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克擊敗基什,讓基什大軍鎩羽而歸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蘇美爾。
尤其是吉爾伽美什獨戰數名半神,僅憑烏魯克權杖就打敗了基什的“天授王權”,更是讓蘇美爾諸王震懾!
人們紛紛傳說,基什半神的實力已經不復當年,而年輕的烏魯克之王吉爾伽美什,實力恐怕已經不輸於偉大的基什王恩美巴拉格西,是蘇美爾半神中的最強者!
吉爾伽美什身邊還有一個傳奇的英雄恩奇都,他是魔法師+戰士的全能型半神,據說他曾經和吉爾伽美什打得不分勝負。他在與基什的對決中尚未展現出全部的力量,實力深不可測。
看來,烏魯克的崛起勢在必然,對諸國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三天後,烏魯克爲戰勝基什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典禮,所有對王的指責、抱怨全都化爲對他的瘋狂崇拜。
那些曾經反對他的王公貴族,一個個地到王座面前,輕吻吉爾伽美什的腳背——不僅僅出於戰慄和敬畏,烏魯克城邦地位的提高帶來的對外貿易利潤增長,遠遠超過他們在吉爾伽美什苛政下的損失。
每次面對歡呼的人潮時,吉爾伽美什總是拉着恩奇都一起出現,榮耀和富貴,他都希望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分享。
他們身邊還站着一隻高大威猛的雄獅,傳聞說它是一頭神獸,會說人類的語言,自從被吉爾伽美什降服後,就成了象徵國王勇武和英明的標誌物。它還在烏魯克遭遇危機時從城外帶回了國王,因此廣受民衆的崇拜和喜愛。
烏魯克的女性同胞更是歡呼雀躍,因爲烏魯克又多了一個英俊程度與國王不相上下的恩奇都可以看!
作爲在戰爭中立功的殊榮之一,朋朋和恩奇都得以跟隨吉爾伽美什登上埃安納塔廟(的倒數第二層,頂端尚沒有資格去)。
塔廟每上一層平臺就有近50級臺階,中間沒有休息平臺,不過這種連綿不絕的階梯能使神聖感更爲強烈。一步一步地,他們像是登山一樣,逐漸離開了大地,要上升到天空中去一樣。
他們在金字塔上迎風遠眺,金燦燦的陽光下,一望無際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遍佈着無數大大小小的城鎮,就像一個個人工築成的金色山丘——
兩河平原缺乏石材和木材,建築都是泥磚所造。泥磚建築會隨時間損毀,因過一段時間就得拆除、原址重造。然而過去的牆基總是會留一截埋在土裡,所以每翻修一次地面就要增高一些,水漲船高。
這樣人們一代又一代、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地居住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的居住地也就逐漸的拔地而起,兩河平原的城市因此不斷擡高,這樣的遺址丘被稱爲臺勒(Tell)。
英國考古學家萊亞德曾經寫道:“傍晚,我爬上城堡放眼望去,我可以看到一望無邊的平原向幼發拉底河西岸延伸過去,最後消失在朦朧中。古代村鎮遺址四面八方平地而起,太陽落山時,我數了數,遺址丘多達一百多個,他們長長的黑影在平原上交錯,他們是兩河文明繁榮昌盛的見證。”
是的,一座土丘就是一個古老文明的見證,就是一部波瀾壯闊的歷史,就是歷史博物館中的一間展廳。
現在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就是一個個掩埋在時間洪流之下的城鎮原貌,散發着無與倫比的光輝與莊嚴!
朋朋和恩奇都對視一眼,心情從未有過的澎湃。
*****
吉爾伽美什表面上顯得頗爲高興,但並非發自內心的志得意滿。他像是有更大的計劃在心中,眼前只是邁出了一小步。
他認爲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接受羣衆的膜拜,而是向神獻祭。
隆重的典禮上,吉爾伽美什身披華麗的長袍,金色的短髮全部向上翻起,露出精緻的額頭,後腦根部的一小簇長髮在枕骨處盤成一個很小的卷渦,用麥穗形的金質髮飾固定,裝束比往日更爲隆重。
吉爾伽美什準備了豐厚的祭品,和繳獲的基什權杖、埃蘭神弓一起,敬獻至神壇前。他向恩利爾和伊南娜虔誠地祈禱,感謝神賜予他勝利和榮耀。
恩奇都在後面看着吉爾伽美什畢恭畢敬的背影,心想,勝利不是自己取得的嗎?怎麼全部歸功給神?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信仰”吧!
跟吉爾加美什戰鬥之後才知道,以他那樣近乎神的力量,普通人對他來說真的如同螻蟻,然而他卻依舊可以平等的待人。他表面似乎酷烈,其實卻內心拳拳,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烏魯克的繁榮和強大。出於什麼原因,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呢?
恩奇都想,一切的原由,大概就是出於“敬畏”吧!
——相對於浩瀚的宇宙,燦爛的星空來說,人類是何等的渺小啊。
知道永遠有比自己強大而未知的東西,就有了敬畏。正因爲有了敬畏,他有所爲,有所不爲,因此變得純粹、溫柔而強大。
比起那種超越規則的霸氣存在,他似乎更喜歡眼前這個有所敬畏的吉爾伽美什。
獻祭禮畢後,吉爾伽美什呼喚恩奇都過來。他們了舉行尊貴的儀式,在神的面前建立了神聖的友誼;他們互相用額前高貴的吻,定下了他們莊嚴的誓約。
吉爾伽美什還帶恩奇都參觀了他的母親——寧桑女神的神廟。然後他們在坐在一起,暢飲美酒、談論計劃,塑造未來。
恩奇都趁機問他:“你爲什麼在統治烏魯克的時候,會顯得蠻橫、嚴苛?”
吉爾伽美什回答說:“我是讓國民不舒服,但我只是希望他們能自強、獨當一面,而不是慣壞他們——沒事的時候亂鬧,大事來了六神無主,全都眼巴巴地指望我一個人。”
恩奇都莞爾,這就是吉爾伽美什守護人類的方式,他比誰都更清楚,一味的和平並不能推動人類的發展。
恩奇都對吉爾伽美什說:“你是對的,但是也可以試着將苛政軟化。因爲你雖一片苦心,可是衆人不理解啊!”
“好吧。”吉爾伽美什點頭,誠懇地說,“以前沒有人提醒我,不過現在有了一個可以給我建議的好朋友。”
恩奇都笑着說:“你可以跟臣民們說說你的計劃,讓他們瞭解你行動的每一步。”
“我說過,可他們只當是妄言啊!”吉爾伽美什苦笑。
“你的計劃是什麼啊?”恩奇都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