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過去了有多久,不知道,最後我是被凌詩詩搖醒的。
而搖醒我的第一句話,她不是問我感覺怎樣?而是說要完蛋了,要完蛋了,快點想想辦法。
我當時腦子迷迷糊糊,外面又黑,雨勢又大,車頂被砸到嘭嘭響。我基本上沒什麼反應,我也沒問什麼完蛋了,我只是反覆揉着自己的胸膛。好疼啊,我直感覺自己的胸骨都已經裂了……
凌詩詩倒好,一巴掌從後面直接飛過來,抽向我的腦袋:“醒沒有?”
我除了疼,還暈,她給我一掌不是落井下石嗎?我頓時怒道:“你神經病是吧?你吼什麼吼?”
凌詩詩道:“看外面,聽。”
我看向外面,什麼都看不見,擋風玻璃嘩啦啦流水遮蓋了視線。
聽,聽見的是雨聲,襲擊車頂嘭嘭響,雨勢很大。
不過車似乎有種在動的感覺!
我望了一眼凌詩詩,找手機,找到了,沒電,跟凌詩詩要手機,她說她的早沒了電。
我打開門看,哎呦我去,全是水,幾乎就要淹進駕駛艙。
看遠處,還不僅僅停車的地方是水,四面八方一個樣。車子就彷彿出身於一片海洋當中,緊緊被土黃顏色的水包圍了起來。
車子確實在動,被水衝着往前,不過速度不快,不細心留意,很難察覺。
我看看手剎,可能剛剛我和凌詩詩混亂時碰到了吧,難怪會動。
趕緊把手剎拉起來,就那一刻聽見轟隆轟隆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聲音直接蓋住雨聲。可能原來就有的吧,只是因爲雨真的大,在車廂內聽不見。這是中級車,舒適型,隔音很好。而那個聲音,不是打雷,似乎是山體在逐漸崩塌。
我爬出去往後看,頓時一陣心驚肉跳,真的是山體在崩塌,而且崩的還是水庫所在的山體。
該死的,這不會要決堤吧?我連忙對凌詩詩道:“凌詩詩你個該死的女人,幹嘛不早叫醒我?”
凌詩詩一臉冤枉:“我又不知道下雨那麼嚴重。”
“我暈了過久?”
“一個多小時……吧,不知道,不記得了……”
“你呆車裡別動。”
“你幹嘛去?”
“拿東西,我們得趕緊離開這破地方。你看這水,都從山上來,估計水庫滿了。如果塌了,我們得完蛋。”我指了指左側遠處的山頭,“我們去那邊。”
“外面已經是一片海洋,而且這麼大的風,怎麼去?你瘋了吧?”
“不走才瘋,你別動。”我不知道眼前都是海洋?我也不想去,但等着只有等死,我寧願一拼。不就幾百米嗎?水庫不崩,水壓不會太強,我們能走過去。當然爲了安全起見,所有能用的東西我都得儘可能帶上。比如後尾箱的工具包、醫藥包,還有衣服。
我下了水,雨打在身上和臉上,特別疼,那顯然是暴雨,而且是少見的暴雨。
風力還特別大,呼呼吹着,我不抓住門拉手,很難走上去。
我心裡很擔憂,很害怕水庫突然崩掉。悔死我了,你說我幹嘛任由凌詩詩任性?我就不該來,我就該早點走。
打開尾箱,我快速收拾着,把我認爲有用的東西都賽進工具包背起來,還用衣服把包帶牢牢綁在身上。我手裡就拿着兩個東西,第一,拖車帶,第二,釣魚的魚竿。
轉到左側後座門,我把門拉開,扔了一件衣服給凌詩詩,讓她把衣服牢牢綁在自己身上。等她綁好了以後,我用拖車帶把兩個人連在一起,這樣安全點,一個站不穩被吹了,另一個還可以拉。
一切準備好,上方傳來的聲音已經越來越響,水大了許多,而且急了許多。深度自不用說,我剛剛下車去後尾箱時還沒到膝蓋,這才幾分鐘已經邁過膝蓋泡到了大腿。
一刻都不敢停留,我和凌詩詩趕緊走。我走前面,用魚竿試探着深淺,有沒有什麼雜物絆腳之類,走的很是小心翼翼。凌詩詩在後面跟着我的行動軌跡走,並且時刻防備着,如果我摔倒了或者被衝,她拉住我。
她的狀態很不好,本來就身體虛弱,加上這場
面,臉色一直青着。或許平常她很大膽,但也分事情。這遇上的可是天災,人最無力抵抗的東西,她一個女孩子可想而知。
我自己心裡都在發毛,邊小心翼翼試探着,頂着水衝的壓力往前走,邊還在心裡祈禱。不要那麼倒黴,不要那麼倒黴,水庫不要崩潰,即便崩潰都得先讓我們出去了再崩潰。
走了三四分鐘,回頭看,算算距離,才走七八十米,而水已經到肚臍,我心裡急啊。
這速度走下去顯然不行,水會越來越深,水壓越來越大,我們只會越走越慢。
我真想順着水流走,但都是開闊地,找死呢?
往上游走,那隻會更慘。
我挑的左邊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發愁,愁得很。
唯一比較安慰的是,凌詩詩跟我說了一聲對不起。但也就安慰了兩秒鐘,凌詩詩這種不太會道歉的人,她道歉,那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覺得可能這一關無法過去。我回頭看看她,她整個人瑟瑟發抖,臉色從青色變成了青紫色,走一步都很困難的模樣。
我道:“堅持住,我們走快點。”
凌詩詩道:“不行了,走不動了,要不你走吧!”
“我走你妹啊,必須一起走。”
“我走不了了,我想可能是天要懲罰我,不然怎麼那麼倒黴?剛剛在水庫可能我就該死,然後你救了我,我們又被別人所救,這有違天道。所以,車被偷電瓶,你讓我先走我還不聽,然後我還打暈你……”
“別說了,我不信。”我把魚竿收起來,隨便往包裡一塞,抓住她的手,“你清醒點,放棄,不是你的風格。”
“你聽,水庫估計真要爆了……”
“所以才趕緊走。”
我不再試探,拉着她就走,前面的路哪怕再多陷阱總好過沖走,況且水已經有一定深度,踩空了也能浮上來。
走了不到二十米,隨着轟一聲,水庫真的崩了潰,高几層樓的水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半山直撲而下,那場面,既壯觀又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