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救天宇。 ”
就在這時,細不可聞的聲音卻清晰傳進了耳中,他怔了怔,看向燕若夢,見她依舊緊閉着眼。那剛纔是誰在說話。
“如果你想救他就別咬我。”正想着,卻見她的脣微微顫動,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她沒死!
凌天恆又驚又喜,正要說話,卻聞得那輕微的聲音自她脣邊發出:“別出聲,別動,聽我說。”她的聲音雖有點喘,但是語氣卻很嚴肅。
凌天恆知道她定有原因,便依她所言,稍微再往下靠點,同時也遮住了她的脣所發出的聲波往別處傳送。
“這是幻境,所有都是假的。”
凌天恆一怔,回想起之前,他們醒來走出房間後所見到的一切。那變化就像是視頻剪切造出來的效果般。一開始他就懷疑那不是真的,不斷提醒自己。曾經周郅斌試圖將他困在夢境中,開始時他不知所措,甚至乎無力反抗,但很快他就想到那只是夢境,之後他就順利出去了。所以當他看到開門後那白茫茫的道路,瞬間轉變成七色彩虹,又變作金碧輝煌時,他就不斷的告訴自己,是假的。依樣畫葫蘆用舊法子來對付。可是不論他怎麼對自己說,那是假的,那是虛幻的,都沒用。所看到的,摸到的,都確確實實是有着觸覺的視覺的真實感,變都沒變過。
再看看燕若夢,見她好像也不懷疑,不禁有點恍惚了。雖然他活了幾千年了,但他從來也不會胡思亂想過日子,每一天重重複復,簡單枯燥,可他卻不會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會無聊到將那草廬愣是想成了皇宮,將樹林中的生物當成他的私人侍衛隊。
如果他想了就直接着手去幹行了,他是可以做得到的。可是卻沒有,因爲他從來不會去想,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白日夢。可是白日夢對燕若夢這樣的小女生來說,那簡直是家常便飯,無時無刻不在構造着,因爲她需要幻想才能活下去。同她說話的時候時時會說着說着不知說到哪去,這邊機甲人沒說完,那邊又到了生化人,生化人沒說完外星人又來了。同她說話,你永遠也猜不到她下一句說的是哪個國家哪個部落的秘事。對於是不是幻境她可以說比任何人都還要在行。所以凌天恆見燕若夢沒有什麼表態,自己也不由得動搖了。現在聽她這麼一說,不得不問:“你確定?”
按以往的經驗,若是知道這是幻境,那就應該很快出去了,幻境只是對付陷在其中的人,對於清楚這是假象,又不願意沉迷的人,是無奈他何的。可爲什麼他們卻還在這兒。
燕若夢“嗯”了聲:“我沒法力了。”這是她第二次這麼說,之前凌天恆以爲她是太過虛弱或者是不忍下手才那麼說的,現在又聽她這麼說,想來她真的是沒法力了。可她要是沒法力,那怎麼辦呀,他一下子又忘了幻境與現實的區別了。
“我的法力是從我師父那兒來的,除非她不在,要不然我不會沒法力的。”剛纔她跑下來時本想出去的,可沒想到給擋了回來,她看到屋裡屋外,以爲是結界,便取符來破,可沒想到卻不見反應,那情節就像當日周郅斌攝她入夢境無二。
若是夢境那還好,知道了便可出去,何況她也早有懷疑,可是人卻偏偏還在這兒,可想而知,這又是多麼一個厲害的幻境呀,不但能困她在這兒,還能封印她的法力,甚至乎好幾次都左右了她的思想,使她將這看到的一切都當是真的,就連凌天恆之前的發狂,她也當成了真的,而傻乎乎的放血來給他治療。直到她走進地下室那個小地窖中,才幡然醒悟,確定這是幻境。
地窖很乾淨,乾淨得一塵不染,就好像有人時常在打掃般。這個地方她並沒有告訴別人,那自然沒人會來打掃,而她自己又不想別人知道,又不是特別需要,所以她也很少會到那兒去的,只是偶然想起時,往裡面放些乾糧和水,然後將之前的偷偷倒掉,順帶抹一下放食物的地方,別的地方又沒垃圾,就是些灰塵,她乾脆就當看不見了。每次進來後,好都不太舒服的,雖說通風透氣,可若無人換氣,這兒的空氣仍是死的。對於她這類天天調息運氣的人來說,空氣的質量可是比什麼氣象局,環境局的儀器還要敏感。
死氣,若不注意走動太大,吸入大量的灰塵還不嗆得直咳,可今次她卻是好好的。開始時她以爲她是爲了忍着不發出聲音,而忽略去。有些時候,若是你不太注意的話,就算是在糞坑旁吃東西也不知道臭。就如同用一個乾淨的馬桶洗米掏飯般,若是不告訴你是用什麼來盛的,你壓根子還會大讚其飯香撲鼻。
就是這樣的狀況,直到她坐下,好幾次手和身體都直接與地面親密接觸,她才猛地察覺到一件事來。手很乾淨,乾淨到按的不是被人踩的地面,而是抹了又抹的玻璃餐桌。地板很乾淨,沒有灰塵!
她忽地一下想起平時進來時外面那凹進去的機關,那是一個窩,最容易藏灰塵的了。常康寧往日打掃也很少會搞這兒,大家都很注意衛生,當然不會隨意亂丟亂扔,所以其實也不見得有什麼好搞的,所以掃的便是灰塵。推着吸塵機,夢遊般亂走,要不就是抹下桌椅,拿着雞毛掃胡亂拍拍打打就完成任務。牆?有彩磚的自然抹幾下,其它的石灰牆,不論是乾布還是溼布,好像都只會越抹越髒,最多是拿個棍子撈撈蜘蛛網。所以不會有人對這個地下室大掃特掃,整個月沒清理過是閒事,該有灰塵的地方依然有着。世間上的乾淨,永遠都只是在表面,給人看的那一面。
每次按動機關,手指不免會沾上些東西,雖不是很髒,但也覺得不太舒服,而且留上那麼個印在那兒,傻的也知道內有乾坤。所以每次進出,她都會順帶在其它的位置抹上幾個指印,就像小孩貪玩總愛在白色的牆壁上印上黑色的掌印,又或者辛苦一下搞搞衛生,抹抹灰塵。
上一次到這兒是十幾天前的事了,不可能這麼幹淨沒灰塵的。跟着她又想到之前,周郅斌不知是不是變幻還是真的整出了一桌子的菜。她吃了,食而不知其味是肯定的,飽也是肯定的,給氣的嘛。然而細一想,突然覺得嘴上手上並不有沾上油呀汁呀什麼的。
一路來,她也不覺得餓,只是覺得到時候了,要補充能量了,還有就是看到別人在吃,自己難免會流口水,忍不住也想吃。想到這,她就覺得餓,可一不想,又好像沒什麼感覺了。
凌天恆有些不解,爲什麼自己好像就沒受這限制呢,他記得被困在夢境中,他什麼異能也使不出來,就連拳腳功夫也是給別人三兩下搞拈,可這次他切切實實地發生了變異,而且還憶起了過往,難道那些都是假的,是敵人給他打造的“記憶”嗎?
他陷入了思索,雙眸的紅芒也漸漸消失,長齒也收了回去。
“我知道怎麼救天宇了。”
一說到凌天宇,凌天恆立即精神一震,他們到這兒來就是要找到那個假扮他們妹妹那個叫紅袖的女子。沒想到人沒找着,他們卻着了道兒,差點連目的也忘記了。
“他一定也是同我們這樣給困在幻境中,他可能就以爲自己咬了人。”沒幾下,她真的將凌天宇受害的情形猜了個*不離十。她很會想象,也很敢想象,這麼離譜的事誰會去想呢。這樣的事,別說讓凌天恆去想,就算是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或許這就是他們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隻要讓他知道他沒咬到人,他就會好起來嗎?”雖然凌天恆也不太敢相信就這麼簡單,但他也能理解到對方的意思。其實世間很多事都挺簡單的,都是人將它想得太過複雜了,到最後當然是越來越複雜,最簡單的數學加減法1+1不就是等於2嗎,可到了物理那卻成了一滳水加一滳水,還是一滳水,而到了生物課上卻是一個男人加一個女人就是一家三口了,因爲會生bb嘛。
燕若夢知道凌天恆已經明白,那就不用她廢脣舌來解釋了。“理論上是這樣的。”她只能這樣說,因爲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並沒有親眼看到凌天宇的變異經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與他們一樣。
儘管如此,凌天恆也總算有了些希望,這些日子以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凌天宇,他不知能冰封得了多久,也不知他一旦出來又會不會再傷人。如今告訴他,凌天宇有救了,他不會有事,甭提會多開心。可轉念一想,又有點兒泄氣。他們都出不去,就算知道了方法,又有什麼用。
燕若夢猛地一睜開鳳目,瞧向他,兩人的目光一交換,馬上就明白對方的所想。
幻境最大的弱點便是當你知道它是虛假的時候,便不會受其迷惑,而可以靜下心來尋找破綻。可如今這幻境彷彿是專門爲他倆而設的,不管他們心智如何清醒,意志如何堅定,它依然存在着,依然在你面前晃着,而且還不斷的對他們施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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