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燕若夢跌跌撞撞走出山洞,走到迷林邊取回了行裝,直接就往林中走。 這一回,樹木不再有任何變化,或許是因爲翩翩受了傷,無法再控制這林子的運行。
不用多久,她就走了出去。外面沒有人,和來時一樣,估計那些巡邏兵,已經離開。來的時候,她是從天而降,那回去呢,飛機當然不會在天上等着她,她又不可能進村找車子。那該怎麼回去?可惡那衛浩南不知是不是老糊塗了,居然沒有告訴她救出常康寧之後怎麼回來。是不是他也認爲常康寧不會跟她回去。
燕若夢沒有多想,徑直就走到溪邊,望着那欲動不動的流水,忽地伏下身,以中指沾了一滴,跟着快速在掌上畫起來,隨着手指的划動,她的嘴脣開闔念念有辭。忽然間她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她的雙腳慢慢化成透明,細細一看,好像變得像是會流動似的。跟着是小腿,再往上,是腰。
五行遁術——水遁。
化身爲水,水是自己,自己也是水。徹徹底底與水溶合在一起。身體是水,意識是水,只有當目標達到時,她纔可以做回自己。
跟着她的腹部也有了變化,隱約間可見到透明的內臟。忽然她身體一晃,已發生變化的身體又變回了原形。“呵——”她似乎是吐了口氣,緊跟着身子一軟,直往水中撲下。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後面伸了過來,將她託着……
漆黑的房中,只開着一盞小燈,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房中只有三個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還死不了,不過,你們要後天纔可以走,西部發生了地震,航機暫停……”說話的那個人身材魁梧,脖子上卻戴着一串獸牙項鍊,昏暗中,使人覺得似乎有千百猛獸向他怒吼奔來……
衛宅中,衛小杰帶着一幫小孩在玩電腦打cs,他們似乎忘記了某一個地方還有人需要他們的援助。一切又好像平時那樣,莫不關心,只知玩樂。
衛浩南看着熟睡中的掌康寧,很細心地爲他掖了掖被子,跟着才走出去,輕輕關上房門,生怕將他吵醒。
繁星點點,明月當空,很圓很亮。每個月,月盈的時候只有幾天,大多數日子都是隻有半月——月牙。是不是表示這個世界上完美難遇。
翩翩仰首望着夜空,第一次感到它的美麗,自她成妖之後,最憎恨的便是夜晚,因爲一到夜晚,她就要吸血。人血真的很難喝,特別是那些臭男人的。慶幸的是她失去了嗅覺,她已就聞不到那些噁心的味道。
身後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她知道是誰來了,她沒有回頭,輕聲問:“是不是現在動手?”
來者正是衛浩南,他揹着手在身後,一步一步踱着,他道:“理論上來說是的。”
翩翩淡淡一笑,沒有回頭,依然望着星空,一顆流星劃破靜夜往遠方落下。
流星的生命短暫,但是它卻綻放出它一生中最燦爛最輝煌的一面,那她自己呢。她生命中最燦爛最輝煌的時候是不是已經過了。翩翩緩緩回頭,見衛浩南揹着手在身後,也不知他手拿着什麼東西,是一下可以將她收伏的法寶,還是一下可以將她打得永不超生的利器。可是她卻一點也不驚慌。
她望着這個老人,卻覺得他比自己想像中的要老很多,瘦削的臉上橫着幾道深深的皺紋,鬢邊染滿了白髮,但是卻依舊精神爍爍,那雙眼睛望着你的時候,彷彿在告訴你他並沒有老。
衛浩南也趁機打量着眼前這個女孩,冷豔的臉上卻不見妖媚之色,驟然看見這樣一個女孩,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會是以美色惑人的妖。
公主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只有別人崇拜她,討好她,她根本就不需要取悅任何人。就算她變成了妖,以生帶來的那嬌氣,那傲氣卻也改變不了。
兩人就這麼相互看着對方,好一會兒,翩翩才道:“燕若夢說妖要變回人,只有半年命。”
衛浩南道:“理論上來說,不錯。”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二句話,沒有喊打喊殺,平平淡淡。
翩翩又道:“聽說燕若夢的道術是你教的。”
衛浩南道:“在別人的眼裡好像是的,也的確是。”這是他說的第三句話,仍然是含含糊糊。
翩翩望着他,緊接着問:“也就是說你比她厲害。”
衛浩南道:“對於你來說,是的。”
翩翩道:“那你就應該知道要如何將我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衛浩南並沒有立即答她,只是望着月光,片響才道:“有沒有看過電影?”不等對方說話,他接着道:“好多電影裡都有這麼一組鏡頭。夜空,圓月,一隻長着翅膀的大傢伙從上面飛下來。”說到這,他頓了一頓,回頭望着翩翩:“你說那是天使,還是魔鬼。”
翩翩仰首再次看向夜空……
凌天恆遠遠地跟在燕若夢身後,他並沒有跟上前,他知道對方還在盛怒之中,他不想惹她生氣。機場外,他看着她上了出租車,他知道她將要去的是什麼地方,正在猶豫要不要跟着過去。手機就在此時響起,接下通話鍵:“到了……她過去了……什麼?好的。”掛了電話,他上了輛車,卻是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衛宅的大門這一天竟然敞開着,衛浩南就站在門前,他看着燕若夢下了車向他走來,便走前幾步迎上去。
“你辛苦了。”
“對不起。”
“不,你做得很好,很好。”
兩人不再說話,一先一後走進屋內,回到稍微熟悉的地方,燕若夢終於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衛浩南看着她,輕輕嘆道:“哎,可憐的孩子。何苦。”
九龍灣的傳說流傳了很久很久,久到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久到人們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熟悉到人們已經懶得提起,也沒興趣作爲談資,小孩子更是聽到不想再聽。九龍奪珠,珠隱,龍化水候之、。
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龍呢,這麼白癡的問題還用問的,恐龍嘛,全世界都知道啦,已經死絕的了,死於身軀龐大沒有東西吃,死於自相殘殺都在爭地盤,死於突如其來的隕石撞地球。
但是九龍灣的傳說卻不是恐龍,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神龍,有靈覺的龍,不是那些兇狠只知吃喝拉撒無需任何理由殺害同類的惡獸。
有靈性的龍!世界上真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嗎?
翩翩相信一定有,而且她還親眼見到過,她還差一點就成爲對方的點心。嬌小的自己想來也喂不飽它,或許它是嫌棄自己,所以自己沒有被它吃掉,這究竟是幸,或是不幸。
赤足走在沙灘上,海水邁過腳背。原來水是那麼的柔,沙是那麼的軟。就好像躺在母親的懷裡,被她輕輕哄着。這種感覺,有多少年沒有體現過了,不記得了。用手掬起一點水放進口中,沒有味兒,不是說海水是鹹的嗎?差點忘記了,自己已沒有了味覺。
她望着遠方,黑漆漆的,隱隱透出一絲亮光。
“一個人看日出,不怕無聊咩?”常康寧雙手插在褲袋慢慢踱了過來。
翩翩回頭一笑:“那一起看嘍。”
常康寧嘴角輕輕往上一揚,也望向遠方。
雄雞報曉,日出東方。海邊的日出真的很美,很美。美到很多愛睡懶覺的人都願意早早地爬起來觀看。
波濤滾滾的水中滾出了一團火球,水火相溶,相映相襯。
“好美。”翩翩讚道。
常康寧瞧着她,趁機道:“喜歡的,以後都可以常來看的。”
翩翩也轉頭看着他道:“那你會不會也來。”
常康寧嘟着嘴故意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本事,讓我別賴牀嘍。”
翩翩瞋了他一眼:“我的辦法多得很,如果你想試的話。”
“什麼辦法?”常康寧突然向她靠近,在她身上狠狠嗅了一口氣,“好香。什麼牌子的香水?”
翩翩臉上一紅,撇開頭道:“幹嗎要告訴你。”這小子總是這麼的不正經,也不知從哪學來的。可是爲什麼自己卻好想聽他說。側頭,輕輕瞧過去,見他看過來,趕緊又移到目光。
紅日,美人嬌豔,常康寧忽然道:“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翩翩瞥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常康寧跟着又道:“那那能不能親親你。”
“喂,你可別那麼得雨進尺。”翩翩臉上又是一紅。
常康寧壞壞一笑:“怕什麼,你情我願的。”他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手已伸了過來摟住翩翩的纖腰。翩翩沒有閃避,她闔上眼迎了上去,腦中回想着衛浩南的話語:“按常理來說,妖變回人,最少也有百日命,可是你……”他沒有說下去,翩翩已經知道答案。
此時常康寧的脣已湊了上來,四片脣相接,一顆細小的閃着亮光的東西自常康寧嘴中送進翩翩的口中裡。
整個太陽已冒出水面升到了半空。常康寧仍是維持着那摟着人,深情親吻的姿勢,可是他的手已空,眼角邊劃過一顆晶瑩剔透的**。
“下一世,你一定是個非常非常可愛的女孩,但願你別嫌棄我呆頭呆腦。”
(ps:很久之前曾聽到過的一句話——“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無情怎爲人”,那時候只是爲那不能相守的感情而感動,然而卻有人說那不過是導演弄出來吸引觀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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