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似乎是人類的文字吧?”羅本立刻作色,萊恩和萊斯兩個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這劍上居然出現了人類的文字。
羅本反手將劍狠狠插在桌子上,厲聲問道:“你們的劍是戰神大人親自淬鍊的,怎麼會有人類的文字在上面?而且,我能感覺的到,這把劍的品質根本沒有達到戰神大人淬鍊的標準!弗利特的劍也是戰神大人親自淬鍊的,你們兩個的這個與之相比,只能是垃圾!”
“咚!”萊恩首先跪了下來,然後用力的拉了一把自己的兄弟,把萊斯也拉的跪下過,用一種悲憤而又無奈的聲調說道:“大人……我們……有罪!”
“說!”羅本對來兩人怒目而是,隨手在周圍佈下了靜音結界。
萊恩心亂如麻,一時間根本沒有發現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兒,不知道爲什麼這位先鋒官會知道戰神淬鍊武器的標準,也沒想到爲什麼這樣大範圍的、本來需要一個普通的魔法師忙活好一陣子才能佈置好的魔法陣會就這樣一揮而就,而且上一次檢查這劍的時候,這位先鋒官大人明明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大人,我們……”萊恩纔要開口說話,卻被萊斯拉了一下,萊恩對着萊斯搖搖頭,“算了,不要一錯再錯了,最起碼……我們的靈魂也許會受到饒恕。”
萊斯咬了咬牙,一把推開自己的兄弟,從地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先鋒官大人,我們不想推卸責任,我們有罪……可是我們不後悔,神教導我們要憐愛仁慈,如果連親人都不能保護,什麼纔是憐愛和仁慈!?”
“親人?”羅本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色。
萊恩有些驚訝,立刻想拉着自己的兄弟跪下請罪。但是萊斯好像一根石柱般站在那紋絲不動,雙目中眼神閃着淡淡的光輝,一如冰冷的雕像。
“大人,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隱瞞。許多日子下來,無數悔恨和自責糾纏折磨着我,神的教導在我的耳邊轟響,我甚至看到了我的靈魂在慢慢的墮落,是的……這兩把劍也已經不是戰神大人當初賜給我們的武器,而是由那個羅本爲羅本打造的。”
“那個羅本?”
“不錯!那一次在卡頓帝國南部,在荒漠上圍殺卡頓殘軍的時候。我們和那個羅本有過正面衝突,不過……我們敗了,他折斷了我們兩個的劍,他的強大比傳聞中的更加可怕。”
羅本倒是有點小小的意外,萊恩和萊斯這兩兄弟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萊斯在一邊默不作聲,說話的事情都是萊恩來做,但是這次萊斯卻似乎下來什麼決心一樣。言辭穩健而且目光堅定。
萊斯繼續說道:“我們知道如果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我們兩個連戰士的封號都可能被撤銷,毀壞了戰神賜予的神具。這是莫大的罪名,我們兩個在神界還有親人,我們是他們的希望,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
萊恩一直在靜靜的聽,聽到這裡忽然一愣,猛的站起來吼道:“萊斯!你瘋了?胡說些什麼?是那個羅本威脅我們!這不是你想出來的辦法!”
萊斯根本不看萊恩,沉聲說道:“事情已經敗露,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其實……也早就想讓這件事情公開,免得每天睡都睡不着”
萊恩一把推開萊斯。對羅本大聲說道:“大人,萊斯他這是在胡說,當時我們的劍的確被打斷了,是那個羅本威脅我們,後來我們纔不得不屈從的!”
“萊恩!不要再說謊了!沒有必要替我隱瞞,我已經不想受到內心的譴責。這樣下去,即使靈魂也不會受到神的救贖,大人,是我的注意!我還親自去過敵營,和那個羅本見過面,交換過一些情報……”
“萊斯!!”萊恩衝過來一拳打倒了自己的兄弟,轉過身來雙膝跪地,聲音顫抖的喊道:“大人!萊斯說的不是真的!去敵營的是我!是我去見了那個羅本,我……對,對了!我看過他們的營地外圍,我知道他們的營地樣子,我們談論了很長時間,我……我還告訴了他一些很有價值的情報!這件事……”
“好了!”羅本用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萊恩的話,“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但不要在我面前演戲,萊恩,你說你去過敵營,見過那個羅本,還給了他許多重要的情報,那是什麼情報?”
“是……”萊恩一下愣住,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地面,血絲慢慢的涌了上來。
萊恩從來沒有告訴過羅本任何十分有價值的情報……
羅本當然知道這一點,因爲自己也沒有問過太重要的事情,也沒想過要把這對兄弟逼的太緊,只是想留一個消息的來源而已……
“我……我……”萊恩聲音沙啞。
“說不來嗎?”羅本微微搖頭,“也就是說你說的假話,而萊斯說的纔是真的嗎?”
“大人!不是這樣!我們真的是被迫的!萊斯沒有那樣做!!”萊恩發瘋似的吼道,激動之下臉上已經被血液漲的通紅。
說實話,羅本有點受不了這種場面,摸摸鼻子坐了下來,“萊恩,你不要說話了。萊斯,我問你!你見過那個羅本對嗎?”
“是!”萊斯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
“知道!但我不想再隱瞞什麼……我的罪過無可饒恕,但我希望我的靈魂能得到救贖,我希望……我的家人不被我牽累。”
羅本忍不住心裡一嘆,人類,魔族,神族……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差別。
“從卡頓帝國突圍之後,我們的戰鬥有過幾次重大的失利,一次是那些噁心的獸戰士被幾乎殺了個精光,再就是在沙漠邊緣我們的戰士被沙暴吞沒大半,這兩次事件中,萊斯……你做了什麼?”
萊斯和萊恩臉色都是白了白,不過相比與萊恩的絕望相比,萊斯心中卻忽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大人……兩次,都是我去通風報信的。”
“大人!不是這樣的!”萊恩不顧羅本的命令,再一次聲音發抖道叫了起來,“獸戰士襲擊的那次是我去的!沙漠邊緣受到沙暴攻擊的時候我們遠在沙漠之外。根本沒有機會去做什麼!?”
羅本看了一眼萊恩,沒有理睬。
“大人!我說的是實話!!”萊恩悽聲大喊。
“閉嘴吧,萊恩!我現在要知道的是實情,而不是袒護的言語。”
萊恩感覺一股熱血從心中升起,雙目一紅,又要說話的時候,肩膀上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
“萊恩……算了。不用爲我爭辯,好好照顧家人,以後不要犯這種錯誤。”萊斯輕輕的笑了。
一句話讓萊恩的身體好像石像般定住,嘴脣卻在不停發抖,牙齒互相撞擊着咯咯作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猛的握住了自己兄弟的手,死死的握住……
“醫生。差不多了吧?這種戲份我可是不想多看,兩個男人一臉悲切,真是難看……”碧瑞斯女王在羅本心中無奈的嘆氣。
“啊……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瞧了瞧面前的兄弟倆,羅本說道:“之前的情況我都仔細的調查過了,萊斯……獸戰士襲擊的那一次,真的是你去通風報信才導致了他們幾乎被殺光的嗎?”
“是的!”
“嗯……做的好。”羅本點點頭,萊恩和萊斯頓時一愣。
羅本從桌上把那柄劍拿到了手中,輕輕撫摸,“那些獸戰士,他們已經沒有回頭瞪餘地,唯一還能救贖他們的,只有死亡而已……或許你們應該得到消息了。剩餘的獸戰士已經被我殺掉了。
萊恩和萊斯臉色頓時一變,不過卻沒有多少意外,顯然是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
“獸戰士的出現是個很大的錯誤,我來到這裡也是爲了彌補這個過錯,給予這些沒有救贖之路的可憐戰士救贖,不過……對於還心存理智。而且依舊忠於神靈教導的戰士,我覺得還可以用其他的辦法讓他們得到救贖。”
萊斯一愣,萊恩眼中卻是立刻升起了希望的光芒。
“萊斯,你告訴我,那個羅本的臉上有什麼特徵嗎?”
“特徵?”萊斯幾乎是愣住了。
“還有,你先後幾次去通風報信,到底都說了什麼?”
“這……”萊斯有點僵硬的面孔露出了緊張之色。
“答案呢?”羅本的目光落到了萊斯的臉上,萊斯已經滿面窘迫。
有限的幾次單獨接觸,都是萊恩來見自己的,萊斯和自己見面的時候十分少,羅本估計這個性格暴躁,不留意細節的傢伙可能連說出自己的特徵都辦不到,一問之下,果然是這樣的。
“你也答不出來嗎?”羅本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們的劍證明你們有罪,在這裡,我代替戰神大人制定一切律法,獎懲功過,但……我要知道事實。”
伸手過去把萊恩的劍也拿到了手裡,羅本繼續說道:“神是仁慈的……對待犯下過錯的人依舊是仁慈的,但神從不饒恕一再的說謊和欺詐者,因爲他們沒有懺悔的誠信。”
看了看萊斯和萊恩,羅本笑了一下,“如果你們現在告訴我事實,我以戰神大人在人類大陸執行長官的名義保證,會對你們從輕處理,只要你們真誠的懺悔。”
“萊斯!!”萊恩的聲音裡滿是激動,狠狠拽了一把萊斯又把他拉的跪了下來,之後自己飛快的說道:“大人,事情其實就是我說的那樣,那個羅本以我們斷劍的事情威脅我們,我們不得已只好暫時屈服。”
“那這劍是怎麼回事?”
“那個羅本說可以修復我們的劍,但需要時間,在能完全修復之前只給我們替代品,但是替代品上的力量會逐漸削弱,我們必須及時爲武器灌注新的力量,或者找他進行更換。”
羅本擺弄了一下手裡的劍,“但是現在這劍上的力量已經很弱了。”
“是的……上一次我們見面還是在幾個月前,他似乎有了秘密的行動,這一段時間我們都聯繫不上他。不過上次見面後他倒是給我們留下了奇怪的能量晶石,可以爲武器進行力量灌注,不過現在那晶石也已經完全消耗,劍……就是這個樣子了。”
羅本很滿意的看了萊恩一眼。“那……你們到底告訴過他什麼?”
萊恩的神情嚴肅起來,“大人,我們雖然爲了私利背棄了神的榮光,但是我們並沒有完全墮落,我們沒有告訴過他任何十分有價值的情報,我們的手上不曾沾染同胞的鮮血,我可以用我。用我和萊斯的靈魂起誓。”
“爲什麼……那個羅本威脅你們,難道你們就這樣不理睬他嗎?”
“呃……”萊恩面色稍有爲難,“大人,那個羅本……前後也沒有向我們問太多的事情,都是一些只要在外圍仔細觀察就會得到的情報,最緊要的……就要算是那次獸戰士的襲擊了,不過……似乎在我到達之前,他們已經把獸戰士擊退了。”
“你保證一切都是實話嗎?”
“大人!我保證!”
羅本轉向萊斯。“萊斯,你剛纔的話,想解釋什麼嗎?”
萊斯微微垂着頭。有些木訥的說道:“我……十分抱歉,我,不想連累家人,我和萊恩……必須有一個好好的活下來。”
“我很高興,你心中犧牲的精神還沒有完全被吞沒。”
羅本將兩把劍拿在手中,交叉擺在身前,輕聲說道:“在戰場上,一切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而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完全不能饒恕的過錯。我不想追究你們兩個的責任,但是……你們兩個必須引以爲戒,從此以最虔誠的意志向神靈效忠,永遠記住自己背叛的恥辱,揹負這份罪孽,謹慎的走在光明之路上。從此……遠離黑暗!”
羅本的雙手涌起了紅藍雙色的光芒,如絲如縷纏繞上了手中的兩把劍上,同時說道:“這兩把劍已經不是戰神大人賜予你們的劍,是那個羅本給你們的,但這不要緊,而且也是你們時刻提醒自己,反省自己的武器,我將抹掉這劍上的污點,而你們……要以此謹記終生。
紅藍雙色的光芒纏繞上兩把長劍,爆豆子似的響聲從劍上傳來,無數金屬碎渣雪花似的飄落,兩把劍發出了嗡嗡的響聲。
萊恩和萊斯望着眼前的一幕,驚的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羅本纔將兩把劍分開,分別插在了萊恩和萊斯的面前,兩把劍一柄附着着火焰似的紅色光芒,一柄則裹着寒冰似的藍色氣息。
須臾間,紅色的光芒和藍色的氣息如水汽般消散無形,兩把重生後的劍出現在了萊恩和萊斯面前。
劍身的模樣已經大爲改變。
“記住,這是戰神大人的恩賜,我希望之前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萊恩和萊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劍,一時間竟然誰也沒有去拿,兩個人心裡都明白,現如今……斷劍的事情已經被徹底的抹消了,無論是那個羅本還是現在的先鋒官,就算他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先不說是否會有人信,這劍上的痕跡卻已經完全消失,連形狀都改變的話,更是毫無蹤跡可查,這已經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劍。
萊恩沒有去拿劍,而是對着羅本長長的施了一禮,“多謝大人!大人這份恩情,我永生不敢忘記。”
萊斯也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先鋒官這樣做,也就意味着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兩兄弟不僅在這件事情中保住了一切,還得到了全新的武器。
“多謝大人!”萊斯趕忙跟着施禮。
羅本笑了笑,“要謝,就謝戰神大人吧……從今往後,希望你們的意志更加堅定,勤於修煉,不要埋沒了戰神大人的恩賜。”
“是!!”萊恩和萊斯齊齊回答。
“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羅本輕輕對外面擺了擺手,同時撤掉了靜音結界。
萊恩和萊斯互望一眼,各自提起眼前的劍,拿了劍鞘向外退去。
“醫生,這劍真的好用嗎?不會過一段時間又壞掉了吧?那你可就完全露餡了!”碧瑞斯女王調笑的說道。
“不會……這次的兩把劍可是真的神具,雖然我沒有能力像牙那樣輕鬆的批量製作,但集中精神弄出兩把來還是可以的。前一段時間在神界我已經留意過這方面的事情,而且在神力中摻雜了淨化的詛咒力量,這兩柄劍或許不會永生永世都具有神力,但直到他們兩個死前肯定是沒問題的。”
“你好像真的很累。”
羅本苦笑一聲。“哪還有假累的,這次雖然看着輕鬆,其實我可是耗了不少力氣的。”
“那是不是說你已經可以製作神具了?”
“應該是可以了,這是第一次,手法還不是特別熟練,以後有需要的話……”
“那我定做十件。”碧瑞斯女王說出了差點讓羅本吐血的話來。
“這個……碧兒,你要這種東西做什麼?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那根法杖還是幾百年都不用一次的。”
碧瑞斯女王理所當然的說道:“那是從前了,現在情況有了變化,你要知道以後的日子可不會那麼輕鬆,說起來比起我做女王和神族對抗的時候困難的多了,我也需要一些東西,先給我做把劍,我要好好修煉劍術!”
羅本一陣無語。
知道碧瑞斯女王又要胡攪蠻纏了,羅本打算不理她自己去睡覺。至於她會不會趁着自己睡着的時候自己溜出去做什麼,那種事情也就不去管了。
不過纔打算休息,外面卻傳來了萊恩的聲音。“大人,您休息了嗎?”
羅本稍稍一愣,心想這傢伙怎麼又回來了,在椅子上坐好,說道:“進來。”
萊恩從外面來到帳內,恭敬的對羅本行禮,之後也不廢話,直接說道:“大人,屬下忽然想到,之前說的事情。是不是還要繼續呢?”
“之前?”羅本眨了下眼睛,這纔想了起來,說道,“當然,關於那個羅本的事情必須儘快去辦,他是我們行動的關鍵點。如果能先除掉這個羅本,那麼魔族,精靈,還有人類的聯繫就會變得鬆散,擊潰他們將變得十分容易。”
萊恩的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大人,但……現在的情況有了變化,如果我再去和那個羅本見面的話……”
“怎麼了?”
“大人,我們的劍……已經和之前不同了。”
羅本頓時愣住,腦子裡把萊恩的話轉了幾轉,頓時大呼失算,剛纔改變了兩人劍的外形,其實是想讓他們安心,卻是忘了這件重要的事情。
見羅本愣在那,臉色慢慢發黑,萊恩連忙說道:“大人,這件事情倒也沒有那麼嚴重,到時候我可以隨便用個理由搪塞過去,不帶武器過去就是了,不過這種手法也只能用一兩次。”
羅本暗暗氣悶,本來想在這裡重新讓萊斯和萊恩和自己站在一起,卻沒想到弄出了這麼烏龍的事情來……
“放心吧。”羅本悶悶的說道,“那兩柄劍的外形我都記住了,既然上面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那麼應該不難仿製,那個羅本留下的能量晶石還有嗎?”
“有的!”萊恩說着立刻從身上拿出了一塊失去了光澤的晶石來遞給了羅本。
隨手接過來,羅本直接揣進了懷裡,“好了,你們先去打探消息吧,一旦有情況立刻向我報告,我會處理劍的事情。”
“是,屬下告退。”萊恩不在言語,直接退了出去。
羅本抓了抓頭,“居然是自己給自己找了麻煩,這種事情……”
“趕快休息吧,看你似乎很疲倦了……”碧瑞斯女王慢悠悠的說道。
羅本點了下頭,不過說到:“碧兒,我們商量個事情怎麼樣?”
“什麼?”
“能不能……我睡覺的時候你不要去做什麼太奇怪的事情……”
“難道我做過嗎?”
羅本捏捏額頭,“算了……當我沒有說過這個,我現在要去睡了。”
“那今天少喝一點點吧……”碧瑞斯女王心裡美滋滋的想着……
…………
……
風慢慢變得緊了起來,先鋒營那杆大旗在空中被風吹的獵獵作響,空氣裡的溫度也明顯下降了不少。
荒漠漸行漸遠,眼前開始出現不平整的山地和森林,行軍速度明顯放慢了下來。
羅本騎在自己的戰馬上打着哈欠,這幾天自己也沒什麼事情做,大多數休息的時候都是碧瑞斯女王自己出去溜達。甚至有一次還和一個士兵比劍,不過似乎要不是那個士兵有意相讓,那麼自己這個先鋒官就要顏面掃地了……
“別想那些沒用的事情。”碧瑞斯女王忽然惱火的叫了起來。
“好好,我知道……”羅本對於這個現在似乎開始熱衷於暴力身體對抗的女人完全無可奈何……
而且還是用自己的身體卻和人家暴力對抗。這個真的沒地方去說理。
“大人,我們再有一天都路程就要從正面接近敵人的佔領區域了。”弗利特手上拿着地圖仔細的比量着。
羅本看看這位漸漸變得複雜起來的地形,在看看已經不早的天色說道:“找個合適的地方紮營吧,今天也走不遠了,注意地形,這裡接近敵人的佔領區域,小心會被偷襲。”
“是!”弗利特點點頭。轉身去佈置一切。
“唉……到現在也還沒能和那個混蛋見一面,不知道對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那個傢伙應該已經被刺客刺殺過了吧,要是不小心被閹掉了可不能怪我……”
羅本心裡不由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想着。
周圍都是空無一人的山林,天空黑的似乎也比往常快了一些,空氣裡冷意十足。
先鋒營找了一塊臨近山體的平地紮營,同時派人去山上檢查是否安全,一切工作井井有條,根本不用羅本有任何的命令。弗利特自然會做好一切。
自己蹲在篝火之前烤火,羅本拿出了要到晚上才吃的食物烘烤,心裡還在琢磨着今後的打算。讓羅本有點一籌莫展的是,直到現在自己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讓大家安全的從神界回來,而在大陸上的時間也不可能無限期的拖延。
現在身邊沒有誰可以商量一下啊,羅本暗暗嘆氣,碧瑞斯女王倒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而且說實話,論機智謀略,梅斯完全不如這個暴躁的女人來的厲害,不過……羅本也知道她對這件事情其實一點都不熱心。
雖然說兩個人的關係和一些混在一起的男女,和夫妻。和情人都似乎不大一樣,但無論怎麼說,羅本還是能感覺的到碧瑞斯女王心裡那不明顯的妒嫉和醋意,想要讓這個性格跳脫的女人全心全意的幫自己想辦法救回神界被困的衆人恐怕是有些難度,這個女人現在拜託了種族的束縛,想法無比的簡單。那就是跟着自己得到一個身體,然後好好的活下去,其餘的似乎都並不重要。
瞧了瞧周圍的山林,羅本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該回去和二王子商量一下,這次幾乎橫跨整個大陸來到這裡,說是進攻,其實來尋求幫助的心思倒也不是沒有。
真是沒有什麼臉面回去啊……走的時候是大家一起走的,但是回來的,卻只有自己一個……蘇和莉莉絲也被困在了神界,現在連去精靈女王那裡的心情都沒有了。
如果和那個混蛋見面了,自己應該怎麼說這個情況呢?羅本一想到二王子得知大家都被困在神界的表情就感到一陣頭疼。
火焰在身前燒灼着枯木,噼啪作響,羅本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微微嘆氣,“碧兒,吃東西了,你要來點嗎?”
“我現在要休息,你吃你的你吧……晚些時候我在出來。”碧瑞斯女王懶洋洋的回答。
“碧兒,今天別去和別人比劍了好嗎?你看你不會拿劍,把我的手都弄破皮了!”
“閉嘴!吃你的東西!還不是因爲你沒有給我做一把好劍的原因!”
羅本只好自己吃着東西,默默苦笑,這麼下去的話,難道自己還要改道去修煉鬥氣嗎?
忽然間羅本眼前跳出了莎莎甜甜的笑容,或許……以後讓莎莎教這個女人也可以。沒來由的,羅本腦子裡冒出了這個想法。
“那還是先把那那些女人從神界弄回來再說吧,哼!這麼多天還是沒什麼辦法,真是個十足的蠢貨!”碧瑞斯女王立刻出聲。
“唉……碧兒你又偷看我的想法了!”
“那你能怎麼樣?”碧瑞斯女王理直氣壯。
“啊……是,我也不能怎麼樣。不過……我其實可以回憶一下我們親熱的時候,你或許會喜歡看看自己興奮的樣子。”
“你……”碧瑞斯女王一陣氣急,“無恥,下流……骯髒的男人!!”
羅本撅撅嘴巴。“現在才知道嗎……太完啦。”
“早晚……早晚我會宰了你!”恨恨的說了一句,碧瑞斯女王沒了動靜,羅本感覺到她沉進自己的意識之海深處沉睡了,忍不住好笑,就散再豪放,再有氣魄的女人,再有些時候也會害羞的。這種事情放在碧瑞斯女王身上尤爲的有意思。
簡單的吃過東西,羅本打算今天就這樣完事,宵夜什麼的也不去想,到時候應該已經思考的累了,肯定睡的和死豬一樣。
瞧着不遠處的睡帳已經搭建好了,羅本打着哈欠走了過去,這些天無聊的行軍,自己又是一籌莫展。感覺無比的疲憊。
走到睡帳邊上,羅本纔想進去休息,耳朵卻猛的抖了一下。極速擡頭向面前的山壁上望去。
山壁直上直下,上面經過歲月風雨的洗禮顯得十分光滑,完全沒有什麼攀爬的地方,就算有蔓藤垂下,卻也就是那麼幾條而已,先鋒營之前派了戰士從側面繞過去進行了搜索以確定安全,現在還沒回來……
剛纔……那是劍嘯的聲音嗎?
羅本有點懷疑,先鋒營大戰士都是修煉鬥氣的,剛纔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卻不大像是鬥氣在半空激烈碰撞燃燒的動靜,是那種……很純粹的劍鳴聲。這種聲音……是很罕見的,從前……
羅本的眉毛忽然狠狠的跳了一下,大聲喊道:“弗利特!!”
弗利特就在不遠處佈置着營地安放,聞聲極速趕了過來,“大人,什麼事?”
“到這座山上去搜查的戰士還沒回來嗎?”
弗利特看了看眼前的絕壁。“應該還沒有,如果回來的話,會第一時間向我報告的。”
“你剛纔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弗利特聞言皺了皺眉,“大人,什麼聲音?”
羅本看着那似乎要傾倒下來的巍峨山壁,眉頭皺的更深了,“去搜查的戰士是先出發的對吧,按照這座山的高度,是不是應該早回來了,就算沒有回來,也應該再山上發出安全信號告訴我們,我們這裡的視野完全可以看到山上的情況。”
弗利特遲疑了一下,“大人,您是說……”
“停止紮營,全軍戒備,立刻派人再上山去找那些搜查的戰士們,派五倍的兵力!”
弗利特臉色嚴肅起來,“是,大人,我親自去!”
“嗡…………”
弗利特纔要轉身離開,不由臉色一變,猛的回過頭來望向了山壁,“大人,這是?”
這一次的聲音異常的悠遠而響亮,常年用劍的人都能分辨這種聲音,這是劍鋒劃破空氣產生的劍鳴,而且只有以奇異的力道劃破空氣才能傳出如此清澈而悠遠的聲響……
但……不依靠鬥氣的這種劍鳴聲,不可能傳出這麼遠……那聲音顯然是從山上傳下來的,如果這裡可以聽的如此清晰,要麼那聲音本來和炸雷一樣響亮,要麼……就是有人刻意的將聲音逼到了這裡。
羅本心頭狂跳。
見鬼見鬼見鬼了!這是什麼情況?羅本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這個傢伙不呆在那個混蛋混蛋身邊,跑到這裡來幹什麼?而且這聲音飽含殺意,難道說這個瘋子想要在這十萬大軍中殺上一通!?
羅本覺得不會感覺錯,那奇異的鳴聲中滲透着瘋狂的殺氣,冷到骨髓都會被凍結的殺氣——瘋子在山上!
“不用去找那些戰士了……”羅本吸了口氣,“叫全軍戒備,山上有敵人!”
“大人,真的不去找了嗎?也許……”弗利特也被劍鳴聲中的殺氣震懾,臉色顯然有些不大自然了。
“他們死了,不會有活口,你應該明白!”羅本非常肯定的說道。
弗利特的手按上了劍柄,“大人,山上的敵人……”
“我也不大清楚,全軍戒備,我們放棄這個營地,向空曠的地方移動,快!”
羅本心裡開始不安,瘋子出現在這裡是很糟糕的情況,從剛纔那種殺意來看,那可不是震懾的意思,這個瘋子一定是又要殺人了,而且更糟糕的是,不知道現在他是不是還帶來了精靈和魔女部隊?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傳回消息了,精靈和魔女部隊不應該會出現纔對。
但……瘋子出現在這裡是爲什麼?
猛然之間,昏暗下來的天空上一到雪亮的劍光閃電似的從山上劈了下來,目標直指羅本!
見鬼!目標是我?羅本大吃一驚,閃身向後飛退,只感到一股冰冷無比的氣息狠狠掃來,撞在地面上猛然向四面八法爆發開來,猶如炸彈一樣把自己吹了出去。
先鋒營中頓時炸開了鍋!居然有人來偷襲,無數戰士迅速向着這邊涌來,轉眼之間把這一片地面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人,您沒事吧?”弗利特就站在羅本身邊,也被強勁的衝力甩了出去,好在他身上從來都正經八百的穿着鎧甲,倒是也沒受傷,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跑過來看羅本的情況。
羅本倒是穩穩的站在了地面上,輕輕推開弗利特說道:“我沒事。”目光卻死死的盯住了前面不遠處的地面上。
一面是絕峰峭壁,一面是十分神族精銳,瘋子依舊還是一身華貴,但卻依舊有些骯髒破爛的衣衫,抱着自己的殘劍,傲然獨立。
本來先鋒營大戰士在周圍駐紮營地,已經放下了好多的東西,剛到一次激烈的撞擊,強強勁的衝擊波已經把周圍的地面掃了個一乾二淨,地面上還有隱隱的氣流爆發的痕跡。
“一個?人類?”弗利特一看來人就是一個邋遢的人類男人,頓時有些難以相信,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山壁上掃來掃去。
相比起來,羅本卻比弗利特要驚愕的多了……羅本知道這個瘋子的實力深不可測,自己從來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也不知道他在人類大陸生活了多久,到底有多大的年紀,不過羅本卻從來沒想到他居然敢就這麼跳到十萬神族精銳戰士面前來。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一個人類,先鋒營的戰士們也是覺得有些詭異,說這是襲擊者是不是有些太不靠譜了……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也容不得辯駁。
“殺!”
不知是那個隊伍的誰喊了一聲,最前排的戰士猛的一聲吶喊,齊齊向前突進,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手軟。
“等……”羅本嚇了一跳,出聲喊時已經晚了……
瘋子劍上的破布悄然落在了地上……
殘陽昏暗的光線中,陡然間雪亮的劍光從瘋子手上竄起,雙眼暴睜中精光四射,內層數百戰士吶喊衝鋒中,瘋子猶如跳出時間之外,輕輕的,緩慢的,卻似乎又一瞬間閃電般完成的揮動了兩下手上的光劍。
巨大的劍痕猶如驚雷般憑空乍現,正在向前衝刺的戰士們毫無反應,就如同猛然間衝進了空間裂縫被絞了個粉碎。
鮮血殘肢,混着破碎的鎧甲和武器漫天飛灑。
數百戰士頃刻間死的乾乾淨淨。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瘋子仰天大笑。
“都後退……我來。”羅本沉着臉,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