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家大業大,唯一的遺憾便是他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李章雲了。
而說到李大,他實在是一個太過專情的人,他深愛他的妻子,成親十載,他從未有一刻有過納妾的想法。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妻子會病死在自己的懷裡。李大膝下只有一子,妻子死後,任憑着旁人再怎麼勸他再娶一個,李大都是置之不理,只是整日整夜地守着這個寶貝兒子,那儼然就是他整個生命的寄託了。
不過許是李大實在是太過於溺愛這個兒子,養成了他有些孱弱的性子,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了。李大對這一點倒是不怎麼在意,每每看着大腹便便的自己,再看看這個眉眼清秀的兒子,自己就是高興。不過讓李大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個兒子竟然如此鄙視經商之人,更是走上了讀書人的不歸路,李大本來以爲這家百年米行到了自己這一代是該斷了,沒有想到竟然半路殺出個黎未央,他不僅從這個半大的小姑娘身上看見了未來的前途,更也是爲了自己的兒子着想。
未央正是抓住了李大這一點,痛快地與之約法三章,便還是着手齊心協力如何對付童家的米行的事情了。
“不過李大究竟開出了什麼條件?”沈疏就是對事事都是瞭如指掌,只是他與李大約定的內容只有他二人知曉而已,就是黎念澤也不明白的,沈疏微微蹙眉看着未央,就怕她實在是太顧着自己的生意,到頭來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然而,未央也有着自己的原則,她答應了李大這件事情是對誰都不能說的。因爲就算沈疏再怎麼威逼利誘,她也始終是閉口不言,只是叫沈疏放心,不是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沈疏看着她一臉的無所謂,雖然無可奈何,但也是稍稍安心了下來,只是說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小心一些纔好,李大不是你可以輕易算計的人。不過也不是個輕易會算計別人的人,只要你不惹他,相信他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這個你放心。我自然是明白的。”未央點了點頭,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只覺得李大是越來越親切了,兩個人儼然是無話不談了,對於未央而言。李大已經完全是一位父親的存在了。
不過讓未央沒有想到的是,童家竟然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那日未央還沒有邁進店裡,老遠就瞧見了店裡的一片狼藉,她突然意識到是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了,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店中,卻見東西東倒西歪地散了一地。店裡的夥計們有幾個還被揍了個鼻青臉腫,她一問,方纔知道有幾個童家人來砸場子了。
未央那裡碰見過這等事情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未央一急,嘴裡的話就脫口而出,“他童家以爲自己有幾粒米給皇上吃了,自己就是天皇老子了是吧。”
“小姐,黎……黎公子去找人了。”一個夥計正捂着肚子。痛苦地說道。
“什麼,你說黎念澤那傢伙……”未央不知道黎念澤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同時她也明白照着黎念澤那麼衝動的性子,若是真的去幹了什麼,那結果完全就是不堪設想的了。
一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未央趕緊招呼下人攔了一輛馬車過來,就要朝着童家奔了過去。
只是她這纔剛出門呢,迎面就瞧見了黎念澤垂頭喪氣地哭喪着臉走了過來。黎未央從來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黎念澤,心中自是一慌,趕緊跑上前去詢問是如何一回事。
“唉,別提了!”然而黎念澤渾身卻絲毫提不起一絲勁來,有氣無力地走進了屋子,又有氣無力地隨便往屋子一角已作,目光空洞,眼神渙散,憋了許久終於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什麼人?你在說什麼啊?”未央越看黎念澤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擡手覆在他的額頭上,“黎念澤,你沒事吧?”
“沒……沒事!”黎念澤一驚,這纔回到現實中來,連忙搖了搖頭,卻是僵硬地笑了笑,“我當然沒有什麼事情啦!我能有什麼事情啊!呵呵呵。”
“可是你不覺得你今天?”未央看得是一頭霧水,愣愣地說着,“你現在有些奇怪嗎?是不是童家的人打到你的腦子了?”說罷更是將黎念澤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只是見他渾身完好無損,絲毫不見任何一點的傷口,這下子未央可是愈發的奇怪了,“你說你也沒受什麼傷啊,是不是走路的時候磕到哪裡了,還是被雷給劈了,又或者腦袋被門夾了?”不然未央實在是想不出來,爲什麼突然之間黎念澤就變成了這副奇怪的樣子。
“你才被劈了!你腦袋才被門給夾了!”黎念澤終於活了過來,恢復了精神了,“我好端端的,沒有出什麼事情啊!”
“那你方纔爲何呆頭呆腦的?”
“我……”說到這個,黎念澤一下子啞口無言,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憋了許久,纔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黎念澤今兒個本來是高高興興地到未央的鋪子裡玩兒來着的,只是他一到鋪子裡就碰上了一大夥面目可憎的人從店裡涌了出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直到走進了店裡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家的店是叫人給砸了。黎念澤生平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他只覺得一股熱血直往腦門上衝,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等到不知道誰突然冒出了一句“是童家人乾的時候”,他像也沒有想就直接往童府的方向衝過去了。
童府的宅子底子厚,他黎念澤就算再怎麼身手敏捷,武功高強,他好得也是孤身一人。正所謂寡不敵衆,還沒有幾下黎念澤就被童府上幾個功力深厚的高手給壓制住了,只是他面上還是不服氣地叫道:“你們童家人就會仗勢欺人,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啊!有本事單挑啊!”
“這位公子盡是說我們的不是,您這番老我們童府上無理取鬧,你怎麼不想想是不是你的不是了?”伴着略略有些低沉卻不失清脆的說話聲,盈盈走來的女子着一身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只是黎念澤也不知道爲何,一看見她,似乎此人周身就有一股強大的氣場,逼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來。他環顧四周,之間方纔還氣勢洶洶圍着自己的人紛紛朝着四周散了開,是一臉的恭敬,看來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是被這位纔出來的女子給壓制住了。
“我且問你。”黎念澤說話的聲音明顯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只是既然來了,他也沒面子空手而歸,只能講着頭皮故作聲勢地問道,“你你你……你們童家爲何要來我黎家米行鬧事?”
“什麼?”女子一聽黎念澤這話,卻只是柳眉微挑,隨意地撩了撩鬢角的髮絲,無所謂地說道,“黎家米行是什麼地方?”話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惹得在場的衆人都忍不住低頭小聲竊笑。
“你!”黎念澤張了張嘴巴,又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能乾笑幾聲,“哈哈哈,我當你們童家人形事光明磊落,卻沒想到竟也是如此的卑鄙無恥,既然是自己做的事,還死不承認,怎麼,是真的怕我們黎家的米強過你們的,搶了你們的風頭麼?”
然而,黎念澤縱是這樣一說,沒想到那位女子卻依然是面不改色,只是不屑地冷笑一聲,“且不說你們黎家是何許人也,不過相信你也知道,不過是這長安的百年米行,還是你這個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黎家米行,所賣的米,無非也就是給普通老百姓吃的而已,我們童家可不同,你說,皇上吃的米,就是你們有最多的錢,那也能買得到的嗎?這樣的沒有可比性,你覺得我們蠢到用宰牛的刀來殺一隻雞麼?這位公子,哦,這位黎公子,還請您哪裡過來乖乖地就回哪裡去,管家,待會兒好好地把門口掃一掃,懂不?送客。”
說着她頭一揚,提起裙子看都不看黎念澤一眼,就進了宅子裡邊去了,獨獨留着黎念澤一個人站在門口,氣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這說話的本事,當真是了得。”未央點了點頭,看着黎念澤這副模樣,卻還是不解,“只是光憑這幾句話,就把你說成了這個樣子?”
黎念澤一聽未央這話,臉立馬就黑了下來,“什麼叫就這幾句話?她……“黎念澤剛想說什麼,卻還是止住了,只能閉上嘴巴,他總不能說,從那位綠衣女子說出來的那些羞辱自己的話,比方纔他所講的還要多還要惡毒吧。
“現在我們應該如何是好?”黎念澤是終於想起了正經事情。
只是未央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說道,“我倒是覺得,事情遠非如此,今天的事情,確實不像是童家所爲,怕就怕有誰是在使着離間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