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事情的原因雖然還沒鬧清楚,但患者的傷情嚴重,是必須趕緊急救的。
嚴新月等人是醫生,並不是警察,誰對誰錯誰是誰非這種事情不是他們的職責範圍,他們的任務是治病救人,所以在徵得家屬同意後,把患者推進了急救處置室。
古楓在進去的時候,看到人羣邊上站着一個女人,正帶着好奇的看着那班吵鬧不停的家屬。
看到這個女人,古楓就不由停了下來。
女人發現了古楓,見他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臉上不由一紅,垂下頭低聲喚道:“古楓醫生!”
“來很久了!?”古楓淡淡的問,眼中卻有一絲藏不住的喜悅。
“有一陣了!”女人點頭。
“好看嗎?”古楓問道,指的自然是這場熱鬧。
“不好看,不過挺好奇的。”女人如實回答。
“你是記者嗎?”古楓又問。
女人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裡卻在疑問,你不是明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看見古楓還在等着自己回答,她就低聲猶豫的道:“我,我是一個護士!”
女人以爲會迎來古楓的一頓責罵,心裡正忐忑不安呢,誰想古楓卻是笑了下,溫和的道:“既然你知道,那就不要看了,去報道吧,趕緊熟悉下工作環境。這裡的護士全都懶懶散散的,我用着一點也不習慣。不過我也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了,所以纔想方設法的把你從市人民醫借過來。”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從市人民醫過來的護士——劉詩雅。
古楓這話,讓劉詩雅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別的的護士你用着不習慣,難道用我就習慣了?而且“用”這個字眼,讓劉護士怎麼聽着都感覺彆扭呢!心說你難道就不能含蓄點,用協助或配合這等文雅些的說法嗎?
不過很可惜,古楓的人生字典裡好像沒有含蓄這個詞。
劉詩雅去報道,古楓進了急救處置室。
此時嚴新月已經下了一道醫囑,給兩名患者掛上了補充血容量,抗感染,抗休克的液體滴注。
這個時候,那個男的臀部上綁着的衣服也已經被剪開了,傷口終於暴露了出來。
入眼所及,一片血淋淋的,血肉模糊,觸目心驚。
一個個約有一釐米左右凹進去的圓型創口,大腿以上,腰部以下,臀股之間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仔細的數數,赫然有二十幾處,滲血不停!
看到這麼嚴重的外傷,在場的醫生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剛纔那個老女人的情緒雖然激動,可是她的話並不誇張,這個男人的屁股確實是被打爛了。
古楓走上前去,輕輕拍了下男人的臉,發現他沒有反應,不由就道:“好了,昏迷不醒,沒有知覺,要做手術的話,連麻醉都省了!”
此言一出,衆人全都愕然當場,目瞪口呆的看着古楓。
“呵呵,開個玩笑,你們當真了?”古楓笑着問道。
衆人大寒,心說古楓醫生,你的興致可真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好了,不說笑了,問了家屬外傷是怎麼引起的沒有?”古楓指着病人臀部的創口問道。
嚴新月就回答道:“說是土製的霰彈槍打的,這些傷口,每一個裡面都還一顆直徑約0.5釐米的鋼珠!有的恐怕還不只一顆!”
候陂谷託着腮,疑惑的道:“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下手狠了點吧,這可是真真正正的爆菊啊!”
爆菊!!??
衆人石化中!
嚴新月和一班護士的表情都很尷尬,爆菊這種事情她們未必都經歷過,但最少是聽說過的。
楊偉見嚴新月窘迫,不由就衝候陂谷喝道:“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
候陂谷有點委屈,心說我這形容不是挺貼切的嗎?這不是爆菊又是什麼呢?
看完男的傷情,又來到那個女的這邊,葉棟樑醫生這會兒也把女人的褲管剪開了,兩條大腿內中下側,各有一到兩處創口,同樣都是一釐米左右的凹陷圓型創口,顯然也同樣是被霰彈槍打的。
不過檢查完傷勢之後,衆醫生和護士又不免納悶了,這到底是怎麼打的呢?爲什麼受傷的位置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這樣隱私的部位呢?
“嚴老師,剛纔是你和家屬談的,他們怎麼受的傷,你知道嗎?”葉棟樑一邊在給患者作簡易清創,一邊問道。
嚴新月有點爲難,因爲這個事情別說是做的人不好意思,說的人都有點難以啓齒,但瞭解受傷的經過,有助於對病人傷情的認識,想了想,她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原來,剛纔那個捱打並被人唾罵的中年男是深城如今已經爲數不多的農民之一,名叫大中,就住在郊區沒被開發與徵收的岩石鎮臺羊山腳下。
早上大中醒來後,到自己的自留地裡查看荔枝龍眼的長勢與開花情況,因爲最近山上老是有野豬一等的下來刨挖果樹,他就帶上了土製的霰彈槍。
在山上溜了一圈,發現有幾棵剛種下的荔枝被連根刨了起來,周圍還有許多野豬的腳印,大中就氣得罵娘,要知道這些果樹苗現在雖然不值錢,可是在未來徵收的時候,那可全都是搖錢樹啊!
不過,就算大中罵娘也沒有用,因爲山上的野豬已經罕有得不能再罕有,幾乎都成了精似的,來無蹤去無影,設陷阱,扎稻草人……怎麼都沒辦法防止它們作怪。所以大中只能悻悻的離開,準備一會兒把果樹苗再種回去,可就在他回家拿農具的半道上,卻發現前面的草叢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野草不停擺動,間中還有類似野豬一般的哼唧與喘息聲。
大中一聽這動靜,頓時就欣喜若狂,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野豬啊野豬,今天可算是被我撞上了!
認爲草叢裡是野豬的大中當下就毫不猶豫的揚起了手中的土槍,對着那片草叢就是一槍。
誰曉得槍聲過後,草叢中卻傳出來哭嚎與慘叫聲。
大中這才知道壞了,自己把人當成野豬了。
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大中雖然惶恐得不行,卻也沒有想過逃跑……其實跑也跑不掉,他家就在這山腳啊,所以只好壯着膽子走了上去!
扒開草叢,他才發現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倒臥在血泊中……
原來,這是一對情侶,趁着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柔和,微風輕撫,於是就跑到羊台山這山清水秀好風光的地方談戀愛。
荒山野嶺,孤男寡女,郎情妾意,乾柴烈火,談着談着自然就容易走火,沒多久就發展成了野戰,兩人正顛鸞倒鳳的共沐魚水美哉優哉呢,卻被農民大中當成是野豬了……
所以說啊,野戰有風險,選址須謹慎嗱!
聽完了嚴新月的講述,大家才終於恍然大悟,難怪這兩位受傷的位置如此詭異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然而,不管他們是怎麼受的傷,給他們趕緊救治纔是關鍵,但這樣的傷勢顯然非得手術不可了!
所以作了簡單的清創包紮之後,嚴新月這就開始下醫囑,“通知家屬,兩名患者都需要手術,讓他們填手術申請單。通知放射科,加急牀邊X光片。通知手術科,給我們準備手術室……”
嚴新月下了一系列的醫囑之後,大家都動作開來,找病人家屬的找病人家屬,通知放射科的通知放射科,給病人抽血做化驗的抽血化驗……
忙,但並不是很亂。
急外五科的醫生護士雖然懶散慣了,但身爲醫護工作者,起麻的職業素質是有的。
……
……
手術必須的手續辦好了。
兩名患者的簡易清創,備皮等等的術前準備也已經做好了。
各項檢查結果也回來了。
在嚴新月的辦公室裡,她指着幻燈片上的X光照片對在場的古楓,候陂谷,葉棟樑,楊偉等人道:“大家都看到了,這兩個手術都有一定的難度,男患者的骶尾椎處有一處傷口,深約三釐米,這個地方神經密集,血管豐富,取鋼珠的時候稍一不慎就會造成患者下半身癱瘓。另外就是這個女患者,受傷的兩例大腿內側中段位置,這裡面除了股骨外,還有股動脈,大家看這張女患者的X光片,鋼珠雖然沒有打進股骨,但明顯緊緊貼着股深動脈,術中如果不小心,也極有可能會損傷這條動脈引起大出血!”
衆醫生紛紛點頭,這兩個手術確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好做。
“那麼,現在我想問的是,你們誰來做手術呢?”嚴新月道。
下面寂靜無聲,竟然沒人發表意見,而古楓竟然也託着腮看着X光片在沉思。
“怎麼?沒人願意做手術?”嚴新月表情有點冷的問。
在她那有點陰沉的目光下,葉棟樑終於扛不住了,首先開口,“那個,嚴醫生,我已經有些年頭沒上手術了,雖然有些手生,但這個女患者的手術我還是可以勉勵對付的。”
“我可以給葉醫生打下手!”楊偉也趕緊的道。
這兩位倒是反敏捷,專撿軟杮子掐。
輕傷的女患者的手術有人應下了,可是這個嚴重的男患者呢?
大家的眼光不由看向剩下的那兩位,候陂谷與古楓。
候陂谷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很有自知之明的道,“我有幾斤幾兩,大家都很清楚,這個手術明顯超出我能力範圍,我,真的不行!再說了,今天當班的就我們幾個,全都上去了,誰來看家呢?我想,我還是留下來看家吧!”
聽了這話,大家的目光只能集中到古楓身上了。
古楓無所謂笑了笑,“看來,這男的手術,也只能是我來做咯!”
大家也跟着會心的一笑,這麼有挑戰性的手術,舍你其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