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陰陽崖。
此地是五行門中最特殊的一個地方,雖然不像五峰那樣各有四階靈地。
但一面向陽,常年四季如春,草木茂盛。
一面朝陰,嚴寒酷烈,不見丁點植物。
靈氣濃度也隨時辰變化,陽面在午時能夠到了三階極品,深夜就只有三階下品。
陰面則正好相反,午夜爲三階極品靈地,正午又降到了三階下品。
當年五行祖師逃回山門,就是在此渡過了最後數年,最終坐化。
據傳,死前大笑三聲,口稱‘九尾天狐不過如此’,繼而溘然長逝。
厚土真人今日設宴,邀請白子辰坐了主位,他和青木真人、黑水真人作陪。
“還請真君品嚐,這杯兩元霧峰酒工序複雜,釀造前得先將靈米依次埋在五峰中十年。隨後又在陰陽崖上各自發酵數年,才形成了這種冷熱刺激,入口之後又五行包容,回味無窮的特點。”
幾人桌前,美酒佳餚,生津靈果。
厚土真人率先舉杯,一飲而盡,做出了品嚐手勢。
“好酒,喝上一口能讓人回味好久,若不是白真君蒞臨,厚土師兄還捨不得取出給我們喝呢。”
青木真人喝光之後,又去抓那桌上酒壺,被一隻土黃大手捷足先登,抓在了自己手中。
“不得貪杯,你這點修爲只能喝一杯,再多就要醉了。”
“果然不錯,味蕾上的刺激已經做到了極致,能讓元嬰修士感覺到美味的食材可真是不多見了。”
白子辰發現這兩元霧峰酒能夠讓真元快速恢復,但從它的煉製難度,耗費工序來看,這點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一道道的流轉工序,且要根據當年風向,溫度,降雨程度,調整了釀造時間。
如果不是擅飲酒者,根本不可能費了那樣多的心血去釀造。
“真君是劍道大家,放眼天下都沒有幾名劍修能相提並論,不知下邊弟子中可有哪位劍法能堪一觀的?”
厚土真人安排了兩隊弟子在下邊演劍,清一色的築基後期以上修爲,顯然都是五行門的結丹希望。
“劍路堂皇,可壯聲威。”
白子辰低頭又飲一口兩元霧峰酒,免得面色失態,影響了兩宗感情。
這兩隊弟子裡邊,真正用劍修士都沒幾個,遑論劍道前景。
有大半都屬於那種剛學會幾式劍招,拿着個飛劍來回御指,劍法根本不成系統。
只能換種說辭,起碼錶面看上去不失威風,堂皇壯麗。
“弟子們學藝不精,讓真君笑話了。”
五行門長處又不是劍道,在劍法演練上表現不佳後,厚土真人也沒多少難堪。
“我曾學過一式劍招,想用它在真君面前顯擺一番,您給多提些意見。”
“五行門傳承淵遠,正好瞧了道友劍法。”
白子辰生出興趣,緊緊叮囑着厚土真人動作。
厚土真人笑眯眯的,臉上皮膚皺起都快能夾死一隻蚊子。
伸手往桌上一拂,就有一聲低沉裂音響起,有劍氣裂帛劃過感覺。
那隻原本裝着兩元霧峰酒的空杯,被厚土真人舉起,就像勉強串在了一起,叮叮咚咚碰撞作響。
玉質酒杯上遍佈蛛網紋路,成了一格一格的碎片。
但將酒杯舉起,還是相互連接,沒有徹底斷開。
“好,好手段!”
白子辰撫掌叫好,當然不是爲劍法擊節讚歎,而是這手類似劍氣的神通精妙的很。
單論劍招,算不得多好,悟真劍訣中隨便挑了一套劍法出來都能勝過。
“我也來向真君表演一式!”
黑水真人小指輕點,一道水光細線掠過,桌上一盆靈果全都皮肉分離。
但從外形來看,沒有丁點破損,留在原地像是無人動過。
“來瞧瞧我的!”
青木真人中指用力一敲桌面,青輝閃動,幾隻木製碗碟掉落在地。
竟然扎入地底,生根發芽,重新長出了綠芽。
眨眼功夫,就成了一株茁壯靈木。
“三位手段皆是不俗,但和劍道好像關係不大,更像五行之力的進階運用。”
白子辰沉吟片刻,有些摸不準幾人的真實用意。
“後人不肖,沒法再現這門神通威能……當初在老祖手中,五行神劍可分五口,也可合作一柄。除寥寥數物,修仙界中沒有寶物不被剋制,一刺即落。”
厚土真人哀嘆一聲,曾經威震南域的大神通在後輩弟子手上淪爲普通法術,中間落差之大隻能叫人感慨時光無情,世事無常。 “真君無門戶之見,連着贈予煉氣、築基兩個時期最重要的輔修功法,都可以成爲一家元嬰大宗的最高傳承,價值比那些可以直指元嬰的高階功法還要難得。經過我等商議,願將大五行寂滅神光這門神通開放給真君修煉。”
“當年在祖師手上時,大五行寂滅神光化作五行神劍,剋制一切五行之物加上鋒銳如飛劍,真可稱得上無物不斬。真君也看到了,在我等手上就是明珠暗投的五階靈寶,沒有一人能夠完整的修煉了神通,還得分成五部。”
“如果五峰峰主齊聚,五人合力還有機率再現大五行寂滅神光的風采……相信到了真君這兒,纔是它的最佳去處。”
黑水真人又在此刻取出一口劍如冰晶,一出鞘雪花伴隨的飛劍,說道:“此乃三階鑄雪,本門無劍道天才,對於飛劍不夠上心,已經是門中最好的飛劍。我知真君所用飛劍品階更高,但有口備用飛劍總是好的。”
一人各修神通的一部分,先行拆解,再做重組。
這種操作,讓白子辰覺得有些好笑,上前多問了兩句。
一口三階飛劍,對於現在的白子辰來說,作用真的是接近於零。
但大五行寂滅神光這個級別的神通,還是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尤其是當他得知這門神通,還能顯化五行神劍,就更加感興趣了。
白子辰目光從三名五行門的結丹真人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從他們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真情實意。
“既如此,我就大膽應下,只求不給五行門祖師丟人。”
白子辰剛剛應下,就有一塊玉簡落在了他胸前。
看的出來,厚土真人是早有準備,連神通玉簡都已經備好。
“裡邊還有五行門幾位先輩對於大五行寂滅神光的修煉心得,真君可以略作參考……”
看到白子辰接下玉簡和飛劍,厚土真人明顯是鬆了口氣。
同時,又想到這門大神通數千年來都沒有一名同門真正修煉成功。
一直將它歸結於後來人沒有五行聖體,就算修習成功也不可能有原版的神韻。
這次到了白子辰手中,就能知道到底是聖體的緣故,還是五行門歷代結丹真人中沒有一位天賦到了這個級別的。
一時間,場上觥籌交錯,好不快哉。
直到有一名五行門弟子飛奔進來,手中紙條送到臺下一名築基圓滿的弟子手中。
這人掃過紙條,看到上邊幾位老祖正聊得起勁,不敢上前,只在下邊踱步徘徊。
“厚土道友,似乎你們一名弟子收到緊急情報後正在焦急等待,不若讓他上臺聽聽。”
白子辰眼尖,一眼就瞧見了這名修士正在躍躍欲試。
“回稟幾位老祖,剛有商隊經過帶來了中域消息,裡邊有您吩咐重點關注的青楓宗葛蒼真君……”
“葛師兄,他在中域怎麼了?”
白子辰心頭一震,葛蒼比他還要早離開宗門出發遊歷。
一直都沒有消息傳來,以葛蒼實力,他也不是非常擔心。
此刻突然被人提起,自然不激動。
“葛蒼真君在大凰同九難宗的元嬰真君於江左論道,整整三天三夜後,大敗九難宗向晚意,震驚大凰!”
那名築基弟子說的又快又急,好在口齒清晰,表達全都能夠聽懂。
“不愧是葛師兄,可有說他後邊去了哪裡?”
白子辰心中大石落地,葛蒼招惹麻煩的本領不比他小了。
不過以二人實力,除非能將他們一把拍死不得翻身。
否則沒有一家宗門承受得住年輕又實力驚人的兩人,生怕遭到報復。
“葛蒼真君只受了點輕傷,很快就神隱不見,許多想要拜訪的修士都撲了個空。”
築基弟子複述着商隊執事的話語,那人語氣中充滿了對葛蒼的欽佩。
“九難宗向晚意,我聽過這個名字,是九難宗上代聖子……沒料到被葛真君所敗,估計此事之後葛真君大名將響徹中域,兩位真君實乃青楓宗雙子星。”
五行門三位結丹真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如九難宗向晚意這樣的人物,都會落敗。
大凰之中,超級宗門就那麼幾家,九難宗正是其中之一。
向晚意作爲上代聖子,在中域修仙界中大有名頭,主要是有一位好長輩。
其大父是九難宗的大真君,一手玉符之術中域難逢敵手。
葛蒼能勝過這人,就是最好的實力證明。
“此等好消息值得再飲一杯,快哉!”
白子辰又飲下一盅靈酒,喝出微微甘甜。
師兄弟二人如今正在不同地方,成長進步當中,等今後重回黑山,北域之中還有誰能擋。
青楓宗雄霸北域之勢,似乎已不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