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未央望着紅豔豔的高牆,嘟着嘴巴許久,卻還是蹙着眉頭,神遊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凌泉帶來的消息,榮貴妃的病,是愈發的重了。
事情來得突然,就連秀鸞聽說之時都不過是愣了一下,這才露出了一個大快人心的笑容,咧着嘴笑道,“實在是太好了!”
未央畢竟是知曉榮貴妃的那些惡毒之事的,畢竟她也害得自己如此之慘,只是當真聽到她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時候,她心裡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複雜的情緒充斥着她的小心臟,五味俱雜。
秀鸞注意到了未央複雜的情緒,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疑惑地說道,“未央,你怎麼了,該不會是在擔心她吧!”
“怎麼可能!”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未央難以置信地盯着秀鸞,“我怎麼會擔心她了,是你想太多了吧!”
“我倒寧願是我自己想太多了!”秀鸞不解地看着突然激動起來的未央,表情有些奇怪。
空曠的昭陽殿內,日理萬機的皇上正批閱着奏章,當初他逶迤於榮貴妃的石榴裙下,整日酒池肉林,日子過得無比荒誕,心中就是惦念着這些個正經事也不能做,日復一日堆積在了一起,如今倒是把他累得夠嗆,一壘壘的奏章的,大半都是兩黨互相彈劾的內容,看得他是頭暈眼花。
趙公公如今也早已被隔了職,皇上惦念着他之前也爲皇宮盡心盡力,只是將他軟禁在了宗人府隔壁的小小宮殿裡,倒是也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
只是這一日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未央在昭陽殿外探頭探腦的時候就已經被昭陽殿精明的公公們看見了,一個個交頭接耳着。卻還是如實稟告了皇上,順便還生動形象地描繪了一下未央在殿外的動作。
“這個鬼丫頭,究竟是在幹什麼?”皇上一想到未央的精靈古怪,不禁笑道,“請她進來吧!”正巧,看着眼睛都疼了,他確實是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未央被公公們請進昭陽殿的時候,只是大腦一愣,想着這些公公們還真是盡心盡責。自己只不過在外邊溜達着,這都去彙報了一下皇上,只不過許久沒有見到皇帝本尊,這乍一看,未央一愣,差點兒沒有認出他來。
英明神武,精神健爍。絲毫不復當初的蒼老,儼然是而立之年的男子應有的精神,未央一下子看直眼去,豎起大拇指誇讚道,“皇上的身子,恢復得真是不錯!”
“你這嘴巴還真是能說!”皇帝搖了搖頭,退了殿內的一干人等下去,“我倒是想和這小姑娘好好聊聊!”
“嘿嘿!”雖然面前是九五之尊的威嚴,只不過等到大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未央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也不等皇上開口,自己就順勢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看着一臉無語加無奈的皇帝咧着嘴笑道,“那時皇上定能洪福齊天,我也只不過說說實話而已!”
“你這丫頭!”皇帝這才笑道,“今日來找朕。究竟是所爲何事?”
見既然被瞧出了心事,未央雖然有些猶豫,卻還是將心裡話倒了出來,“如今那榮貴妃既然不能再控制皇上了,皇上想要如何對她?”
皇帝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似乎沒有料到她今日前來竟是爲了那榮貴妃的事情,一時間眼神有些閃爍,對這姑娘也有些捉摸不透,只是問道,“你想朕如何對她?”
“我哪敢有這想法?”未央連連擺了擺手。驚惶地說道,“我只不過是聽聞她病入膏肓,似乎很是了不得的樣子,這纔來問一問皇上的想法,皇上想怎麼樣,又豈是我這個草民能夠左右的了的?”
“既是如此!”皇上點了點頭。“當初她妖言惑衆,害得朕做了不少錯事,朕就乾脆賜她個幾尺白綾或是一杯毒酒,自縊好了。”
“可了不得!”未央面色一凜,騰的一下子起了身,嘴裡的話脫口而出,看得皇上都不由得愣住了,只挑眉盯着她。
未央這才輕咳兩聲,尷尬地說道,“草民是說,那榮貴妃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皇貴妃,若是這般平白無故地死在自己的寢宮,只怕若是給皇上留下個什麼把柄之類的可就不好了,皇上可要三思!”
她竟幫處處害她的榮貴妃說話?皇上一時啞然,卻冷聲說道,“有話快說!”
見皇上表情似乎有幾絲薄怒,未央身子一顫,這才趕緊說道,“微臣只是想請皇上放榮貴妃一馬,幫她請個好太醫瞧一瞧,治了她的病,榮貴妃雖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只是在未央眼裡, 她不過也是受了她人的利用,罪不至死!”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雖然不動聲色,卻在心中暗暗欽佩着未央的大義凜然,幾次那榮貴妃都害得她差點兒命喪黃泉,如今那榮貴妃落到了這地步,那丫頭不但不落井下石,反而還爲她開脫,她的心中,到底死在想些什麼。
也罷,也罷,皇帝這才面無表情地說道,“如今那鳳印自是在你的手上,那後宮的大小事務都是你管的,你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微臣多謝皇上!”未央眼前一亮,沒想到這個皇帝如今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竟然是如此的深明大義,第一次心甘情願地跪了下來,磕頭謝恩。
“這些禮數倒是不必,你只需同朕說說,爲何你想要幫榮貴妃?”
未央聽罷沉思片刻,這才向她講述了自己這些年同她的恩恩怨怨,也講述了那些年她在薛家的跌宕起伏。
皇帝聽罷也是爲之動容,“她或許是遭了奸人的利用,不過有你這般待人的,恐怕也是少數,榮貴妃能遇上你,那也是她的福氣。”
聽着皇帝一番褒獎,未央只吐了吐舌頭,似乎很是享受一番,不置可否。
不過就在她待在昭陽殿的時候,沈洛卻步入了邵陽館內。
榮貴妃是病得更重了,面無血色地躺在了牀榻上,渾身的痛楚都在折磨着她,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太子下的毒,太子分明說過,每半年會給一粒解藥,壓制住她體內的毒性,也憑藉此牽制住她的,只是如今半年時期走就過去,太子卻遲遲不出現,如今她到了這般田地,只怕是毒發了。
“洛……”雖然渾身無力,面色蒼白,只是那榮貴妃的朱脣卻是妖豔的紅色,嘴脣微微顫抖着,似乎是在呼喚着沈洛的名字,只是聲音微弱,聽不真切。
牀頭的小宮女雙腿跪得發麻,卻依舊在抹着眼淚,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洛便是在這時候步入寢宮之內的,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榮貴妃的面容,看着她面容枯槁,沈洛無話可說,只是輕輕地將她扶了起來,卻不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就連表情都有幾分厭惡。
“洛……”榮貴妃終於見着了沈洛,嘴角終於露出了悽然與喜悅混雜的笑容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爲喚他一聲名字。
“我在這兒。”沈洛雖然說着柔情蜜意的情話,只不過聲音卻是異常的冷漠,就連那雙溫潤的手此刻也是冷漠地異常,榮貴妃只覺得是那樣的冷,就像是一盆冰水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的頭上淋了下了,她打着寒戰,卻看着沈疏將一杯酒遞到了自己的眼前。
“喝下去,就能康復了!”沈洛的聲音魅惑着自己,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想要藉助酒杯,只是卻在觸到哪一絲冰冷時飛快地縮回了自己的手,驚惶地看着沈洛,“洛……”
“怎麼,不喝麼?”沈洛卻是冷笑一聲,一下子起了身,只是將她推到在了牀上,卻是扶起了牀邊的小宮女,用那時看着自己的眼神看着她,柔聲說道,“你做的很好,明日你就能重回沈府去了。”
那小宮女突然喜上眉梢,臉色通紅,面帶桃花地對着沈洛盈盈一拜,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榮貴妃似乎沒有明白過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沈洛,只不過嘴裡卻已然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你是不是在怪我,不應該這麼對你?”沈洛忽的擡起了榮貴妃的下巴,兩指捏着她臉頰上尖銳的骨頭,捏的她只覺得生生的疼痛,面色扭曲着,很是痛苦,沈洛卻依舊冷冷地說着,“榮兒,我也不想這麼對你,只是太子已經懷疑了你我的關係,若是這杯毒酒不是我親手送進你的嘴裡,我又如何撇清呢?”
榮貴妃難以置信地看着沈疏,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響,艱難地掙扎着,搖着腦袋,一臉的驚恐。
“你可不要怪我,要怪你就去怪太子吧,是他逼我這麼做的,如今你完成了我交代的最後一件事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不要怕,一杯酒下肚,很快就會過去的!”沈洛繼續幽幽說道,“你待我倒是不錯,這酒雖然劇毒,不過你死的時候倒不會有什麼痛苦,說到這個,還是白湛那傢伙的節奏呢!”
說着他已然將酒杯握在了手中。
ps:
話說將榮貴妃半洗白之後,大家希不希望榮貴妃死呢,雖然她做了很多的壞事,也是她被沈洛利用,很多也是身不由己,一想到這個,天哪,我竟然不希望她死了,唉,甚是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