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空,清冷而明澈,繁密的星泛着幽寒的光芒連同冷月一起將廣袤的雪原映出一片幽淡的反光。
在大昱百姓都在籌備過春節的時候,衛子君的兩個哥哥,將她的父母運回大昱安葬了。俗話說,入土爲安,衛子君那顆沉痛的心也終於得到舒緩。只是,她沒有一同回去,因爲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賀魯的身體完全好起來時,那兩個人男人,終是不可避免的打了一架。衛子君自然知道他們打架是爲了她,這讓她的心又亂做一團,只是,她不想去理順了,她還有家仇在身,復仇之路,也許會生死未卜,怎麼還有閒心去談兒女私情。
冷月的清輝,籠罩着那個清華如月的身影。衛子君深深吸了口氣,冰冷的室外,讓人精神一振,寒氣充斥着口鼻,刺得人鼻腔痠痛。她深愛的西突厥,她深愛的土地與人民,不知暫時的離別會否才相聚的一日。
靜靜望着這片天地,將那廣袤在的雪原與墨藍的天空印入腦海,然後緩緩轉身。就要返回時,她發現馬廄處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摟着特颯露的脖子,靜靜的,不動。
衛子君走了過去,“賀魯,怎麼還不去睡?”
賀魯擡起頭,眼中有些可疑的溼漬。
衛子君挑起眉毛,“想特颯露了?她果想它,那就送回給你吧,反正這裡的好馬多的是。
“不是。”賀魯晶亮的雙眸盯着她,“它身上,有你的氣味,因爲你騎着它,因爲你。”
衛子君鼻子一酸,“賀魯,回去睡覺。”
賀魯望着她,不動,然後抱住了她,“我想你——”
“傻瓜,想什麼呢,我不是每日都在你身邊?”她輕輕拍着他的背,聲音裡有了絲鼻音。
“想你,每時每刻的想。我想,她果有一天,沒有了你,會怎樣,我想,我的世界會荒蕪一片,沒有你的日子我還能做什麼?”賀魯捧起她的臉,望着她,“直到你昏迷那日,我才發覺,我這一生,只是爲了你,爲你生,爲你死……”
那樣巨大的深情籠罩着她,讓她無法呼吸,整個心頭都泛起沉重的痛,好似整個世界都被這樣的情感淹沒。
賀魯低頭,含住了她的脣,極力的吮吻,抵死的纏綿,好似要將這個吻持續一生,帶着無盡的情感,無盡的眷戀。
“風——記住我,記住我一輩子。”
心思百轉,相思成狂,在雪地中一直不停地踱步的人,癡望着那扇窗中透出的黃色光暈,踱着,猶豫着,那溫暖的光暈裡面有她,可是他卻不敢踏入。
腦中想起的,都是與她一起的種種細節。他曾那樣的識解傷害過她,她卻一次次地忍下,從不曾做過半句的解釋,他卻更加變本加厲地傷害。從她被掠走的一刻,從他拋下她的一刻,他將那樣一個清澈的她,就那樣的拋入危險的境地,她忍下了。他恨她罵她可恥,說她人盡可夫,她忍下了,因爲她無從解釋。而他卻還要強加罪名與她,將她當衆廷杖。難怪她的哭聲那麼無助,她是個女子,卻被他扒了褲子,想起這一切,他的心在滴血。而更禽他難過的是,她一個女子卻要支撐着瘦弱的身軀,仗劍策馬,於萬軍叢中,面對血腥與殺戮。而與她與那些男子一起,又忍受了怎樣的不便?
這一刻,他想衝進去抱緊她,可是責任卻束縛着他的腳步。不知踱了多少步,不知做了多少回決定,終是,順着自己的心意,被那片溫暖的光暈吸了過去。他阻止了附離的通報,大步走了進去。
尋了兩圈不見衛子君,李天祁問伺候她的女婢,“風王呢?”
“陛下,可汗剛剛出去。”她們更習慣叫她可汗。
李天祁走了出去,四處觀望,不經意間,他掃到了那兩個擁吻在一起的白色身影。腦中轟的一聲,血氣上涌,妒忌的火焰瞬間燃燒。
他失控地疾步衝了上去,待走近時,深吸了口氣,又將那攥緊的拳頭緩緩放了下來。
“月黑風高,正是賊人出沒之時,二位好雅興啊。”眼見因爲突聞來人而快速分開的二人,李天祁語帶輕嘲,看向衛子君,“兩位如此縱情,可莫要忘了看守的自已的物件,莫要被賊人偷了去。”
衛子君看了他一眼,退後兩步,尷尬地咳了一聲。
“這樣的姿勢若是被我們的大軍看見不知會是何種反應?也許會提高戰鬥力也說不定。”李天祁定定望着衛子君微紅的頰,“子君真是男女通吃啊,惹得我的妹妹爲你臥牀咳血,顛三倒四,卻又在這裡與男人卿卿我我,勾三搭四,真是好不風流。”
衛子君沉默不語,任他羞辱,不聲不言。
賀魯在一旁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她便是再怎樣風流,我還是愛她,這個,不會犯了大昱的律法吧。”
那一刻,尖銳的妒忌刺痛他的心,他居然敢說愛她!下一刻,鐵一般的拳頭攥起,揮向賀魯的臉。
兩個男人又纏鬥在了一起。
“住手——怎麼還打,打了幾次了還打,你們是想氣死我嗎?”衛子君向着二人氣道。
眼見二人還是互不相讓,衛子君氣得疾步上去,向着李天祁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後者頓時被踢得趴向了雪地,衛子君又抓了把雪向李天祁揚去,“身爲君王,沒有理智嗎?不用大腦思考事物嗎?動輒揮拳,此等行徑,與莽夫有何區別?”
李天祁趴在雪地裡愣了愣,然後氣得嗤的笑了出來,他這帝王當的窩囊,被打被罵,又被踢屁股。他眉眼一挑,望向衛子君,只有她纔有這麼大的膽兒,渾然不把他當個君王,居然還踢他屁股,他定要她加倍還回來。
這場較量,也許他沒有資格,但她必須以一個女人的身份來面對他。
她面對那個人的時候,是以女子的身份,可是她面對他的時候,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男子,這不公平,不公平。他要折穿她!
冬日的清晨,寒冷而寂寞,天剛放亮,便有一支西突厥護送糧草的隊伍走入城門,從這一批批籌措到朅盤陀的糧草來看,李天祁真是準備討伐吐蕃了。
緩緩地走在積雪覆蓋的路面,咯咯吱吱的聲音傳出老遠,立於衛子君寢宮旁的附離都很納悶,這大顯的小皇帝緣何起這麼早?昨晚他們聽到打鬥趕了過去,親眼見着他被他們的可汗踢了屁股,他們都吃了一驚,沒想到他起身拍拍屁股就歪在可汗身上,硬是賴着可汗將他扶了回去。這一大早前來,該不是來複仇了吧?
幾個附離正自嘀咕,李天祁便要踏入寢宮的大門。
“ 陛下,請留步。”幾個附離攔住了李天祁。“可汗還在歇息,請陛下等可汗醒了再來吧?”
“大膽——你們居然敢阻攔朕?”李天祁怒道,“你們可知便是你們的可汗,也要對朕唯命是從嗎?”
“陛下恕罪,只是奴才們是可汗的奴才,只爲着可汗的安危存在,只會聽命於可汗。”幾個附離嘴上如此說,心裡卻嘀咕:恐怕不是這樣吧?他們可是親眼見他被踢了屁股,也是大氣沒敢出啊,他們的可汗,那是天下第一的可汗,那是他們的驕傲。
李天祁長眉一立,“你們可知什麼是死罪?”
“陛下恕罪,奴只爲可汗效力。”附離們不卑不亢。
“好吧。”李天祁突然不生氣了,子君用人果真不差,只是,他們太礙事了。他身形陡然一晃,倏地平地生風,身軀宛若流光幻影,急速旋於幾個附離之間,指尖輕點,那幾人未及反應,頃刻,便已是僵立在那裡。
李天祁拍拍手,走入寢宮的大門。
裡面的幾個女婢,自是沒有外面男子的氣魄,皇權的威力加之李天祁一張俊臉的迷惑,都鬼使神差的讓路,使得李天祁順利地走至衛子君的榻前。
榻上的人在沉睡,沒有了張揚之氣的她,純美得好似一個孩童,帶着清雅的嫵媚。如緞的青絲鋪陳開來,將那張清俊的容顏襯得愈發明豔。
她睡得不似以往那般安穩,一會兒,纖美蹙起,口中喃喃囈語着,“娘……”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淚析出。
他坐在榻前,望着她,心痛地幫她擦了擦眼角。原來,她一直將痛苦藏在心底,在睡夢中才會有了片刻的釋放。
或許是出於某種感應,或許是那雙炙熱的目光刺得睡夢中的人有些不安,衛子君猛地張開雙眸。
當看到眼前那張英俊的面孔時,衛子君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伸出手去摸那張臉。
李天祁看見她竟是如此反應,不由咧脣笑了起來。
待摸到的是一個真實的肉體時,衛子君驚愕地張大了嘴。緊接着下一個動作就是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見被子安好地覆在雙肩之上,舒了口氣,下意識地用雙手拽緊了被角。
李天祁含笑看着她一系列的動作,眼中滿是趣味。好似好心情又回來了,好似鹿城相處的歲月又回來了,那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想戲弄她。
“子君見到二哥爲何還不起身呢?”李天祁戲謔地問道。
“二哥稍迴避一下,子君這就起身。”衛子君將被子又向上提了提,蓋住了嘴巴。
“子君,就這樣穿吧,”李天祁滿不在乎地歪倒在榻上。
“二哥,這……當着別人的面更衣,於禮不合。”衛子君吶吶道,輕輕拭了下眼角,夢中的哭泣讓她的喉嚨有些發緊。
“無妨,二哥不介意。”
“這,二哥乃是天子,當着天子的面更衣,這不僅僅是禮教問題,更是藐視君王。”她搬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嗯? 李天祁眉毛一皺,盯着衛子君露於被子外面的兩隻閃爍的眸,“昨日你踢我屁股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擔心藐視君王?”
“這……這這……”
“得了,你也別起來了,我也有點乏,一起睡會吧。”李天祁說着便去掀衛子君的被子。
衛子君一把扯住被角,一張臉憋得通紅。
李天祁並不理會衛子君的大紅臉,卻將衛子君放在枕邊用於束胸的白綾拿了起來,“子君,這是何物?”
衛子君的臉騰的紅到脖頸,羞臊難當,飛快搶過白綾塞進被子裡,“腰帶,是子君的腰帶,二哥還是迴避一下吧,子君這就起來。”
李天祁卻依然不加理會,反而盯住衛子君的臉,“咦?子君這臉如此紅,可是惹了寒熱熱?”說着摸向衛子君的臉。
衛子君羞臊得很想就此死去了。也不知這李天祁是何居心,難道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但看平時的樣子又不像,可又爲何如此死纏爛打?
李天祁看着衛子君的模樣,估計再戲弄一會,她可能真就成爲天下因羞臊而死的第一人了。
“子君穿衣吧,二哥去外面候着。”
衛子君坐起身,一件一件穿起衣物,腦中回想起剛剛做過的夢。她不止夢到了父母,還夢到了賀魯。夢到他抵死纏綿的吻,吻到她透不過氣,吻到她的心充滿了哀傷,哀傷得不忍推開他,然後他說了那句話:記住我,記住我的心一輩子。
有種不好的預感升騰於胸間,賀魯該不是要做什麼傻事吧?
一整日,她得了空閒便尋找賀魯的影子,生怕他一不留神消失在她的視線。
好在,一整日,賀魯都很安分,這讓她的心稍感安頓。
斜陽如期落下,暮靄如約來臨,清澈的夜空,明澈如水,冷月散發的清輝氤氳流蕩開來。
那人的光芒如同天上的冷月一般,疏淡,清冷,她斜靠榻上,靜靜的,眸中倒映着閃爍不定的燭火。
長長的眨毛眨了眨,拋卻一切情緒,然後她毅然起身。
頭一次,衛子君仔細地整理了一個包袱,從來都是輕裝的她,從來不肯帶一絲累贅的她,便是上戰場都不肯着甲冑的她,頭一次準備了一個包袱。裡面放了一些銀兩,幾件賀魯買給她的衣物,還有南宮闕送給她的那支軟劍。
待收拾好一切,她便脫了衣物,浸入那隻冒着熱氣的大要桶,氤氳的水汽彌慢燻蒸着她的眼,她疲累地合上雙眸,瞬間,睫毛上析出細小的水珠。
她很想帶兵打入吐蕃,只是於公,若爲國征戰,死在不合時宜,於私,她不能因爲家仇將那些都有着自己的親人的勇士們送入不歸路。只爲着自已的私人恩怨而拖累旁人,這不是她的作風。她的仇,她會自己來報。
籌劃了幾日,大腦中已經盤算好要做的事,疲倦襲來,神思開始遊離,漸漸睡了過去。
如期而至的李天祁,走入衛子君的寢房,房間裡面沒有人,側邊門廊站着兩個伺候她的女婢,那兩個女婢見了李天祁都跪下施禮,“陛下,可汗在沐浴。”她們當然知道他是來找誰的。
在沐浴?在沐浴嗎?終於等到了,想起她每次沐浴時的躲閃樣子,李天祁脣邊泛起一絲笑意,
就讓他來撞破她,看她還如何口口聲聲瞪着眼晴說瞎話。
可是他又有些猶豫,這樣的當面撞破,她會怎樣?
她那麼要面子!
猶豫了半晌,他還是大步向裡面走去。
“陛下,可汗吩咐過,她沐浴時任何人不得入內,否則奴的人頭不保。”一旁的女婢抖索着道。這樣大膽的話,是沒有人敢說的,可是爲了她的可汗,她勇敢的說了。
李天祁長眉一立,“你若阻攔,人頭也是不保,都退下去。”
李天祁徑自推門而入,當那片氤氳在水氣當中的雪白身軀撞入他的眼中,雖是做足了準備,他還是呆住了。
他的心底發出一聲輕嘆。然後一陣心疼襲來,那麼美的身軀,卻終日藏在寬大的衣袍之下,真是苦了她了。他一步步地走近她,仔細地看着她,看她凌亂的溼發,豔紅的脣,看她秀美的肩,迷人的鎖骨,看她豐潤的胸,平坦的小腹,他一直向下看,一直望進水裡的身軀,仔細地看,每一處細節都不肯遺漏,並那每一寸肌膚都刻心裡……
正在小睡的衛子君,突覺有些不安,好似一道熾烈的光芒在燒灼着着她的身軀,從來睡覺不夠警覺的她,倏地張開雙眸。當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時,驚愕震撼得忘記了反應。
衛子君呆呆地看着立在面前的李天祁,一顆心咚咚狂跳着,眼中滿是驚惶與不可置信,那神態猶如是見到了地獄魔王。
本能地雙手護胸,人也爲了遮掩什麼似的迅速向水下滑去。不想用力過猛,整個人連頭臉一下子全部滑入水裡,口鼻立刻被水充滿。
李天祁見狀慌忙俯身將衛子君從水中撈了出來。
衛子君大咳不止,便是咳得如此狠狽不堪,依然是不忘記抓過旁邊所有衣物堆在桶中企圖覆蓋自己的身體。
李天祁看着她不顧一切地扯着衣物,死命地抱住一大堆衣服的狼狽動作,忍不住開始悶笑。他又是憐愛,又是疼惜地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溫潤滑膩的觸感讓他的手有些顫抖。
她真是,可愛。
咳聲終於止住,衛子君不知該如何面對李天祁,一顆心七上八下,眼晴也不敢看向他。就這樣尷尬難捱地沉默。
終於,李天祁開口了。“我去外面,你先穿上衣服。水涼了。”要不是怕水涼了傷她的身子,他真想就這樣一直等下去,看看在這樣尷尬的局面下,她到底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看她還怎麼理直氣壯地說她是個男人。
李天祁走了出去,衛子君一下子攤在水中,怎麼辦?怎麼辦?他應該是看到了吧,他會怎樣?他會生氣嗎?氣她的隱瞞?欺君之罪?憑他們兄弟的交情,他該不會治她的罪,那麼他會幫她隱瞞?這是最大的可能。可最讓她耿耿於懷的是自已就這樣被他看了個一乾二淨,就在前幾日她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你我都是男人的鬼話,這人丟大發了,她覺得沒臉見他了,她真想就此鑽進桶縫,再也不出來。
可是他怎麼就這樣進來的?門口那兩個丫頭呢?死丫頭,都是因爲她們!“來人!”衛子君一聲怒吼。
門口的女婢悅慌忙跑了進了,“可汗,叫奴婢什麼事?”
“爲什麼叫人進來!”繼續大吼。
那兩個女婢服侍她這些日子,也沒見過他們可汗發過這麼大火,嚇得撲通跪下:“是陛下不讓奴婢說的,奴婢不朱敢不聽陛下的!嗚嗚……”說着都哭了起來。
看着她們淚水盈盈的樣子,衛子君立刻心軟了,“好了好了,都別哭了。”她擺擺手。
兩個女婢聽她如此一說,哭的趣發厲害了,這俊雅的可汗一直是她們心儀之人,被自己心儀之人開口呵斥,那份傷心自是避免不了的了。
聽着她們刺耳的哭聲,衛子君無奈地呻吟“行了!至幹嗎?哇,那麼大滴眼淚,再掉兩滴這朅盤陀城都給你們淹了。哭吧,哭吧,我這衣裳都給你們哭溼了,快去給我拿件乾淨衣衫過來。”
兩個女婢聽聞衛子君的逗弄,破涕爲笑,轉身抹着淚去拿衣裳了。
李天祁見兩個女婢跑出來,忙將手放幹鼻下掩飾着嘴角的笑意。
他出來後就一直立在門旁,聽到衛子君那聲怒吼,人就開始悶笑。真是好久沒有笑過了。
又聽到她哄那些下人,不由暗道,若她真是個男子,恐怕這情場上誰也不是她的對手。單看她哄人的伎倆,簡單兩句就讓人破涕爲笑,可見也是個風流情種。她幸好是個女子。
換過乾爽的衣裳,衛子君躊躇了半晌終於鼓足勇氣走了出來。
見到立在門口的李天祁,有些驚訝,“二哥怎麼還站在這裡?”
“我在這裡等四弟呀!?”李天祁故意將四弟兩個字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