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人類勢力以一個團體的方式介入了神族和魔族的正面戰爭,也是羅本一家人第一次出現在一同出現在戰場上。
弗利特帶着先鋒營狂風一樣衝進了神族駐守的戰場,羅本一行人則全部披着白色的神官袍,一副魔法師兵團的模樣進入了戰場。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披上這樣的袍子,當初我可是最討厭這種東西了。”龍王優哉遊哉的騎在那匹腳步總是踉蹌的神族戰馬上,頗爲好笑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神官袍。
“你還是好好收斂你的氣息,你的戰馬很快就要被你嚇死了。”羅本看了看那匹可憐的戰馬。
龍王輕輕摸了摸戰馬的馬頭,“可憐的東西,只是這樣一點龍族氣息就這個樣子,這真的是戰馬嗎?”
“戰馬的能力,完全看騎手是誰。”蘇跨着自己那匹渾身光溜溜,連馬鞍馬鐙都沒有的戰馬飛馳電掣一樣從龍王身邊穿過,直接趕上了羅本,龍王頓時滿臉黑灰。
“羅本,這次真的要和先鋒營一起行動嗎?”蘇背上揹着一柄奇形長弓,隱隱有黑色的光芒緩緩流動,弓兩段凸出的雕刻畫像栩栩如生,彷彿活物一樣。
羅本擡頭看了看天空,在這裡看起,那黑色的濃煙彷彿凝固在半空,永遠也不會散去,佔據着整個天空,就好像隨時會壓下來一樣。
“儘量和他們一起行動,敵人的數量成千上萬,我們只靠自己恐怕很難有什麼作爲,蘇,你的位置很危險,注意保護自己!”
蘇聳聳肩膀。黑髮間長長的精靈耳朵有點不情願的動了兩下,“好吧,我知道了,雖然不大喜歡這些神族戰士,不過我會盡力合作的,不用爲我擔心,這幾年跟着你,我學到最多的本事……就是保命。”
笑着,蘇輕輕拍了拍馬頭,那戰馬怒嘶一聲。四蹄如風般向前追去,蘇把身上的袍子一甩,裡面居然穿着先鋒營戰士輕騎兵的鎧甲,扣上戰盔,蘇轉眼間消失在了先鋒營的輕騎兵中。
戰場上彌散着死亡的味道。雖然現在魔族沒有進攻,但這片被黑色濃煙籠罩的大地上卻充滿了不詳的氣息。羅本還記得這裡最初的樣子。雖然荒涼,但卻也讓人感到心胸開闊,而現在……
滿眼都是屍體……
僅僅是十天左右的交戰,在這神族防線合圍的戰場中已經堆滿了屍體,越是向空間門中心區域靠近,屍體就越多。殘肢斷頭隨處可見,黑褐色的血糊滿了大地,風力吹拂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顯然這些天神族連打掃戰場都來不及,這些屍體就這麼堆積在這。神族和魔族的屍體混在一起,鮮血而腐肉到處都是,折斷的長劍,缺口的戰斧還留在被劈開的肉體上……
整個昏暗的天空下一片地獄的景象……
忽然間,一縷風吹來,羅本一怔,扭頭向右手邊望去,不由吃了一驚。
在不遠處,一片屍山之中,一個巨大的身影靜靜矗立在那,彷彿沉默的雕像。
二十幾米高大的身軀在這龐大的戰場上似乎也並不顯得如何驚人,但是在他周圍十幾米範圍乾乾淨淨的地面之外,卻是堆積如山,足有十來米高的屍山,清一色全是魔族的屍體。
“魯達!?”羅本有點吃驚。
碧瑞斯女王一直跟在羅本身邊,看着那邊靜靜站立的魯達說道:“他很早就參戰了,真是個狠心的傢伙,面對同族也毫不手軟,魔族進攻期間,他一個人攔住了亞瑟的部隊,並且將亞瑟擊敗,險些就把他斬於劍下,可以說大大的搓動了魔族進攻的銳氣,那個時候……那傢伙真的就好像魔鬼!你看到了吧,他周圍沒有神族戰士靠近,因爲他戰鬥的時候……就好像一個漩渦一樣,誰靠近都會被捲進去,直接被撕成碎片……
“說的你似乎不是魔族一樣!”一旁的沙羅克頓時不高興起來,“魯達可是被驅除出魔族,流放到外域不知道多少歲月,他早不把自己看做魔族,在他眼裡,神族和魔族沒有什麼區別,倒是你……說到底也算是魔族的一員,只是爲了一個男人而已,哼!”
碧瑞斯女王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着說道:“那你在這裡做什麼?打我男人的注意還在這裡叫囂不休,真是恬不知恥的女人!”
“你說什麼?”沙羅克大怒。
“好啦……”羅本實在無奈,“我們都已經在戰場上了,咱們就稍微的,真的只是稍微的安靜一點,留點精神戰鬥吧,雖然我們的任務不重,但戰場上什麼都會發生,不要大意。”
“當然,哪有在這個時候還生悶氣的笨蛋呢,呵呵……”碧瑞斯女王笑的無比開心。
“你……我早晚要宰了你!”沙羅克一臉惱火。
“啊……真可惜,先不說你沒有那個能耐,而且就算你宰了我……你也得不到我的男人。”碧瑞斯女王掩口而笑,那雙眼中卻透出了十二分的揶揄之意。
“碧兒……”羅本嘆了口氣。
“好的好的……”碧瑞斯女王滿臉無奈,“這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你的好姐姐了,哎……真是蠢死了,這是接近你的藉口而已,算了……我還是省省力氣吧,啊……好久沒上戰場,心情有些激動呢……”
“女王姐姐……會,會激動嗎?”洛西顯得有些緊張。
碧瑞斯女王咯咯一笑,輕輕點了點洛西的鼻子,“別緊張,和平時訓練是一樣的,你這次陪在醫生身邊,好好保護這個笨蛋,要是他做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你就代替我們所有人,打暈他,拖回來!記住了嗎?”
“呃……記,記住了!”
“嗯……下手重一點,你也知道的。雖然這個傢伙表面是個魔法師,但是身體卻很強壯。”碧瑞斯女王笑聲裡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洛西臉一紅,“哦……哦!”
羅本用力揉了揉額頭,心中實在不好形容現在的感覺,明明在戰場上,這些傢伙怎麼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莎莎正在那邊和芬妮比劃着說些什麼,似乎也不是什麼正經的話題,莉莉絲一臉厭惡,似乎對這樣的戰場很不習慣。所有人中表情最應景的是休,嚴肅而蒼白,不過他和娜塔莉同乘一匹戰馬,娜塔莉正一臉妖嬈的對他說着什麼,這看起來反倒是讓休顯得更奇怪了……
戰場啊……這可是戰場……
想了想。羅本想起了一件事來,“希瓦拉在哪?克里克似乎沒有提起她!”
“那個女人?”碧瑞斯女王眸子裡劃過淡淡的寒光。現在她不知道在哪裡。但就在這個戰場上,根據戰鬥的情報來看,她只有在戰鬥開始後纔會出現,不配合任何人,不遵守任何計劃,完全……只是在殺戮而已!”
“什麼?”羅本吃了一驚。
莎莎接口說道:“神族的消息說她會不時的出現在什麼地方。見到什麼樣的魔族就殺什麼樣的,之後會很快消失,然後再出現在別的地方,嗯。好像……”
抱着頭想了想,莎莎似乎一下想通了,肯定的說道:“在尋找合適的獵物!”
“尋找獵物!看來她的記憶還是沒有恢復,是想通過戰鬥找回一些記憶的片段嗎?這是不是說……她現在變的更厲害了。”
莎莎點點頭,“那個女人……太兇了,把她丟到戰場上去,嚇都嚇死一大批魔族士兵了。”
“是在說我嗎?”
羅本大吃已經,一道血色的光影從天而降,希瓦拉身披神族的金色鎧甲,一面紅色披風飄在身後,長長的深紅頭髮在這昏暗的天空好像血花在飛舞……她就這麼踩在了自己的戰馬腦袋上。
一身血斑。
羅本一眼就發現,她身上的血斑顏色變淡了,但是現在她鎧甲上的血斑卻是實實在在的血斑,是戰鬥後濺到鎧甲上想鮮血凝固而成的。
“我感覺到有奇怪的氣息進入了戰場,沒想到是你。”希瓦拉古怪的看着羅本,“好像有什麼事在你身上發生,你……現在很奇怪,你的血……味道和從前不同了。”
“你和我離開的時候也不同了。”羅本繼續打量着希瓦拉說道。
希瓦拉一笑,“是說這身鎧甲嗎?我的確很喜歡,雖然……不大記得爲什麼喜歡了,這些天在戰場我找到了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似乎……是從前戰鬥時的記憶,又想起了一些事,可是卻依舊模糊。”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希望搖頭說道:“想起的事情越多,模糊的事情也越多,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減少,反而積累了起來,對於自己……似乎越來越不瞭解,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你受傷了?”羅本忽然問。
“嗯?”希瓦拉眉梢微動,“沒有。”
“那你的左手怎麼了?”羅本很直接的問。
“哦……不小心被擊中了一下,指骨斷了兩根。”希瓦拉脫下了手套,微微詫異,因爲她的左手似乎全部都有些走形了,可不是斷了兩根指骨那麼簡單。
“遇到厲害的對手了嗎?”羅本拿出了治療卷,同時對希瓦拉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來。
“啊……是個厲害的傢伙,偷偷的來到我身邊,我竟然沒有察覺,好像是個魔王,被我打傷後逃了回去……不過我記住他的樣子了,下次……殺了他。”
希瓦拉說的輕飄飄的,好像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下次……說不定就是你的腦袋變形了,我能找到的或許就是你的屍體,和我們一起吧,不要在單獨行動。”
“這是命令?” шωш★ ttκá n★ Сo
“不,是診費!”羅本抓住了希瓦拉伸過來的手掌。
“真是昂貴的診費,可是……我有需要去做的事,不能和你們一起。”
“我雖然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是……既然你已經不準備做從前的希瓦拉,那麼也就沒必要在執着於過去的記憶了吧,或許你讓自己有屬於你自己的。屬於現在的你的一些東西,單獨一個……只會陷進回憶裡而已。”
“嗯……”希瓦拉似乎開始考慮羅本的建議。
抓着希瓦拉變形的手,羅本猛的一抖,那種變形走樣的手頓時好像波浪一樣晃了起來,所有的骨節都開始噼啪作響。
羅本兩手飛快的在上下兩面按住希瓦拉的手掌,固定之後雙手間亮光連閃,隨後羅本拿開了雙手。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希望的手似乎已經復原了。
“嗯……嗯?”希望第一時間甚至沒有發覺,感到大家奇怪的目光後才發現自己的手似乎被治好了。
訝然望着的自己手,希瓦拉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剛纔……你用過魔法嗎?”
“當然,是你在發呆。沒有發現而已。”
希瓦拉有點愕然,“你……你沒有使用魔法,我沒有感到治療魔法的波動,你到底做了什麼?”
“治好了你的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好了,現在請付診費。暫時和我們一起行動。芬妮!把你的戰馬給她!”
芬妮一臉得救的表情,趕忙跳到羅本的戰馬上來,一靠到羅本身上就抱怨起來,“這戰馬太顛了……”
羅本笑了笑,“整天就知道和毛毛一樣好吃懶做,當然會不習慣。”
希瓦拉有點無奈。看羅本的模樣這是沒商量的意思,再看看自己恢復如初的手,希瓦拉還是跳到了芬妮的戰馬上,“好吧。暫時和你們一起行動,不過……戰鬥的時候可要離我遠一些,我沒有時間分辨敵我的。”
“放心,我們會讓瘋女人自己去戰鬥的。”羅本頭也不回的說。
希瓦拉笑了笑,隨後回過頭看了什麼一眼,懶洋洋的問道:“這一次……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人混到了我們中間。”
“是自己人!”見希瓦拉忽然放緩戰馬向後退去,羅本忙說了一句。
在這個隊伍中還有不少正牌的神族魔法師和神官,而在隊伍的最後,一個渾身散發着淡淡殺氣的傢伙靜靜的騎着戰馬跟在那裡,似乎……不是他有意要落在隊伍最後,而是他的戰馬實在是跑不快,看那雙凸起的雙眼,似乎正在爲什麼事情而深深的恐懼着。
希瓦拉看了看急忙回頭叫住自己的羅本,笑了聲說道:“怎麼你身邊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傢伙?你難道有吸引這些人的特長嗎?”
這說着話,先鋒營在前面疾風一樣的跑過,另一支隊伍卻在斜刺裡忽然衝了過來,正好擋住了羅本這個魔法師兵團的路。
“喲,小子!你這身打扮蠻不錯的嘛?真相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這支隊伍最前面是一個金盔金甲的高大戰士,一頭白髮根根清晰,短短的鬍鬚倍顯精神,渾身充滿了一股年輕人都沒有活力。
“戰神大人,您也在這裡。”羅本趕忙行禮,這個不是別人,正是帶着自己的部隊不知道正要去幹嘛的蒙多。
“哈哈哈……沒想到我們也能在戰場上見面,而且還是戰友呢,嘖嘖……這世界真是奇妙,嗯……你帶着這些傢伙來戰場嗎?”蒙多看了看羅本身邊的人,“這戰局已經夠混亂的了,算了……反正在混亂一些也沒什麼,但願你們都能活到下一戰。”
一邊說着,蒙多的目光一邊搜尋着,很快發現了羅本身邊的洛西。
“哈哈!這不是那個到處亂跑的小姑娘嗎?”蒙多催動戰馬走上了前來。
洛西一陣戰馬,不得不在馬上欠了欠身,“洛西見過戰神大人,甲冑在身,請恕……”
蒙多的笑聲打斷了洛西的話,“行了行了,這裡是戰場,是屬於我們戰士的神聖之地,那些該死的禮節就丟在奢華的宮殿中去吧,哈哈哈……沒想到當初可憐兮兮的女孩子,現在……也成爲一個合格的戰士了。”
看着洛西一身戎裝,蒙多口中嘖嘖有聲,而在這裡,除了羅本之外,沒人知道蒙多話裡到底包含着什麼樣的感情。
望着自己的女兒長大成人,嫁爲人妻,並且成爲一個堅強的戰士,作爲父親,作爲戰神,蒙多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
“洛西,上前一點,讓戰神大人看清楚一些。”羅本碰了碰洛西的胳膊。
雖然洛西不明真相,但蒙多時常照顧自己兄妹倆洛西自然是十分感激的,羅本一說,連忙催動戰馬上前幾步,昂首挺胸,對蒙多行了一個標準的戰士禮,大聲說道:“戰神大人!洛西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請您見證我的戰鬥、我的榮耀!”
蒙多看着洛西,險些掉下淚來。
“好……好!很好!”蒙多連連點頭,“拉菲斯……他怎麼樣了?”
洛西臉一紅,“哥哥……啊不!拉菲斯戰將現在情緒穩定,正在負責左翼的防衛,請戰神大人放心!”
“嗯……這麼說已經見過面了,對吧?”
洛西立刻又訥訥起來,“嗯……是,是的……被罵了一頓。”
“哈哈哈哈!”蒙多笑的無比爽朗,“很好!年輕的戰士!去開拓屬於你的時代吧!我們走!”
一聲沉喝,蒙多催動戰馬狂風一樣遠去,身後大部隊迅速跟上,不多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昏暗的光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