下來,很久才彈出一個音。
“我還以爲古琴王子深情演奏已將睡美人喚醒過來。想不到卻是沒了耐性要罷工。”
了空不知什麼時候進了來,照例地檢查着儀器,見到發呆的凌天恆不免又取笑一番。
凌天恆淡淡的道:“我不知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如像你所說的,她若留戀的是夢中的世界,那麼我將她帶回到這個殘酷的現實中,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很矛盾吧。既想她醒來,又怕她責怪你。”了空一眼就看出凌天恆的心思。
凌天恆無言。是,他自私、貪心,只想看到她如往日般與他的打鬧,而從來也沒有去顧及過她的感受。她不過是情勢所逼纔會那樣,她自己也說過,躲自己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與他來往。是他想多了!
“天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