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話還沒有說完，鬼王已經臉色大變，眼露驚恐，像見鬼了似的看着姜昭，彷彿他們倆的身份互換了似的。
塗青青和葉定也非常意外。
他們倒是也看見了鬼王剛剛發怒時身上漂浮出來的鬼頭，但他們並沒有把這些鬼頭往自動獻身方面想。
畢竟鬼類除了投胎轉世之外，唯一的存活方式，就是憑藉鬼魂的身份一直存世。一旦它們被別的鬼類吞噬，幾乎和灰飛煙滅沒什麼兩樣，再也不可能擁有未來了。
任何一隻鬼，都不可能希望看見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
能讓這麼多隻鬼自願放棄那一絲來生的希望，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不，應該說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見鬼王不說話，姜昭也不着急，而是繼續說着自己的猜測：“你剛剛說趙家村壞事做盡，這個壞事，指的是他們整個村子一起拐賣婦女的事情吧？”
鬼王猛的一擡頭，渾身顫抖，像是在剋制自己的怒氣一般，聲音嘶啞的道：“你既然知道他們都做了什麼，就該明白他們的罪孽到底有多深！當初那些被拐賣進山受盡折磨的女人們你們不救，現在卻要來救這些罪大惡極的人，難道你不覺得可笑嗎？！”
姜昭沉默了一下，這才道：“我是靈師，管的是鬼怪，而非活人。拐賣人口的事情有警察負責，而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讓你對活人們胡來。”
“警察？”鬼王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帶着莫名的悲涼和諷刺，“警察和那些村民都是一夥兒的！你以爲當地的警察不知道趙家村的人都幹了些什麼嗎？他們只是不願意去管！在那些警察裡面，有的人甚至本來就是從趙家村走出去的，和他們就是一丘之貉！如果沒有警察的庇護，你以爲趙家村的人膽子能被養得這麼大嗎？！”
姜昭沒有反駁。
因爲她知道鬼王說的是事實。
如果不是因爲當地的警察知道趙家村的村民們是什麼貨色，一村子人都失蹤了這麼大的案子，即便當地派出所能力有限調查不出結果，也不至於把這件事情往上頭推得那麼幹淨，彷彿生怕沾了一身腥似的。
明擺着他們自己心裡也有鬼。
若非這些人刻意包庇不說，葉定也不會在那麼長的時間裡面，都沒有發現趙家村的異樣。
更何況，當地警察對附近村子拐賣人口一事置之不理的新聞，在網絡上也屢見不鮮。
“警察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我能保證，將趙家村村民們帶回之後，所有違反了法律的人，都會受到法律的嚴懲！”姜昭堅定的道。
鬼王有片刻的猶豫，但下一秒，它就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冽，絲毫沒有要交出趙家村村民的意思。
它還是不相信姜昭。
“你和它廢話那麼多幹什麼？！”塗青青在一旁不耐煩的道，“它現在已經入了魔障，不管你說什麼它都是聽不進去的。倒不如讓我再狠狠揍它一頓，只要把它打服了，我看它還說不說實話！”
說着，塗青青手中的白玉棒就已經在她的掌心飛快的旋動了起來，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出手的樣子。
聽着塗青青說的話，哪怕鬼王還是對姜昭看不上眼，仍然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隨時準備討好。
“不着急。”姜昭將塗青青攔了下來，“讓我再和它談談。”
她倒不是怕塗青青出手太重直接把鬼王給直接打殘了，主要是塗青青和鬼王都屬於破壞力極強的那一種，這倆傢伙要是真動起手來，只怕這座山頭就保不住了，那也未免太可惜，對外也不好交代。
再說了，她還怕鬼王被塗青青逼急了，對方寧願魚死網破，也不交出趙家村村民，那同樣是個麻煩事。
塗青青只得不情不願的退了一步，看向鬼王的眼神卻惡狠狠的，顯然仍然沒有放棄動手的打算。
姜昭沒去管她。
反正只要塗青青聽指揮不亂來，一些小節她就沒必要管得那麼多了。
“你生前，也是被趙家村拐賣的女人之一吧？”姜昭直接點破道。
鬼王已經領教了姜昭的聰明，知道這事兒瞞不過她，也不否認，直接點頭道：“你說的沒錯！”
或許是自己的存在被隱藏得太久了，在姜昭和塗青青一文一武兩面夾擊之下，鬼王也打開了它的話匣子。
原來，她生前名叫倪茜貝，取榮貴寶貝之名，可見她的父母對她有多麼疼寵。
倪茜貝是家中幼女，上頭還有個哥哥叫倪冉凱，比她大三歲。
兄妹倆從小感情就特別好，直到倪冉凱考上大學之後，兄妹倆纔算是有了長時間的分開。
倪茜貝考上大學那年，倪冉凱已經快大學畢業了，在學校外面找了個實習工作。倪茜貝考的也是倪冉凱的大學所在的城市，去學校報道那一天，她沒有讓工作繁忙的父母送自己，而是和哥哥約定好了時間，讓哥哥到火車站來接她。
結果去接站的那一天，倪冉凱臨時有事，耽誤了，連倪茜貝打來的幾個電話都沒有接到。
等他終於忙完了之後，再打妹妹的電話，就已經打不通了。
倪冉凱匆匆忙忙趕去了火車站，幾乎把火車站翻了個底朝天，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卻始終沒有找到妹妹的蹤影。
他心裡又急又慌，趕緊報了警。
警察來了之後，調取了火車站的監控錄像，終於發現，原來倪茜貝是在一箇中年婦女的引導下，拖着行李上了一輛破舊的麪包車。
這種麪包車，也被稱爲黑車，是指沒有辦理任何手續、沒有領取運營牌照而以有償服務非法運營的車輛。
在各大火車站，黑車其實非常常見，而且盯上的就是考上本城大學前來報道的學生們。
因爲黑車比出租車便宜，又比公交車快捷，所以還是很受學生們歡迎的。
而倪茜貝坐上的那輛黑車，警察經過察看市內各個街道的監控器，發現它並沒有開往倪茜貝所考上的大學，而是在東拐西拐之後，出了城，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