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
沈小筱和左子君都剛起來換好了衣服,廚房裡有沈雲忙着做早餐的動靜,連晚起的齊雨虹都已經在刷牙了。
幾個人聚到客廳裡,大眼瞪小眼,這幾乎是長久以來第一次門鈴響起。
因爲二樓是居室,一樓是武館,門鈴的聲音是整兩層都可以聽見的,聲音特別大。
齊雨虹用毛巾抹着臉:“這是什麼聲音?”
這裡她和左子君兩人本身對很多外物都不是很瞭解,自然會不清楚。
“是門鈴聲,不過好久沒響過了,我在這邊也沒什麼朋友,不知道是誰。”沈雲認真地站在廚房門口思考了會,聽見門鈴聲再度響起,只好搖了搖頭:“小筱你去開門看看。”
“好。”
過了會。就聽見大門軸捲動的聲音,接着有個女人的聲音急急地響起,但聽不真切。
齊雨虹和左子君對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都像在說,好熟悉。
想了想,左子君不是很確定地問:“好像是——。”
“不用猜了,肯定是餘敏,不過好像受什麼刺激了,她情緒很少這麼不穩定啊。”
正說着,餘敏已經先小筱一步進了門。
沈雲聽見動靜也出來,結果看到來人,也愣住了。
全都被餘敏嚇到了,頭髮凌亂,裡邊的睡衣都沒有換掉,直接在外面套了件長的外套,平時那副一絲不苟的端莊形象蕩然無存。
更誇張的是她的臉,煞白煞白,應該臉都沒有洗,兩眼通紅。
餘敏一進門就四下轉:“清夕呢,清夕呢,你們把她藏哪了?”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齊雨虹也有些吃不準餘敏這是鬧哪般:“搞什麼啊,清夕不是給你自己關在家裡了嗎?”
聽到這話,餘敏一屁股就坐到地上,眼睛立馬就紅了,大顆大顆眼淚往下落:“不見了,她不見了。”
不見了。
齊雨虹試圖去扶地上的餘敏,看了眼沈雲,示意她一起幫忙:“有什麼事情,你慢慢和我說。”
左子君眼尖,看見地上落了個什麼東西,應該是餘敏身上掉下的。
近了纔看清楚是一張揉皺了的紙條,上面是柳清夕的筆跡,寫得很簡短,可能是臨時留的:“媽,我走了。對不起。”
紙條傳到齊雨虹手裡,她皺了皺眉:“離家出走?”
說完這話,她就瞪了眼左子君,那分明是說,你要是敢跟老孃玩離家出走,殺了你。
左子君聳聳肩,拉起沈小筱的手搖了搖,表示,我纔沒那麼傻呢,沒事玩什麼離家出走。
“她怎麼就走了,會去哪啊,按理說她肯定會來和我商量的。”沈小筱甩開左子君,她差急度不比餘敏少:“之前都沒有任何預兆嗎?”
餘敏總算止住了哭:“昨天還好好的,還有個男生來看她,我覺得她們聊得也挺好的啊,清夕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情緒,我把她關在家裡,起初她還老和我頂嘴……。”
餘敏突然停住了,繼而又大聲音朗起來:“對了,對了,就是那個男生來我們家後,清夕態度就不同了,我還以爲她已經被我說動了,所以晚上也沒看她太緊,誰知道,誰知道,今天早上就不見了。”
齊雨虹下意識地瞥了眼左子君,大概明白了什麼,拍着餘敏的背寬慰她:“先不要亂想,我們來理理頭緒。”
“喝口水吧。”沈雲倒了杯溫開水,放在餘敏面前。
餘敏對沈雲向來是沒什麼好感的,只是現在這個關頭,她也就沒那個心思了,反而因爲沈雲的度量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淚,勉強笑笑:“謝謝。”
大家聽餘敏東一搭西一搭把從碰見柳清夕和一個女人在街頭親吻,再把柳清夕關在家裡,自己如何如何淚眼婆裟勸解,到奇怪的男生出現,再到今天早上柳清夕的失蹤講完後,沈小筱看左子君,左子君看母上,母上看向沈雲。
現在的問題是,關於柳清夕手裡握着一個可以和宮本紅棘通話的手機這件事要不要坦白出來,或者說,當下應該怎麼辦。
餘敏見大家都沉默,就坐不住了,站起來要走:“我要報案去,說不定是給別人騙走了。”
“幹什麼呀你,快坐下,這不是還在想辦法嘛。我們先理理頭緒。”齊雨虹趕緊拖住餘敏:“再說,報失蹤也得24小時,你現有火急火燎能解決什麼問題。”
“是啊,餘阿姨,夕夕也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玩幾天肯定可以應付過來的。”左子在旁邊插了句嘴,她倒不是很擔心夕夕,反而沈風這樣可能可以讓餘敏好好反醒反醒,有些幸災樂禍。
餘敏這會本來心裡就慌,聽見左子君這麼說,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你,全是你惹的禍,要不是你帶的,我們清夕怎麼就突然,突然就說自己喜歡女生了。就是和你們這些人呆久了。”
真是頭疼,齊雨虹這次倒不是想堵左子君的嘴,反而是覺得餘敏說話太討厭:“行啦,行啦,你這會還糾結喜歡女的男的事兒。找到人以後再說吧。”
“我看還是打電話問問那個女生的情況吧,看小筱是不是和她一起走的,不是的話,我們再問問那個男生。”見場面又要進入掐架狀態,沈雲淡定地說了句話,令大家的思路一下子活絡起來。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小筱,我知道你認識那對日本的雙胞胎。”餘敏又忍不住吐槽:“真是見鬼了,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剛開始我見到一個穿着像電影海報上的女孩子時,還覺得挺有趣,結果沒走出多遠就見到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人正正在那裡……。”
“親了一下夕夕……。”見餘敏半天不肯把那個場面形容出來,反而弄得柳清夕和宮本好像做的是超級齷齪的事情一樣,左子君忍不住接了下話。
“對對——咦,你怎麼知道?”
“噢,聽那個女生說的。”左子君這個時候覺得其實宮本紅棘也是很單純的嘛,連親親,也只是表面來下的那種。
沈小筱找出學員記錄薄,順着其中一個電話打過去,摁下了免提。
“你好。宮本家。”冷冰冰的聲音從話機裡傳來,不消問這個肯定是玄羽。
沈小筱知道和宮本玄羽客套話說了也白說,真接了當地問:“紅棘在嗎?”
“不在。”回答很簡短。
沈小筱看了看餘敏,又繼續問:“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我也不知道,她留下信說,要去流浪,叫我不要找她。她還說——不參加比賽了。”宮本玄羽的聲音最後有些顫抖,可以想像她已經極力忍耐了,比賽對於一個劍術世家來說,無疑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宮本家本身也屬於比較有名望的家族,宮本紅棘的突然退出,就等於給家族恥辱。
事情有了眉目,很明顯,兩個人私奔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這次大家全都聽沈雲,似乎只要她開口,就沒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般。
“既然是她們兩個商量好了一起出走的話,那就順其自然吧,肯定要回來的。”
“什麼?”“啊?”
沈雲話讓其它的人都不敢相信,難道就這樣了?
餘敏激動得一個勁的抖,幾乎是用吼的,感覺自己被耍了一樣:“那怎麼可以,她還要上學,還那麼小,未成年,走的時候也不知道帶了多少錢,衣服都沒帶,她們在外面怎麼生活?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她們的身手,足以保護自己了。吃點苦頭會回來的吧。不過其實現在的問題是並不是要怎麼找到她們,而是你要怎麼看待清夕喜歡女生這件事情,若回來以後,你還是一樣的態度,你可以保證永遠把她鎖在家裡?”沈雲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左子君都有點懷疑清夕讓她給藏起來了。
“是這個道理,夕夕爲什麼要出走,還不是你把她管得這麼嚴,她只是想按自己的意思來生活。經過左子君那麼多年的折騰,我總算是明白了,孩子不是我們的附屬品,她們並不隨我們的意願走,只有尊重她們的想法,讓她們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幸福。”連齊雨虹也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左子君被老媽的轉變驚呆了,就是想不太明白,母上什麼時候尊重過自己了。
“我怕她吃虧,怕她以後不好過,即使我可以原諒她,外面那麼多人肯定會用異樣地眼光對待她啊。”餘敏說着眼淚又下來了,她其實又何嘗沒有想過放手。
“但是如果她堅持要走這條路,連自己最親的人都要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她自己又怎麼受得了呢?”沈雲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的否定和猶疑,似乎不把餘敏逼到妥協不甘心。
餘敏靜了會,抹了把淚:“先不管了,就聽你們的,等,其它的事情,等找到人再說吧,反正明天我就去登尋人啓示。”
也沒人攔,一家人就看着餘敏憔悴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沈雲嘆了口氣,看着左子君和沈小筱兩個人:“這件事之前就說了,你們不應該去幹涉,還是應該給到時間和空間讓她們母女倆解決的。”
“餘姨可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左子君嘟囔了一句,心裡也嘀咕柳清夕和紅棘的動作也太快了點。
作者有話要說:失眠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