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以前,我和雪兒還是心情頗佳的,海闊天空的閒聊着,同樣是星期一,但今天我和雪兒都沒了笑容,彼此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不言語,同學們也不像往常一樣一到下課時分就來找雪兒玩,大家都不想打擾她,也許失去親人的痛楚,只有我們兩個同命相連的人才能體會。
沉悶的讓時間流逝,到了下午的自習課,這時雪兒才轉過身問我,她聽說了我爺爺的事情,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爺爺生前很疼我,雪兒也許是受了我的感染,在我眼睛紅潤的時候她也哭了出來,我們面對面的默默流淚,雪兒第一次邊哭着邊注視着我的眼睛給我講她的外公。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雪兒的眼淚,情不到深處她也不會流淚,顆顆都這麼晶瑩,顆顆都這麼珍貴。
我雖然爲她流過很多淚,可這也是第一次毫不遮掩的在她面前表露心扉。
我們都是重情誼的人,也都如此傷感,深深凝視對方通紅的眼睛,不再逃避彼此的目光,不再抗拒心靈的交匯。
同學們熙熙攘攘的鬧翻了課堂,只有我和雪兒的一角是處於悲傷之中,互道緬懷,我第一次感覺到雪兒和我的內心產生了共鳴,我和她心與心的距離是如此的近,我和她終於站在了平等的位子上感受着同等的悲楚,誰也不比誰多一分,誰也不比誰弱一寸,只是這種相同的感覺是以這種方式道出,難免有些覺得不合時宜。
“楓,你乾脆做我弟弟吧”。
雪兒溫柔的說着,我頓時將集中在她臉蛋上的視線刻畫進了她的眼底。
她在說什麼?是因爲大家都失去親人而倍感親切嗎?我的腦海頓時一片空白,無從思考,也不想回答,瞬間變的嚴肅而又冷漠,眼淚像決緹般的流淌。
上一秒還在懷念親人,這一秒就加入了自己的悲哀。
雖然內心很清楚我在雪兒心目中是何種方式的存在,也很清楚同學們是怎麼樣的看待,但雪兒一天沒有明示,一天沒有把我們的關係明朗化,我就還有那麼一絲的幻想與安慰,現在她連我這最後的美夢都要打破,雪兒真是殘忍。
她淚流滿面的看着我,也許此時無聲勝有聲最爲恰當。
窗外陽光普照,我和雪兒卻都體會不到那份溫暖,風,輕輕拂過,吹溼了我們淚流衣衫。
這一個星期我都不想理雪兒,看見她都能感覺到自己內心那撕裂般的疼痛,晚晚的來到學校,早早的離開教室,每當想起她都學那首歌詞裡說的那樣在腦海裡劃把叉。
上課時分無法避免的要有視線接觸,現在的我萬分討厭坐在雪兒的後面,看到她總是專心聽講,看看其他同學都在做着各種小動作,男生們清一色的看小說,時不時的看會講臺,女生們清一色的編風鈴,我就納悶了,雪兒的手工是全班女生當中最巧的,她爲什麼到下課時分都沒有半點動靜?
她不打算編個風鈴送給她的心上人嗎?那個讓我恨的咬牙切齒的男人。
難道那個高才生不喜歡這些?難道他不喜歡雪兒,只是我的錯覺?不會的,在運動會上他們倆那含情脈脈、心有靈犀的模樣是裝不出來的,那爲什麼雪兒不願意編給他?難道已經送了?我又開始胡亂的猜測了起來。
越想越覺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幽怨,我多麼希望雪兒能送一個這樣的風鈴給我,就象一種定情信物一樣,像現在這般的去索要意義就不同,無奈的露出一抹自嘲的容顏,我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
又一個星期一,這個星期已經是開學的第四個星期了,我還是不理她嗎?我在問着自己,完全無視雪兒的存在對我來說何其的痛苦,雪兒既然也能做到不來打擾我,第一次覺得她的善解人意是一種溫柔的折磨。
無奈的看看窗外,還是順其自然吧!
依舊一打下課鈴聲我便離座,走到教室最後面的窗臺邊前去看風景,與其說看外面的花花綠綠,還不如說是在監視雪兒的一舉一動,她在什麼地方,我就會出現在離她不遠處的窗前,雪兒總是避不開我的視線,我始終不想讓她逃離我的眼前。
“葉楓,過來”。
雪兒滿臉笑容的招呼着我,我的內心一片澎湃,有些驚慌失措的想笑不敢笑,想言又不想言,最終我帶着一張陰冷的面孔向她走去,沉悶的問道,“幹嘛”?
“送給你”,站在我座位邊的雪兒,高舉着一個大大的風鈴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定眼一看,淡黃色和粉色相兼的風鈴漂亮的簡直無法形容,不像其他同學編的那樣毫無骨感,看它的穩固性應該還是用細鐵絲打造的框架。
雪兒這麼認真的做着這個風鈴送給我,我的喜色再無從遮掩,旁邊的鄭玲樂呵呵的附言,“逸雪整整編了一個禮拜,她說是送給弟弟的見面禮,我好想要”。
內心的高興勁還沒緩過來,就聽到鄭玲這一句打擊性的語言,我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眼神幽深的仿如深海,剛剛流露出來的一抹陽光般的笑容瞬間變的蒼白。
緊咬住牙根,死盯着眼前的風鈴,狠狠捏成拳頭的雙手恨不得把那個風鈴奪下來撕個粉碎,再看看鄭玲那垂涎欲滴的表情,雪兒那一臉關愛的模樣,我更是疼惜又惋惜,內心深處幽怨的血液一股腦的涌上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