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雖說是笑着說這番話的,只不過聽的人,比如說未央與黎念澤,聽着聽着臉上就掛不住了。不由自主地低聲咳嗽了幾聲,未央這才尷尬地問道,“不知道太子提起這件事情,可是爲了什麼?”
“嘖嘖,你還是不懂嗎?”林浩然說着嘴角勾起了一絲邪魅的笑容,換換地微低下腦袋附在了未央地耳邊,他說的話很輕,幾絲氣息拂在未央地二胖,而在未央看來,卻帶着刺骨的陣陣寒意,“幫你的人,正站在你的面前說着這些話呢。”
“那那……”未央只覺得腿一軟,欲要跪下,“草民多謝太子。”
“那倒不必。”說時遲,那時快,未央只是神形一動,林浩然就趕緊扶住了她,“我也是喜歡你,才幫你的,可不要讓我失望!”說罷也不管未央作何反應,只笑着就徑直地離開了,害得未央只得一愣一愣地傻站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應。
黎念澤還以爲未央是嚇傻了,擡起手來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看。
然而,未央卻不理會他,只是伸出手來擦了一把冷汗,想着方纔林浩然那陰險的笑容,她仍舊覺得不寒而慄,忽然發覺了沈疏之所以讓她遠離此人的原因,未央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個太子,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我就說林渙歌怎的如此心機深沉,看來,果然是一大家子啊!”
“就是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黎念澤點了點頭,卻也點出了未央心中的疑惑。
“管它是什麼意思!”未央甩了甩腦袋,努力地拋開林浩然在自己腦海裡的影子,“總之如今既然躲過一劫,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說完兩個人便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慘白的雪地裡,緩慢地離開了。
“聽聞太子找了黎家的姑娘?”林浩然的府上,他正在臨摹着一貼字卷。卻不曾想,沈洛一進來卻是這樣的一句話,聽在他的耳朵裡確實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沒想到消息傳的竟是這樣快!”林浩然放下了手中的筆,又在進盆裡洗了洗手,遣了身邊的嚇人,這才說道,“難不成沈兄你派人跟蹤了本王不成。”
“沈洛不敢。”沈洛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是有些過了,只能略一抱拳,“只是殿下,臣始終有一事不明。您這樣明顯地幫着黎家人,是否會惹人猜忌?”
“我知道,你的妻子就是黎未央的姐姐。你怕到時候我對付他們的時候會連累她是嗎?”林浩然看着沈洛很快就恢復自如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沈洛啊沈洛,你放心。當初我說過,只要我當上了皇帝,我想要這個天下如何,它就如何,我能保誰,能殺誰。那豈不是易如反掌?”
“殿下說的是。”然而,他話雖然是這樣說來,沈洛卻依然皺着眉頭。他不是不知道林浩然的心狠手辣,只不過對他的做法實在是不解,還有……“只是殿下,未央畢竟是無辜的,您能否……”
“沈洛……”林浩然從來沒有聽過沈洛幫誰求過情。沒想到在他眼裡還能聽見那個名字,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沈疏一眼。只是說道,“若是你如此關心那個小姑娘,這個忙,本王一定會幫你的。再說,”他笑道,“那個小姑娘,本王也很有興趣呢。”
他話一出口,沈洛的臉色果然一變,卻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僵硬地笑了笑。
許是沈洛實在是心不在焉,他並沒有逗留多久便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他前腳剛走,一個下人就從門外跑了進來。
“查的如何了?”林浩然此刻的臉上彷彿是卸下了一面面具,全然沒有方纔的輕鬆自如,有的只不過是嚴峻的冷酷以及眼角分明的銳利殺氣。
“回太子,小的之前按您的吩咐調查了沈洛,原來沈洛公子之前就愛慕過黎家的未央姑娘,只不過因着婚約才娶了黎家的黎錦然小姐。”
“果真是如此。”林浩然的臉上雖然掛着笑,手中卻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沈洛是爲我辦事的人,若是有其它的牽掛,必然就不會衷心,這個黎未央,不得不除!”說罷他更是看着別處的一角,冷聲說道,“只是,應該要借誰的刀呢?”
“我還是不明白,堂堂一個太子,爲什麼要幫我們呢?”未央始終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求助於沈疏。
“他本來就是一個複雜的人。”沈疏卻只是淡淡地品着茶,說道,“當初皇上立他爲太子,他表面上不思進取,整日留戀煙花巷柳,暗地裡卻在招兵買馬,不知道計劃着什麼,如今朝廷關於‘廢太子’的呼聲是越來越高,他卻依舊我行我素,實在是令人費解。”
“所以說林浩然這人,實在是藏得太深了。”未央點了點頭,很是贊同沈疏的說法,“對了,還有兩天就是最後的比賽了,你說童家還會不會想着法子來算計我們的?”
“童家?”沈疏思索了片刻,“童柏春這人向來老謀深算,不得不防,只是同時你也要提防着那些朝中大臣,不要與他們有過多的交際,這對你,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或許是沈疏的態度過於嚴肅,未央雖然不明白他話中是什麼意思,不過也只得照做,只是心裡卻始終還是隱隱地感到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的是,從她靠近宮門的那一刻,巨大的陰謀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而此刻,它正張牙舞爪着步步緊逼,即將掀開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序幕。
這一日長安散去了沉積許久的霧霾,終於迎來了爲數不多的晴日。
未央脫去了身上厚重的長袍,呼吸着來自空氣裡的屢屢清新,不由得愜意地眯起了眼睛,遠處卻傳來了一陣陣歡悅的嬉鬧着,讓未央的耳朵有些癢癢,只是沈疏的話盤旋在她的腦海裡我,未央忍了又忍,提醒着自己不能去闖出什麼禍來。
“不好了!”沒想到米行的管事福伯竟然 這個時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臉上的皺紋都變得慌張起來,他嘴裡直叫着,“小姐,小姐,不好了,這下可是出大事情了!”
未央趕緊扶住福伯,生怕他跌倒,努力平靜下來安撫着他,“福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別慌!別慌!”
福伯在未央地安慰下終於停住了劇烈的喘息,纔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今兒個一大早,福伯就照往常一般去查看保管在皇宮的御膳房後面的額倉庫裡的米糧,卻不曾想看到大門口倒着一隻氣息奄奄的小云雀。福伯向來是菩薩心腸,不忍心看着這隻可憐的小云雀就這樣活活凍死,便小心翼翼地將他捧在手心裡,等到它有點知覺了,便掏了幾顆米來餵它。只是本來是這樣的善舉,卻出了事端,那隻小云雀啄了幾粒米還沒過多久,竟然頭一栽,一下子就斷了氣。
福伯一慌,料想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趕緊命人去查那些米糧,竟然發現不知道是誰在裡面投了毒,那些個米糧已然全部變成了毒大米。
“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福伯越想越生氣,捶着胸,更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福伯,您先別急!別急!”無奈,未央只能安慰着他,只是他卻沒有福伯想的那麼驚慌,本來還以爲是出了什麼大事,聽見福伯這樣一講,未央終於鬆了一口氣,左顧右盼着看着旁邊沒有什麼人了,未央才小心地扶着老人家坐了下來,輕聲地說道,“福伯,您放心吧,我早就知道那些米糧放在那樣遠的一個地方一定會出事情的,那些只不過是普通的米糧,真正的好東西,還在我眼皮子底下呢!”
“真的?!”福伯聽了未央的話,只覺得眼前一亮,心裡也不慌了,氣也不喘了,只是連聲說着,“好,好啊!還是小姐有法子,我就說就憑着那些人的手段,又怎的能高過小姐的高明的!”
“好了,福伯,現在呢,您就先去好好休息吧!”未央看見福伯沒事,這才放心下來,叫了個下人來扶着福伯去休息了,等到福伯終於走遠了,未央才叫了紅玉過來,“看來我們之前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沒想到他們童家果然是那樣的人,自己失了傳家寶貝也就算了,硬是要拉我們下水,好啊,既然他想陪我們玩,那我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嘍,只不過我要想一想,拿什麼來回這份大禮!”
紅玉看着未央如此陰險的表情,只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嗖嗖地刮過,然而,她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沉默不語地看着她而已。
“什麼?你是說下毒的事情被黎家的人給發現了?”位於長安的一座府邸,女子的聲音有些壓抑,卻聽不出是何感情。
“回小姐,今日早晨,是黎家米行的管事福伯發現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女子終於擡起了頭,昏黃的銅鏡裡,是童彤似笑非笑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