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走得掉嗎?”
燕若夢緊緊跟在那個矮小的身影后,而另外兩個隊員竟然給甩掉了,要不是她感應到前面那人身上特有的氣息,估計此時也在瞎追了。
突然那人停了下來,低聲哀求道:“小夢姐姐,你別追我了。”
燕若夢正準備祭出縛妖索,聽他這麼一說,微微一愕,這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聽過。正要細想,倏地一驚,輕聲問:“天宇,是不是你?”
“是我。”
這個人正是凌天宇,他彎着身在喘着氣。
“你這幾天去了哪?你知不知道你哥很擔心你的,他到處在找你。你快跟我回去。”
燕若夢三步作兩步一下就衝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是一看到他的樣子,她的手卻停在半空,臉上驚喜的表情一下變得僵硬。她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無疑是在說,怎麼會這樣?
只見凌天宇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鏈子拉得高高的,衣領也翻了起來,包住了脖子、下巴,甚至還有嘴巴。這個時候天氣漸熱,很多人都脫下厚衣穿上了薄衫,燕若夢知道他是不懼冷的,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不用穿棉衣,但爲了不惹人注意他還是穿了件皮衣,可總是敞開衣服,不拉鍊子,也不上扣。她生怕引起別人的懷疑,一見到他總是幫他把鏈子拉好,可是一轉過身,這小傢伙又解開了。氣得她罵起凌天恆來,說他不帶好弟弟。那凌天恆只得說他幾句,小傢伙卻一臉委屈的樣子,可憐巴巴的向衆人求救,偏偏又沒人幫他。也是的,天冷你不穿多點衣服也就算了,至少室內還開着暖氣,可你還敞開來耍“威風”,若是感冒什麼的,那就有得瞧了,當然他是不會生病的,但別人會這樣認爲。有好幾次,他見到燕若夢時調頭就跑,開始時她還會追着他來幫他把衣服扣好,可後來太忙了,再加上反正也冷不着他的,乾脆懶得理了,免得氣壞自己。可此時他竟然這麼乖的把衣服鏈子拉起來,卻讓人覺得是多麼的反常。
再往上看,他的鼻樑上架着一副墨鏡。他不懼嚴寒,自然也不會怕陽光,當然不是戴着來防紫光線,更不會是防輻射。墨鏡、皮衣和牛仔褲都是他耍酷的法寶。有事沒事擺個poss,纏着你給他照相,要不就得陪他賣弄,也就只有常康寧陪他瘋下去。一大一小,一個老不正經,一個老長不大,真是一對活寶。
然而他一向都將墨鏡掛在頭頂上,要麼就是插在衣領或口袋,可是此時卻端端正正放在鼻樑上。薄薄的鏡片下看不到他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卻見到鏡片邊源隱隱透出紅光。
凌天宇想不到她一下就跑到了他的前面,微微一愕,仰起頭呆呆地望着她。他的嘴露出了衣領,脣邊卻露出了兩顆又尖又細的牙齒。
“小夢姐姐……”
望着她,他一下不知說些什麼,呆呆站在那兒,活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準備接受大人的責罰。
馬鐵成與苟東昇先後尋了過來,他們看到燕若夢將凌天宇截住了,不由得一喜,兩人默契的站到兩邊,以免讓他逃逸,他們都站在他身後,沒看見他的正面,卻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哪兒見過似的。
“miss,農莊負責這邊的工作人員都昏迷過去了,沒有人員傷亡。”
“miss,別讓他走掉,捉着他,爲死去的人報仇。”
剛纔他們沒追上人,卻見到羊欄附近躺着兩個身穿工作服的人,便將他們送進了旁邊的休息室內。
燕若夢沒有理會他們,她依舊望着凌天宇,半晌才道:“你怎會變成這樣的?”
她的聲音很輕,彷彿在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音中透着傷心、失望、難過,還有不解。
無風,可是爲何卻覺得有點冷,冷到入骨髓,她微微打了個冷顫。
難道真的是他做的?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她不明白。
“我……我……我,對不起。”凌天宇不敢看她,垂下頭來。
對不起?
難道對不起就可以讓死去的人活過來,對不起就可以原諒你所犯的過錯。
燕若夢不由得生氣了,大聲道:“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是問你爲什麼?”
“我,我……”
凌天宇從沒有見過她發怒,似乎被她嚇着了,他怔怔的望着她,說了半天也說不下去。
燕若夢大喝道:“說。”
凌天宇喏喏的道:“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我……”
薄薄的黑色鏡片突然透出了紅光。凌天宇痛苦的握着拳頭倏地轉身跑了開去。
“我,我不知道……”
“喂,別走。”
兩名隊員早有防備,可是對方的身法太快,壓根子就只看到黑影一閃。
燕若夢喊道:“天宇,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天宇?!是凌天宇,怎麼可能?是不是聽錯了?
兩名隊員一下愣着了,停下腳步,轉頭望着燕若夢,忘記了追趕。
可是燕若夢並沒忘記,她邊喊着,邊追了過去。
突然一條人影急速從旁閃了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擡頭一看,原來是凌天恆。
“是你!是了,我見到天宇了,他往那邊跑了,還不快追。”她擡手指着凌天宇剛纔逃跑的方向。
凌天恆望着她,眼裡卻有點異樣,低聲道:“我,我知道。”
“你知道?”
燕若夢望着他,只見他緊抿着嘴脣,突然她發覺自己好愚蠢。自己是天師,職責是斬妖除魔,守正辟邪。而他們是殭屍,正是邪魔歪道。更何況他們還是親兄弟,自己還指望他可以去找他。真是可笑!
她不再說話,也沒有再看他,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可剛走出一步,對方又攔了過來。她輕咬了下嘴脣,又繞過他往前走。但很快他又擋在了前面。
“請你……求你,放過他。”
凌天恆低着頭,幾近哀求語氣絲毫不能讓燕若夢心軟。
“不可以。”
短短的三個字,如撞鐘般出力地敲在凌天恆的心裡。他擡起頭望着她,輕聲道:“放了他好嗎?”
“不行。”
燕若夢撇開頭,不與他目光相接觸,任何事都有商量,但這件事,不行,絕對的不行。否則她無法向死者交代,更無法向自己交代。
凌天恆還想繼續說話,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叫,四人面色一變,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那聲音發出的地方正是凌天宇剛纔跑去的那個方向。
燕若夢不再理他,繞過他往那邊奔去。
凌天恆愣了一下,也緊跟在她身後。其餘兩人自然跟過去了。
雞鳴報曉,日出東方,黑夜已完全過去,接下來的是新的一天。
不知是不是農莊的植物太多,此時四周升起了淡淡的霧。但是並沒有誰特別去留意,清晨有霧很常見。
只見一輛自行車摔在地上,旁邊側臥着一名身穿工作服的女子,凌天宇蹲在她身旁,背對着衆人。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腳步聲,他沒回頭,也沒站起來,雙腳一發勁,竟然跨過那女子往前衝了出去,甚至不理凌天恆的叫喚。
此時其他隊員紛紛從各處趕了過來,他們只是看到一條黑影快速在眼前躍過。如果有教練在旁看到,肯定會追上去,帶他去參加什麼比賽,那速度簡直是世界冠軍也比不上,稍加訓練,想必肯定打破了現有的世界紀錄。可是他們並沒有追上去,他們並不是教練,就算有心,也追不上。
佘小嬋和季麗峰上前查看躺在地上那女子,片刻便道:“只是昏迷而已,並沒有被咬傷的痕跡,手腳和肩部被擦傷了一點皮膚。”
衆人一聽都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估計是正在騎車,凌天宇一下出現,將她嚇得驚叫起來並摔了下來,就在他蹲下去想要吸血的時候,他們剛好趕到,他只得逃走。
可是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連日來發生的這些事故,沒有哪個女子敢單獨出入這兒,何況他們還特別交待過這兒的管理員。
兩名女隊員扶着那昏迷的女子去醫務室了,那麼接下來就應該去追蹤那個作惡的傢伙了。
“讓開。”
燕若夢冷冷的看着擋在面前的凌天恆,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感情。
凌天恆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可以讓你傷害他。”
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受到傷害,不管是他,還是她。兩者相鬥,必有一傷,而且很有可能是永遠也好不了的傷。他不可以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後到的隊員並不清楚那個矮小的身影就是凌天宇,馬、苟二人一時又忘記對他們說,因此他們十分不解凌天恆爲何不讓他們去找兇徒,爲什麼要包庇、阻撓,這並不像他往常的作風。可是卻有一個人很清楚,那就是常康寧,本來只是懷疑,現在看來有九成是猜中了,他正想着要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
“要麼去將他帶回來,要麼就讓開。”
多說無益,必須儘快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