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日頭,謝浪不行走回了西南大學,這段路程花費了他接近兩個小時。
在兩個小時之間,謝浪思索了很多事情,首先他覺得應該聽冉凌的,以後儘量不要和冉兮兮走得太近了,畢竟和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不過今天她爲了謝浪受傷的恩情,謝浪一定會找機會回報的。另外,刀子雖然已經落網,但是恐怕以警察局的手段,也未必能夠抓到魏道和他身後的人,他們肯定還會找機會來報復謝浪的,所以謝浪必須提前做準備才行。
霸虎已經徹底報銷了,謝浪現在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攻擊利器,最要命的以他的本事根本無法修復。及時他可以讓霸虎重新煥然一新,卻也無法讓它擁有和自己精神聯繫起來的能力。失去了霸虎,如果再遇上魏道背後的人,甚至是遇到魏道,謝浪都擔心自己是不是還有保命的能力。
冉凌說得也沒有錯,現在的謝浪,的確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來自保。
所以回到西南大學的第一件事情,謝浪就是去找秦哲。
只是前往教師公寓的途中,謝浪再次遇見了上次的那位女教師,而且她的頭上依然戴着一支魚蝶雙飛鎏金銀釵。她看見謝浪的時候,還同謝浪禮貌性地頷首示意了一下。
雖然這道這女人可能和魏道有關聯,但是謝浪並沒有露出什麼不協調的表情,只是微微笑了笑。
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所以謝浪並沒有衝動行事,反正他已經知道對方可能是魏道那幫人的眼線,這就已經足夠了。
當謝浪將霸虎的“屍體”和那截鋼鐵尾巴放在秦哲面前的時候,秦哲的眼神顯現出少有的驚駭。
“這個東西,是我小時候和一個朋友合力做出來的。”謝浪解釋道,免得秦哲有什麼懷疑。
秦哲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了,以你的技藝水準應該還不能夠做出這樣的東西來。雖然你這隻貓鼠並不成熟,但是看起來已經有了‘靈’的器物,也算是一件靈器了,非得地工以上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東西。這麼說來,你的那個朋友,可能當時已經到了地工的水準,那時候他多少歲?”
謝浪這才知道,器物之中還有所謂“靈”的存在,叫做靈器。當然並非所有地工、天工做出來的東西,都叫做靈器,其實做出來的東西更多都不是靈器。就好比是鑄劍大師,製造出來的神兵利器總是少數,而絕大多數的只能是凡品。但是天工、地工手中出來的凡品,肯定也比尋常匠人弄出來的東西要強許多吧。
“差不多是十歲左右吧。”謝浪答道。其實他心中也很明白,那個叫北冥的朋友,纔是真正的天才,否則如何在十歲的時候就能夠有這番造詣了。
秦哲再次一驚,嘆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十歲就能夠接近我現在的本領,那麼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成爲天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可惜這件東西壞了,恐怕你也難以獨力維修吧?”
謝浪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沒有了霸虎,我就等於少了一件保命武器了。要不是它,恐怕今天我就讓這怪物東西給擊傷甚至喪命了。”
說着,謝浪指了指那截漆黑的鋼鐵尾巴。
秦哲撿起來仔細看了看,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神秘鳳文,說道:“這件東西我曾經見過,而且我跟它的主人曾經交過手,對方是一名精研殺人武器的府匠,應該是一品地工。”
“難怪,魏道和他手下那些人的作案工具,恐怕都是這傢伙爲他們設計的吧?對了,你和那人交手的情況如何?”謝浪自嘲道。他和地工的差距,看似只有一步之遙,但是實力的差距卻又好像是天壤之別,只是一品地工已經可以讓他一招斃命了。
“我想那個人是爲九方樓服務的,這人過於狂妄自大,所以當時我才能用妝彩之術取巧獲勝。不過要是重新遇上的話,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秦哲說道,“據他所說,他的這東西叫做‘噬魂梭’,蠍子身飛鼠頭,那東西可以輕易地鑽入人的胸膛,將五臟六腑咬個稀巴爛。除了他這個府匠,估計也沒有匠人喜歡做出這麼歹毒的東西了。”
“不知道秦教授您是否有辦法修復我的這件小玩意兒?”謝浪問道。
秦哲搖了搖頭,“並非我不想幫你,而是實在愛莫能助,並非所有的匠人都像你一般能夠觸類旁通,領悟多門技藝。我所擅長的,只是面具與妝彩之術,這機關一道卻不精通。我想,你那兒時的夥伴,必定和你心意相通,才能聯手做出這件東西吧?”
見謝浪的表情有些失望,秦哲又道:“雖然我沒有辦法將你的東西修復,不過卻要再傳你一樣保命的本事,這纔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
“真的?”謝浪驚道,心中猜測秦哲的壓箱底本事究竟是什麼。
秦哲說道:“謝浪,其實在天機城中我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相妖’,那纔是我真正的面目,先前你也見過了。我的境界雖然不算高,但是卻也算是獨闢蹊徑了。”
謝浪雖然麼聽秦哲說過他已經是一個花旦,但是謝浪卻始終無法將一個大學教授和一個面相妖魅的花旦聯繫在一起。而且看秦哲的這張面孔,頂多不過只有三十多歲,怎麼也不像是他實際年齡應該有的面孔,這種極端的差異的確讓人覺得非常的怪異。
秦哲大概是看出了新浪心中的疑惑,笑道:“你可能有些不太明白,對於一個花旦來說,容裝是非常重要的一環,電視上不是有很多明星明明已經五六十歲了,但是看起來卻不過三十來歲嗎,那就是妝彩和駐顏的作用了,而我可以比她們做得更好。對了,你對這行當有興趣沒有,如果沒有大可不必勉強?”
謝浪連忙說道:“當然有,事實上任何奇特的技藝我都非常的感興趣。”
秦哲點頭說道:“匠門之中,共有千百種技藝,如果能夠研習到極致,每一種技藝都擁有化腐朽爲神奇的神秘力量。我雖然只是學得其中之一,但是一樣也可以擊退一名同等級的府匠,就是因爲我比他領悟得更加的深刻。”
“你是不是想說,千招會不如一招精吧?”謝浪苦笑道,他現在的情況似乎就是如此。雖然學習了不少的技藝,但是始終無法跨越關鍵的一步。
木匠、石匠、鐵匠等等行當,謝浪都去涉及過,但是卻並未領會其中的真正精髓。
秦哲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說‘一招精’很有道理,事實上能夠多掌握幾門技藝,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只是對於我而言,一直都醉心於此道,所以忽略了對其餘門道的探尋。但是你不同,我發現你的這雙手很特別,很多技藝你都能夠觸類旁通,很快領悟其中的精髓,這是你的天賦所在,千萬不要浪費了。”
“我先前聽您說過,對於傳奇匠人而言,技藝和鳳文往往是相輔相成,這樣更能夠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力量。只是,妝彩和鳳文有聯繫,何況鳳文的力量要發揮,也需要有介質,有一個‘引子’吧?”謝浪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必定是以爲,化妝只是女人爲了取悅男子而存在的吧。但事實並非如此,最早的面具和化妝,是爲了威懾、驅趕野獸而存在的。那時候的人往往會將自己的臉上繪出不同的紋理和圖案——”
“對了,現在的很多原始部落,裡面的土著也還會在臉上塗抹上奇特的圖案,或者戴上古怪的面具。”謝浪插話道。
秦哲點了點頭,繼續道:“所以妝和麪具的存在,除了魅惑之外,還有戰鬥的用處,相傳三國的時候諸葛亮就擅長讓蜀國將士戴上一些古怪的面具,再輔以陣法,能夠摧毀敵軍將士的膽識和意志,所以屢建奇功。其實,那就是戰鬥之妝。”
說着,秦哲手中忽地多出了兩隻畫筆,閉着眼鏡在眼皮周圍塗上了紅色的色彩。塗抹了幾筆之後,他忽地睜開眼睛,令謝浪猛地一驚。
此刻的秦哲,眼中竟然多出了一種無形的殺氣,令人遍體生寒,謝浪忍不住將頭向後仰了仰。
“這個……真是厲害啊,想不到只是寥寥幾筆,就可以擁有如此奇特的無形力量。”謝浪驚歎道。
“這些圖案,一筆一劃,都是從遠古流傳下來,後來又經過無數次的演變,每個圖案都蘊含了奇特的力量。”秦哲淡淡地笑道,“女人的妝彩,其實也蘊含了某種力量,否則如何讓她明豔動人,對男人擁有更大的吸引力呢?”
“我只知道‘女爲悅女者容’,妝彩的確可以讓女人更加明豔動人,但是卻沒有想過這其中竟然蘊含着如此神奇的力量。更沒有想過,原來妝彩除了給女人增色以爲,居然還有戰鬥之用途。”謝浪嘆道。
秦哲微微一笑,說道:“我唯一擔心的,只是你現在還未經過傳神洗禮,無法發揮這些圖案的蘊含之力,但這也是強迫不來的。不過,如果你用我交給你的這些妝彩之道去討女孩子歡心,肯定是無往而不利,呵呵~”
“是啊。”謝浪輕嘆了一聲,見識過秦哲和那個神秘人的手段,他才知道自己差距有多遠,如果不是有霸虎在手,恐怕他連抵擋人家一次正面攻擊都不可能。所以,現在謝浪真正想的,不是去討女生歡心,而是想辦法進入地工境界,獲取一些神秘的力量。
如果跨越不了這最關鍵的一步,他就始終無法縮短這種差距。正如冉凌所說的,他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去貪圖其餘的東西呢?
只是,加入天機城,就意味着要失去相對的自由,這讓謝浪感覺十分爲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這事等你準備好的時候再說吧。”秦哲答道,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些時候,急於做出選擇未必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一切,日後自然會水到渠成的。來吧,你還有許多東西要學呢,我幾十年來所領悟的,可不只是這麼一點。”天生神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