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東出伐妖
“龍君肆虐，連殺數名同道時，全因抱玄道人阻攔，擋住了更多同道隕落。後邊赤耳向我出手，若非抱玄英勇攔在前邊，爭取到一息時間，我也未必能尋到出劍機會。”
白子辰面色淡然，睨了鬱子良一眼，又目光冷冷掃過其他修士。
如李瘋子等大真君，要麼回中域休整，將折損的弟子帶回宗門。
要麼宜將剩勇追窮寇，領着修士大軍一路追擊下去，對妖獸羣緊追不捨。
在場各方代表，並沒有大真君層次的修士，對這話當然不可能提出反駁意見來。
你都沒加入這個戰場，哪來的資格評頭論足。
縱然有利益受到影響的當事宗門，在同白子辰毫無感情的雙目對視上，好似兩道劍光直剮心窩。
想到當日戰場上的可怖一劍，無數世界生滅，無限可能演變生化，直至無法言喻的劍光誕生。
所有目睹這一劍的修士，上至元嬰圓滿的大真君，下至底層修士，當時都心神被奪，不敢反抗。
就算過了多日，回想起來，仍是膽戰心驚，腦海中被那孕育一切可能，一切變化的劍光填滿。
規規矩矩的腳步後退，閉上了嘴巴，道冠齊刷刷的垂下九十度，仍嫌自己態度不夠恭敬。
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不可因面前青年過分年輕的歲數而忽略了他的實力。
這就是一位可以自由行走，無忌出手的在世化神！
修仙界中除了道德宗，想象不到還有誰對他能有制約。
可照目前狀況來看，兩邊正處於蜜月期，道德宗絲毫沒有要打壓排擠的樣子。
或許是天罰峰主飛昇，黃庭峰主身損，加上道脈尊主不得遠離兜率洞天，讓道德宗在化神層面並沒有那樣顯著的優勢。
“既然有真君力薦，那就上調太平宗的名次吧。”
鬱子良等了一等，沒人跳出來提出異議，開口附和。
心中腹誹，你都硬要扯上抱玄道人和斬殺赤耳老祖有關了，誰還敢跳出來說個一二。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光陰劍君就是要硬挺，都願意分潤了殺死五階妖尊功績，只能暗歎太平宗好命。
不過抱玄道人和弘法聖君關係不差，如果真按前邊名次定好，道德宗肯定也會在後續其他方面給予補助。
不過也能看出，白子辰是個念舊記情的性子，和傳統印象中年紀輕輕就境界高深的修士往往寡情薄義，心性涼薄形成鮮明對比。
倒是符合弘法聖君對他的評價，說其是難得的擁有人性修士。
凡能在人間界走到化神一步，不論正魔，都具備驚世駭俗之才，不可能有純粹的倖進之輩。
鍾靈敏秀如黃庭峰主，通讀道德宗三大天書，自創十七項大神通，改良三卷化神功法，編撰五階陣道傳承。
志高存遠如弘法聖君，流民出身的他自小就有匡世救民、廣宏大道的目標，化神之後，立有功德、聖德兩大化身生成。
經天緯地如天罰峰主，越級鬥法如家常便飯，可以算是白子辰橫空出世前，同階無敵的代表人物。
修煉速度不算驚世駭俗，基本都是壓着最合適年齡衝線。
但走的極其穩健，從未跌倒失敗，積累足夠之後衝擊瓶頸都是一次通過。
這些化神修士習性各異，但有一點相同，除了自身堅持的道，對其他事物已經極其淡漠。
屬於人的一面在漸漸弱化，相反屬於神的一面愈發顯著。
根據道德宗內部經典，這是人間界化神獨有現象，生長在地仙界中修士就無這類情況。
或者說，出現的時間會更晚，起碼得煉虛圓滿階段纔有徵兆。
弘法曾私下裡對鬱子良說過，白子辰其人心性還保留着凡俗人類的特徵，這對一位化神十拿九穩，且元嬰階段就有了越階而戰本事的劍修來說非常不合常理。
他能看到白子辰強大劍意下，還會有猶豫，害怕，爲難等等情緒。
按理來說，這是劍修大忌。
別說實力突飛猛進，能夠保持原樣都屬不易。
可偏偏白子辰走出了一條讓弘法聖君都看不懂的道路，修爲和劍道齊頭並進，雙雙站上頂點。
宗門榜單無異，反面就是個人功勳榜。
既然道德宗修士不參與排名，將貢獻都錄上宗門榜，那此榜排名就毫無懸念。
白子辰遙遙領先，直接拉開第二名十倍以上差距。
他輕輕點向個人名字，果然有光點涌現，拼成兩個選項。
爛柯山，金越嶺。
“果然如此，在我預料當中……”
白子辰闔上金色雲紋卷軸，丟給鬱子良。
“報上去吧，我選爛柯山。”
道德宗給出的五階靈地不出所料的沒在中域當中，不是那種隨時都能遷去的靈地。
想想也是，中域五階靈地有一處算一處，都是明確有主。
要麼道德宗從自家三道五階靈脈中分出一塊靈地，要麼就是從其他化神宗門手上奪一塊過來。
都做不到，那就只有慷他人之慨。
東域作爲淪陷之地，從妖族手中重佔回來，自然有着歸屬權。
只不過還在妖族手中，需要自己去取。
作爲東域僅有的兩處五階靈地，爛柯山面積更大，發展空間更廣。
說不定還能借機尋到能讓爛柯山妖族輕鬆走完化形之路的月華瓊漿，讓滾滾早日化形。
當然，另一個重要點，就是作爲前任主人金越宗還有兩支弟子生活在中域。
作爲東域唯一的超級大宗，在妖族入侵的第一時間就遭受圍攻，死傷慘重。
最悲催的莫過於元嬰後期的太上長老，竟然敗給了四階中品的白猿，還被取了性命。
一舉成爲白猿成長路上的踏腳石，將原本還名不見經傳的白猿送上爛柯山接班人的位置。
撤退保留薪火的過程中，又有大批弟子犧牲。
來到中域後的前邊幾年，還是積極組織力量參與對妖族的反攻，每次都會大力參與。
又是捐贈資源，又調遣人手加入。
但隨着一次次的失利，金越宗弟子數量越來越少，努力方向就已經發生變化。
這些年，金越宗寄居人下，轉而朝着光結人脈，試圖在中域獲得棲居靈脈，都快放棄反攻東域。
誰能想到時來運轉，人族就突然勝了。
眼下情形，只要金越宗反應夠快，重新殺回東域，法理上來說他們依舊是金越嶺第一擁有者。
守不守的住，那是他們今後的事。
當然，以白子辰地位哪怕強佔，也無人敢於置喙。
但在有着更好選擇的情況下，就沒必要去惹一身騷。
選擇爛柯山的缺點，不過是此地作爲妖族聖地，經營多年，上下鐵通一塊。 就算佔盡優勢，大軍壓境，也不是那樣輕鬆就能拿下。
裡邊機關重重，禁制遍地，說不定還有老不死的妖族躲藏在裡邊。
不過這在絕對實力面前，都不成問題。
“下一批中域補給船隊什麼時候到？”
白子辰目光眺向東方，好似看到了爛柯山，看到了外海盡頭。
心心念唸的外海，老祖宗白慕行的出生地，外海仙府遺蹟，都是能借這個機會一次跑遍。
“根據計劃表，應在四十五天後。五萬名修士大軍，三百具大型戰爭法器，二十萬張三階符籙，五千瓶速效療傷丹藥……會分作三艘浮空艦同時抵達。”
鬱子良精神一震，他等的就是大軍開撥。
經過這回波瀾起伏的兩族大戰，他的洞玄百世真經有了新的領悟，隱約看到了元嬰中期的方向。
且失了司殺斬妖劍，並沒有迎來師尊的批評，只傳來一句‘司殺去了它該去的地方’。
既然道脈尊主都沒追究五階司殺斬妖劍去向，一定要鬱子良追回，他樂得輕鬆。
只想着通過兩族大戰的歷練，和積攢下的功績，成功晉入元嬰中期。
“傳書讓他們加快速度……四十五天之後，東出伐妖！目標，直搗爛柯山！”
白子辰一聲令下，所有修士都精神一震。
總指揮劍鋒所向，纔是東征大軍的主力方向。
妖族潰敗，除了逃向外海，爛柯山就是它們在內陸唯一的據點。
只憑那幾座粗製劣造的妖城，根本無法抵禦人族大軍，也無真正精妙陣法抗衡。
不過是拿人族陣法進行粗略改動，在真正的陣法師面前就是班門弄斧。
等拿下爛柯山，就能宣告收復東域基本功成一半。
剩下散落各地的妖獸，聽到妖族聖地淪陷消息，想來再無抵抗鬥志。
所以，白子辰選的這個目標還真不全是爲了私心。
……
入夜，赤耳老祖妖軀所化猴山的最高點。
這山像是還未停止生長，每過一日就會拔高數丈，延綿近裡。
白子辰刻意住在山頂，就是想在出徵前藉着化神遺蛻感悟一二。
“妖族就是這點不好，不善煉器，相比使用法寶更喜歡改造自身，強化肉身，覺得自身妖軀纔是最值得信賴的……要是能收集到妖獸材料還好，否則真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白子辰氣的是，赤耳老祖明顯有捉拿天外星辰煉爲棋子的習慣，結果戰後那些棋子全都消失不見。
只能應證，妖族走的和人族修士是兩條道路。
它們不會開闢洞天，演化天地，推衍大道法則，窮盡陰陽變化。
而是不停的淬鍊自身，法天象地，讓妖軀一日強過一日。
直到最後，無需護身寶物，肉身都可橫渡虛空亂流，直跨上界。
那些星辰棋子，應當是被赤耳老祖煉成了身軀的一部分，封進了這座猴山當中。
“原本還想着將那些星辰棋子拿來煉化，看看有沒轉成飛劍的可能，說不定還能另起一道劍陣……眼下看來，是想多了。”
白子辰用力跺腳，發出金石響聲，陣陣迴音。
還是不死心，喚出紫薇眩雷劍、阿鼻天獄魔劍、星沙劍、南明離火劍、司殺斬妖劍，五口五階飛劍圍着打轉。
感應了一下，赤耳老祖活着時候軀幹中心，五根劍絲輕飄飄刺入地表。
叮！叮！叮！
連劍絲都只深入數尺，就被彈開。
直到白子辰運用劍路變化，將劍絲生出種種組合來，纔是組合打轉，直透山底。
才百丈深度，他就已經感到精疲力盡。
“好誇張硬度，就算由整塊五晶神鐵鑄成的大山，也不過如此了……”
就在白子辰準備收回劍絲時候，山底深處卻傳來有節奏的‘噗通’‘噗通’聲音。
沉悶有力，在山底傳盪開來。
“猴山中真有異物，難道赤耳沒有死透？”
白子辰悚然大驚，劍光挖地不過是一時戲舉，並不指望真正挖出星辰棋子來。
可這有如活物的跳動聲，細細聽來，和心跳聲極其相似。
這樣有力強勁，可以想象是多麼強大的一頭妖獸。
真要有五階妖尊借屍還魂，也只能白子辰硬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深深吸了口氣，無上清微劍匣已經浮在胸前，其餘四階飛劍逐一展現。
可惜那些大真君都已經離開，就算想要再次借劍，也沒了借劍對象。
當日極盡奢華的道生一劍，想要重現可沒那樣容易了。
五根劍絲併攏糾葛，向着聲音傳來方向旋轉深入。
良久之後，噗的一下，鑽透了山石，有一抹血光涌出。
粘稠，妖異，豔紅。
濃烈的血腥氣息立刻散發出來，哪怕白子辰相隔數百丈外都能立刻聞到。
那些黑樹林被血氣一衝，枝葉瘋狂生長，幾息時間就像女子的一頭濃密黑髮披下，把樹幹都給遮住。
“妖桃！”
白子辰失色叫了出來，實在是見到的一幕太過不可思議。
赤耳老祖遺蛻所化的猴山深處，居然有着一顆血色仙桃，就和他在東陽別邸中遇見的一模一樣。
只是體型更大，更加邪異，同樣有根莖刺入四面八方的山石中，汲取着養分。
妖桃頂部裂開，露出的果肉紅一塊白一塊，形似血紅人腦，褶皺迭巒。
妖桃猛地掙斷了所有根莖，血水狂濺，興奮地撲了過來。
露出的狂喜和迫不及待，讓他懷疑只要碰上任何一個活物生靈，妖桃都會如此。
只是纔到半路，妖桃驀地的剎車止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掉頭，落荒而逃。
就像是見到了最爲可怕的天敵，灑下一地血水，衝回猴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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