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黑暗裡呆了幾個小時,亦冷靜了幾小時。
終於,我的世界才被重新點燃。
是車燈,車輛慢慢在駛近,最後車頭對車頭停穩。
來車開的遠光燈,十分刺眼,讓我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只能聽見聲音,落鎖,開車門,然後是腳步聲。
再然後,有人上了我的車又下了去,把遠光燈關閉再上來。會犯這種白癡錯誤的人,當然不會是龐麗穎,是林子。他坐好了立刻半個身子攀過來,邊給我開手銬,邊嘴裡道:“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你們的事,就一個亂字。”
亂嗎?我覺得已經不亂,這幾個小時在黑暗中的獨處,讓我把整件事都梳理好了!我已經清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一句話吧,是我的,誰敢搶,我和誰玩命。當然啦,我要玩得有技術含量,不硬碰硬。
我道:“我姐呢?怎麼不是她來?”
“她來不安全。”
“訂婚宴結束了?”
“嗯!”
我出去外面活動了一下筋骨,坐了幾個小時,渾身不舒服!好一會我才感覺自己舒緩過來,把手機和鑰匙拿回來,啓動車輛,打開暖氣。
看看手機,有凌詩詩發的短信:洪天仇,結束了,爲了自己,爲了朋友親人,爲了夢,記住我最後說的話,屬於我們的窗戶,已經徹底的關閉。
林子湊過來看,見到這樣的話,他道:“我覺得她沒說錯,一切已經結束。也別多想,你不是沒去,是她耍了你,讓你無法去,你沒對不住誰。”
我關了手機望着他:“幫助我自我安慰呢?”
“你需要?”
“你覺得要不要?”
林子上上下下望了我好幾眼才道:“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淡定,我以爲我來到看見的情況是一輛被你砸個稀巴爛的車,你人不人鬼不鬼,很氣憤,甚至氣爆了血管暴斃在車裡。呵呵,一切都沒有,好事情。走,我們回去吃飯。”
吃飯,吃毛的飯,我想抽菸。
倒黴催的,凌詩詩剛走不久,我生氣那會,打火機掉了出去門外,好幾個小時沒抽菸。
一把將打火機撈起來,我給自己點上一根:“不用開玩笑安慰我,訂婚而已,我能搶楊林就敢槍任劍迅。”
林子真以爲我想通了,聽見我的話,當場一臉的痛苦:“還來?”
“暫時不來,但必須來。”
“有必要往死裡傷害對方嗎?”林子恨鐵不成鋼的態勢,很糾結的眼神,甚至有衝
動,要是能動手,估計都不想再動嘴的衝動,“我覺得你算了吧,你身後有一大片森林,你爲一棵樹把森林摧殘,你虧不虧?”
我吹了一口煙:“剛剛在車裡,我們那什麼了……”
“什麼?”
“震了。”
“那又如何?啥?”林子瞪大不敢相信,亦無法接受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道,“你說的震了是你和她進行了深入的親密接觸,我沒理解錯這意思?”
我點點頭。
更無法接受,目瞪口呆了整整半分鐘才恢復說話,而且語調怪得不行:“這事怎麼個邏輯?她跟你那什麼了,然後……把你鎖起來,讓你忘了她?搞什麼啊?想你忘了又幹嘛要和你走進更扯不清的境地?她在幹嘛啊?你又在幹嘛啊?你們到底要幹嘛啊?”
“說不清楚,原來我覺得,如果不是那樣,她沒機會把我鎖起來,後來想想,她那麼聰明一個人,想把我鎖起來有的是辦法。”
“所以?”
“所以她心裡其實比我更亂。林子,坦白說一句,已經這樣,沒退路了,必須搶。”
“我沒看出來。”
“那我問你,你覺得她是隨便的人?”
“不是。”
“那她給我,不給任劍迅,說明什麼?說明和任劍迅真他媽是交易,而且不是心甘情願的交易,是被迫明白嗎?”
林子不言語,覺得很複雜吧。
其實很清楚,就我自己而言,原來我們沒發生實質性關係,我已經想阻止,只是苦於沒辦法。現在我們發生了實質性關係,即便沒辦法,都要去想辦法。
丟掉香菸,我給自己扣上安全帶:“走,回去。”
林子磨磨蹭蹭下了車,然後又打開車門:“哥們我迷糊了,你打算怎麼搶?”
“如果明天結婚,直接搶,綁走,挾持隨便。如果不是明天結婚,等,我要在有限的時間裡發展無限的力量。”
“沒那麼快結婚吧!”
“對,所以我不着急。”我已經想通,事情一件一件來,就我對凌詩詩的瞭解,既然是交易,想要的東西得到之前,她肯定不會把自己交出去,換言之,還有迴旋餘地。
“急死我了……”
“走吧!”
林子又關上車門,上自己的車,兩輛車一前一後回市區。
顯然林子給我叫了晚餐,剛回到俱樂部,進了辦公室就能看見兩個飯盒。
龐麗穎坐在裡面,見我回來,給
我打開飯盒。
我直接坐過去吃,她似乎挺奇怪我的舉動,一直望着我欲言又止,估計覺得我應該沒胃口吧,結果看見我胃口很不錯,這不符合邏輯,以至於她很擔憂。
飽餐了一頓,喝下去兩大杯水,給自己點上一根菸,愜意的抽了幾口,我纔對龐麗穎道:“姐,我已經想通,凌詩詩做什麼,我不多管,我得繼續自己要做的事。”
龐麗穎一愣,有一絲安慰,亦有一絲難過:“姐幫不到你,對不起!”
“說這話幹嘛?你已經幫我許多。什麼都幫我,那是我媽。呵呵,沒事啦,你回去休息吧!”
“我不着急。”
“十點了,你……”我示意了一眼她的肚子,“去吧!”
“你自己沒事?”
“小平頭不是在外面嗎?還有吳周。”我對林子道,“幹嘛呢?快點扶一扶。”
林子過去扶龐麗穎,兩個人出去,小平頭轉進來,一張臉臉色不善,支支吾吾好一陣才道:“老洪你沒怎麼吧?”
我道:“你覺得?”
“老闆娘沒了,你的表現似乎不太對,你別壓抑啊,壓抑會把人壓垮,你要是想哭……”小平頭跑去把門反鎖上,然後拿遙控打開了電視機,放大聲音,再回到我跟前道,“你哭吧,沒人能聽見。”
心裡挺感動,這是好哥們啊!但我做出來的行爲,是反向的一個行爲:“哭你妹啊,又不是你死了,我哭什麼?”
“你的愛情死了,這不比我重要嗎?”
“你愛情才死了,沒那麼慘,沒到最後一刻。”
“還有餘地?”
“當然有。”我給他一根菸,他不抽,我想給他倒茶,剛拿起茶壺,手機響起來,陌生的號碼,陌生的聲音,問我是不是洪天仇?我說是,然後對方說的是,我是高三虎,我在南雄大飯店夜茶廳六號包間,你過來,我們談談。嚇死我,高三虎竟然給我電話,他怎麼知道我,又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鴻門宴嗎?呆了好幾秒我才道,“我有什麼必要和你談?”
高三虎蠻真誠的口吻道:“我不會對你怎麼着,只是有幾件事需要你幫忙證實。”
我下意識道:“什麼事?”
“我想知道我身邊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到底要做什麼。你的人,我帶了來,你先接人走,然後我們再談。”
“誰?”
“小海。你不要給她電話,她不知道我來了東雄,她要是知道,只會大家都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