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樓最近幾日忽然來了一個極爲奇葩的人物,奇葩之處不僅在於這位賽娜公主的公主脾氣以及她蠻橫無理的各種要求,更是因爲她一心想要與阿秀姑娘比個高低。
望着偌大的牌子上阿秀的名字一直排在了第一位,賽娜心裡是極爲不服氣的,每每看着,總是撇了撇嘴說道,“我一定要讓我的名字排在她的前面!”
“公主!”只是有些事情可以胡鬧,有些事情卻是不能隨便亂來的。
跟着賽娜的侍衛們不僅有膽識,更是有智謀,一個個可以說是足智多謀的存在,雖說與他們健碩的體格有些不想象的,如不是當初賽娜執意要來中原,吐蕃王自然是不會放行的,爲了稍微安心些,幾乎是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得力的愛將,只是爲了守護自己心愛的女兒的周全。
只是卻不想賽娜竟然屢次提出了這般無禮的要求,她竟然想要當仙樂樓之中的名妓!
名妓是什麼,那可是要掉節操的啊!
若是被吐蕃王知道了,怕是必定要氣得暈了過去,而他們幾個,想必也是保不住自己的腦袋了,一想到這裡,衆人是紛紛勸阻着賽娜。
賽娜雖然心裡躍躍欲試,只是碰見了這般的勸誡,自己也能作罷。
畢竟自己能夠住在仙樂樓之中,已經是這些侍衛們的底線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賽娜卻是不曾放棄的,那便是一心想要與阿秀比個高低。
這一日,她又是一把攔住了阿秀的去路,卻見她輕紗拂面,看不真切面容,心裡是愈發的焦急,伸手就要去摘阿秀臉上的面紗。
阿秀畢竟是練過的人,再加上自從她在仙樂樓之中,不僅苦練舞藝。更是勤練防身之術。如今早已是身輕如燕,伸手如同未央一般的矯捷的了,腳步一錯,只是輕而易舉地多開,阿秀只是看着賽娜,眼裡平淡得像是波瀾不驚的水,她的聲音也沒有一絲的惱怒,只是一直淡淡的,似乎是在一個調上。
她只是說道,“公主。天色不早了,還請公主早些休息吧!”
“你當真有那麼好看麼?竟是比我還好看!”
仙樂樓之中的賽娜。早已經解下了面上的輕紗,露出了精緻的五官,杏仁般的大眼,還有小巧的櫻桃小嘴,嫣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了,再加上渾身上下散發的異域氣質,更顯得美妙絕倫。已經有了不少的人,爲了這位賽娜公主的美貌慕名而來的。
白湛倒是樂得自在,畢竟又賺了這位公主的錢,又因了公主的名聲賺了更多的銀子,收益的,自然都是他罷了。
阿秀卻苦了,雖然她面上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那位陰魂不散的賽娜,可是叫她苦惱了許久。並不是自己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相貌,只是她畢竟不知道這位賽娜公主的居心何在,若是瞧見了自己的相貌之後,這位公主心裡不滿意,到時候叫了一大羣的人來分出個勝負,自己有是如何是好!
與其到後來整出這麼多的事情,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斷絕了她的念想!
阿秀只是想着,看這位賽娜公主的個性,想必出不了多長的時間,這位公主定是會放棄的,自己要煩,也不過是煩幾日罷了。
她只是沒有想到賽娜會是一位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了罷了。
更沒有想到賽娜的手段竟然是……竟然會是如此地令人哭笑不得。
那時她不過有個習慣,每一次入夜跳舞之前總是要洗澡罷了的,只是她卻沒有想到,這位賽娜公主竟然真的會躲在暗中默默地觀察着自己。那時她剛褪盡了自己的衣衫,只是敏銳的目光還是捕捉到臉上什麼。
阿秀自是一驚,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一閃身,便將衣架上的薄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赤腳輕聲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卻是在這時一把抽出了牆上掛着的長劍。
電閃石光之間,長劍直抵賽娜的胸口,嚇得她一下子是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差點兒癱軟在地上。
賽娜的侍衛們肯快便匆匆忙忙趕了回來,一時之間,刀劍相向。
阿秀自然是討不到便宜的,只是她的眼神,卻是愈發的冷漠。
誰知賽娜只是退了這些侍衛們,似乎一點兒也不想追究,她只是哭喪着連看着阿秀,“阿秀姑娘,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沒想到,你竟然連洗澡都要戴着面紗的!”
阿秀不置可否,只是她卻在心裡想着,不過是這一回,自己忽然忘記了罷。
國監寺是在洛城之外的,距離還挺遙遠,未央的記憶力,走走停停,似乎不知道在哪兒逗留了一日,到了一日傍晚時分纔到了那地方的,只不過卻不是未央所想的樣子。國監寺並非是一座寺廟。
竟然是一座道觀,本來是寺廟的,不過後來寺廟的和尚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紛紛還俗,寺廟便閒置了下來,國監寺的香火一直是由慕家供奉着的。
慕家的老祖宗林氏覺得始終這些男人還是不靠譜的,因而自從那些和紛紛跑掉之後,便只是從請了幾位女道姑來,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好在那些個女道姑也算是感恩戴德的,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從未做些越矩的事情,再加上一直香火不斷,又有慕家着一尊財神爺供着。
道姑們自然是樂得自在。
除了這寺名一事,一直是她們心中的梗。
也不是沒有嚮慕家人提過這件事情,只是林老太太卻說了一句,“這國監寺是慕家的祖宗定下來的名字,到了我這輩,原來的和尚改行了道姑已經是大不敬了,我這個老婆子又如何能夠再這般的放肆,還將這寺名給更改了,若是哪一日我歸了西,老祖宗問起了這件事情,我又如何交代?!”
此話一說出口,這寺名一世,既然也是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似乎那些道姑們也就習慣了,此事也不再提。
未央下了馬車,一行人爲了以示虔誠,向來是步行上山的,好在那國監寺不過就是在山腰上,因而那些姑娘們向來嬌生慣養,也只是蹙着眉頭,究竟也沒有多問的。
未央倒是挺歡樂,待在洛城許久,也被哪裡的繁華與烏煙瘴氣也悶壞了。
未央總是想着,洛城終究會成爲第二個長安了,只是卻不知會不會如長安一般付之一炬。
如今到了這山裡,呼吸了空氣,未央倒是覺得悠然自得。
她似乎是明白了,向來對此事無感的慕安,爲何也要跟着慕家來了這裡。
那些道姑們早知道慕家今日是要來的,天還未大亮便在門口恭候着了,只是不想等了一日卻不見蹤影,好容易捱到了黃昏,竟是連飯也不敢吃的,只覺得站得腰痠背痛,直到見慕家的大部隊,這纔是喜出望外,趕緊叫了那些輩分低下的道姑們將飯菜備好,嘴角噙着笑,是畢恭畢敬。
一等以下的丫鬟們自然是不能夠進去的,或是守在山腳,或是守在寺外。未央仰頭瞅了一眼,發現說是國監寺,只是依然修整成了道觀的模樣,反而國監寺這一塊鑲金的牌匾高高地掛着,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未央嘴角撇了撇,覺得有些好笑,卻還是默不作聲,只是跟着一行人走在後頭,默默地進了道觀之中。
爲首的道姑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頭髮花白,臉上卻是掛着慈祥的笑容,正與林老太太親切地交談着。
悄聲問了慕安,未央才知道觀主竟然是先前慕老爺子的一房妾身,先前慕老爺子駕鶴西去,林老太太仗着自己是正室,紛紛打壓了他的幾房姬妾,到最後,還是這位觀主因先前一直安守本分,也不受慕老爺子待見,又無兒無女,林氏一身極可憐見她,這纔沒有做些什麼,反倒是那位觀主主動請纓,說是甘願出家爲尼,林氏深受感動,反倒是與她愈發的親暱。
觀主,也就是秦氏只道,這是自己的福氣,也是林老太太的恩惠。
原來如此,未央點了點頭,她竟不知,這世上還有這般之人,她聽說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只是想着,其實說來說去,這也是秦氏懂得進退而已,這是她的聰明。
慕家人因怕天黑又投不到宿,因而這一日一直是快馬加鞭,就是連飯也沒有好好吃的,等到了這國監寺時,衆人也紛紛餓了。
好在齋飯果然就送了上來。
香火旺盛果然就是好,這國監寺的飯菜,也是不同尋常地好吃,衆人砸吧着嘴巴,這時候倒是也吃得津津有味。
未央也是一副愜意享受的神情,她倒不是覺得這兒的齋飯有多麼好吃,只是想着,這兒的茶水,果然是不錯的,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觀主你這茶,可真好喝!”等到未央瞧見秦氏來了,心裡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
衆人不禁紛紛笑了起來,這後來的,再有本事又如何,終究還是沒有嘗過什麼好東西的。
他們看來,這國監寺的茶不過就是平淡無奇罷了,有的只是苦澀,哪裡還好喝的,平日裡竟然是碰也不碰一下的。
只有未央明白,雖說喝下去的時候有些苦澀得難以忍受,只是忍過了這個時候,當那回甘一下子涌上來的時候,真是恍入仙境一般,叫人如癡如醉。
秦氏聽了未央的話,卻只是笑了一笑,並沒有多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