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恆猛地抓着這隻手將其扯過來,沉聲喝問::“你是誰?”
凌天宇急了,上前制止道:“哥,你怎麼了,這是絲絲姐姐。
凌天恆望着他,冷冷的道:“你說過絲絲是絲絲,燕若夢是燕若夢。她們是兩個不同的人,長得不一樣,可她怎麼又和燕若夢一樣的了。”
凌天宇怔了怔:“我……我有說過嗎?”
凌天恆不理人,望向絲絲,她微仰着頭,已停止了抽泣,可臉上仍掛着幾滴淚珠,她也望着凌天恆,有些驚惶,也有些茫然。凌天恆看着她,她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也很單純,沒有一點雜質,並不像燕若夢,那丫頭看人的時候就像是拿着支槍對着你嚷:“喂,別過來,離我遠點。”
眼前的這個女子,就像是一個什麼也不懂,對人毫無介心,只想着要你高興,她自己幹什麼都行。
他擡手替她輕輕拭去淚水,輕輕的道:“認識她那麼久,我從來都沒看到她哭過,也不知道她哭起來是什麼樣的。”
那女子望着他有些不解,但並沒有問,定定地看着他,聽着他說。
凌天恆喃喃道:“她只不過是個女孩子,爲什麼卻要她承擔那麼多……看到她那樣,我真是想……想……給她個肩膀讓她好好哭一回。”手緩緩放下,雙腳緩緩向後一步步退去。
“你是不是喜歡她那樣嗎?”
“不喜歡。”
“那你就留下吧,我永遠都可以做你喜歡那樣。”
“做人難,扮別人更難,以後不要這麼做了。”
“哥,你難道不要我了嗎?”凌天宇攔了上來。
凌天恆輕輕摸着他的頭道:“就算失去一切,得罪所有人,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希望你可以早些好起來,我們能夠早日團聚。”
“天恆,不要走。”剛拭掉的淚水又再流下。
“我不可以留下來,她在外面等我。”
“就一會好嗎?”那雙含着薄霧的眸子憂憂地向前望着,是那麼的無助,又是那麼的無力。
“再不走就永遠也走不了。”凌天恆微微搖頭,他不敢看她那雙眼,生怕再看上一眼,就再也無法往後退。同一張臉,明知道不是她,但是心裡面卻很想很想保護她。
再見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他望着兩人一步步向後退,明知道這兩個並不是真的,但是他又好希望這是真的。
但並不是在這裡。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希望凌天宇可以像正常人那樣長大,但一天天一年年過去了,他仍是那個樣子。不過他從來也沒有灰心過,更沒有放棄過。至於燕若夢認識她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也很希望她可以放下“擔子”,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爲了那所謂的責任賣命,不是因爲他們是敵人,他只是站在一個看了千百年的人的角度去想。
人不過是隻有匆匆數十載。
腳跟碰到門邊,只要他一轉身拉開門,那他就永遠也見不到這兩個人了。最後他深深地望着兩人,彷彿是要將他們的樣子刻在記憶裡,永遠也不要忘記。其實只要他出去了,又何愁會見不到他們。
鏡中的景物逐漸消失,或者說鏡子恢復了正常,所映之物正是房間之物。鏡中再次映出凌天恆的背影,黑色的風衣顯得人有些臃腫,這確確實實就是他的後背映入了鏡子裡面。
凌天恆背靠着梳妝鏡,有些茫然。這又是哪呀。突然他看到面前站着一名女子。這不是與燕若夢長着同一張臉的絲絲嗎?她還是在盯着自己瞧!
嚇得他立即轉身。真糟糕,怎麼又是她,難道還沒有離開。
“喂,怕我吃了你呀。”
慢着,這聲音這語氣怎麼這麼兇?
是她!
他一下轉過身來,上上下下打量着對方。
不錯,,黑色的緊身衣褲,正是與他同來時穿的那一套,還是與他同款的“情侶裝”。
“啪——”
正看着,冷不妨燕若夢一揚手就甩了他一個耳光。
“你幹嗎打我。”在她的面前,爲何自己老是變得這麼的遲鈍。
誰知燕若夢並不答他,反而揉起手來,嗔道:“咦,不是豆腐做的。”
呃……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腦門流出。凌天恆一呆,有點消化不了她話裡的意思。突然想起一年前,那時他的身份還未被拆穿,他們也並不太熟悉,也不知是不是現代的女孩特別的豪爽,時不時給你來那麼一下,都不知給她掄了多少巴了。那時她打完他後,反倒抖起手來,反震之力倒將她自己打疼。她老是說,你是鐵鑄的嗎,這麼硬梆梆的。之後他身份敗露,她也沒再那麼拍他了。反而用起了伏魔棒。他知道她並不是真的想打他,只是怕手痛罷了。現在看到她撕牙裂齒的樣子,明知有九成是裝的,但也不覺心疼起來,輕輕握着她那隻手。
“疼嗎?”小心翼翼揉着。
“廢話。”燕若夢白了他一眼,但一接觸到他那關切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慌,急忙撇開頭。隨口問:“你剛纔去哪了?”
“我……”凌天恆不知怎麼說。
“哎呀,別我了,快點出去吧,哼。”
不動聲色地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凌天恆依然握着她的手揉着。
她的手不大,指比掌短,掌上有不少將要消退的疤痕,還有着幾處厚厚的繭子,並不是屬於那種纖細柔荑。這年頭,哪個女孩不愛惜自己的雙手,又怎麼會將自己的手掌弄成這樣。
“喂。”燕若夢抖了抖手,示意他好放開了。凌天恆鬆了下,可跟着又握着。
“幹嗎呀你。”燕若夢看着被“扣”着的手,不滿的撅起嘴來。
凌天恆淡淡的道:“免得一會你又走丟了。”
“誰走丟的,明明是你。要不是等你,我早就出去了。喂,好放手了,拉着我,怎麼應敵。”燕若夢非常不滿的甩起手來,這是右手呀,她又不是左撇子,扣住她的右手基本上她就使不了武了。
凌天恆對她一笑:“有我在,就不勞你出手了。”再一次收緊了些,不肯放鬆。
“你?算了吧。”低頭看着那相互交錯勾着的手指,臉上十分的不自然。
他們都沒再提剛纔的事,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門外,衛浩南輕聲問:“他睡了嗎?”
雪鷹輕輕掩上門,答道:“睡了。”
“哎,這孩子。”衛浩南微微搖了搖頭,有點不知怎麼辦,“你也去休息吧,忙了那麼久,也累了。”
“你也要休息,我相信他們會回來的。”看着這個不知如何面對外孫的老人,雪鷹也不知說些什麼,只好走開了。
衛浩南望着那扇門,手伸了出去,握着把手,可是卻沒有扭開。進去嗎?可萬一他沒有睡着,他們面對面又說些什麼。放下了手,狠心扭頭走開幾步,卻停下,往回望了望,門仍是關上,看不見裡面。他可有蓋被子,晚上還會不會踢被子呢?甩了甩頭,孩子都長大了,哪用得着他這老頭子操心。可走了幾步又停下,哎,是不放心呀。他又走回到門前,擡起手握着門把,可是卻沒有立即擰開。萬一他發現自己進去看他,會不會不高興呀。不,他不要他不開心。可是自己……
就看一眼,偷偷地,他不會發現的。這位衛老人家,安慰着自己。不就是看看外孫,怎麼搞得像個賊般。這也不能怪他,自從常康寧得知他們的關係後,就再也沒有與他說過一個字,而且還刻意地避開他。即使是來到這兒,天天相見,也是有多遠離他多遠。他知道他是在生氣,怪他隱瞞了他的生氣,怪他欺騙了他這麼多年。握着門柄的手有些兒顫,好不容易纔輕輕推開了一線,往裡朝去。
常康寧背向着他一動不動的,呼吸一起一伏很均勻。看樣子睡得挺沉。是呀,他也夠累的了,作了一整天的法,都沒歇過。不忍再打擾他,輕輕關上門,放慢腳步回自己的房去。
其實常康寧並沒有睡着,他知道衛浩南在外面,但他並不想叫他,或者說不知叫他什麼。他並不太願意到這兒來,可是又好像沒什麼地方可去了。平日熱情開朗的他,見到衛浩南卻像是啞了般,不再說一聲。在這兒除了呆在房中,就是跑去看凌天宇,學着凌天恆對着冰冷的睡美男說話。
凌燕二人失蹤後,他便作法,可是始終不見任何影像,才知道原來不是他們刻意要保護他,而是他的本領真的非常的低微。原來自己是這麼的沒用。
聽着門鎖“叮”地響了一下,他知道衛浩南已經走了,可是他卻還是睡不着……
鐵柵門往兩邊分開,彷彿在歡迎主人回來。兩人對望了一眼,都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才慢慢往裡走去。
這兒竟然是新苑,從那旅館的房間一出來便來到這兒。這是縮地法嗎?太快了吧。
屋門半開着,凌天恆拉着燕若夢走到門前停下,他走前一步擋在她的身前,這才慢慢將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