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等陳風再次回到校門口時,還是遲到了。
幾十輛大巴車就停在校門口的廣場上,每一輛車旁邊都站着一位嚴肅的教官,一邊還有舉着連隊紅旗的班長,許多學生已經上了車,當然,像陳風這樣急匆匆如喪家之犬一般的遲到者也爲數不少。
每一位教官都大聲的斥責遲到的學生,每一輛大巴車的外面都站着好幾名遲到的學生,陳風大老遠便看到仇藝了,穿上軍裝之後,依然那麼靚,像是一道綠色的絕美風景,只是她旁邊那教官實在算不得英俊,皮膚之黑與其它教官簡直是兩樣,像是剛從非洲回來的一般,更嚇人的是他那一對有些猙獰的眼珠以及不斷溜出髒話的臭嘴。
陳風所在的八連,因爲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的緣故,所以遲到的學生最多,一百人中,估計有一半都遲到了,陳風不算是最後到的,但後面氣喘吁吁趕來的女生也還不少,而且後來者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手上大半都擰着一口大皮箱,估計裡面不是零食就是女孩子喜歡的化妝護膚的行頭。
黑臉教官虎着個臉,等陳風班上的同學全部到齊了,依然嘮叨個不停,嘴裡還頗有點不乾不淨的話噴出來,陳風以前在部隊呆過,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覺得有什麼,其實眼前這位黑臉教官的話雖然不乾淨,但還算好的了,比這更難聽的話陳風也聽得多了,新兵蛋子誰沒有被罵的經歷?要不是考慮到這些全是女生,估計話還更加難聽,可其它女生就不這麼想了,長這麼大,能考上交大,那以前在學校都是被人寵着護着的天之驕女,何曾被人罵過,所以每一個人都同樣虎着一張臉,有人甚至還在低聲的咒罵抱怨。
“上車!”見其它連隊的人都在登車了,黑臉教官終於沒再罵下去。
一聲令下,衆學生趕緊齊刷刷的往車門擠,陳風趕緊站到一邊,看了看自己提着的行李包,陳風便有些啞然失笑,現在這些女生是不知道軍營的規矩,說不定一會兒在路上便要吃苦頭了,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黑臉教官眼色不善的朝這些女生的行李箱盯了好幾次。
將旗子摺好放進車廂,仇藝和陳風一起上車,黑臉教官最後才上車,然後對着慌亂找位置或是抱怨的學生吼道:“後來的趕緊坐下,先來的坐前面,後來的坐最後面!”
這話是廢話,其實前面已經坐滿了,但依然有同學在搶着稍微靠前的位置,陳風倒是不慌不忙的走到最後一排的角落坐下,隨手把包便放在腳邊。
這車與一般的大巴車有些不同,明顯經過改裝加長過,居然硬生生坐了一百人。
用異樣的眼色看了陳風一眼,敢情這教官現在才發現,陳風居然是自己所帶連隊的唯一男性,不禁多看了幾眼,然後便對前面的司機道:“好,出發!”
跟着前面的大巴車一起駛出交大校門,一行幾十輛大巴車還是很威風的,穿上軍裝的鶯鶯燕燕們都有些興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見窗外不少行人都駐足觀看,這些女生還不時的朝窗外揮手,更是挺起胸膛,乖乖,這可不得了,這些大一的女生早就發育健全,現在的孩子營養又普便好,胸部發育得一個比一個豐滿,這麼一挺不打緊,立即讓陳風有些面紅耳赤,其實,他旁邊這位女生,雖然個頭不大,長相普通,但這對胸脯卻是有些變態,大得讓陳風汗顏。
那黑臉教官又講話了,仍然虎着個臉,拍拍手,道:“大家安靜,大家安靜!”
儘管大多數人都捱了這黑臉教官的罵,但作爲一名大學生,這些女生都不是傻蛋,知道這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自己的小命都交到這臭男人的手上了,也不頂撞,乖乖的閉上了嘴,就算大家都禁不住在心裡罵娘,那也僅僅只能在心裡罵,也是絕不敢罵出口的。
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威性,黑臉教官道:“我作個自我介紹,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姓雷,叫雷兵,大家在軍訓時必須稱呼我爲雷教官,當然,私底下稱呼隨便,不妨直說,別人都叫我雷黑子,不過這個名字大家最好不要叫!”
汗,陳風差點沒笑出來,這雷兵倒是提醒了他,這傢伙跟雷鳴還真有幾分像,要不是知道雷鳴並無兄弟姐妹,他大半還具能聯想到這傢伙八成是雷鳴的兄弟,兩個人長得像不說,連皮膚和說話的嗓門都像極了。
雷兵,咋不叫雷鳥或是雷公,好像更貼切!
不少學生私下議論紛紛。
還雷黑子呢,我看叫包黑子還差不多,這姓是取錯了!
一個女人一臺戲,九十九個女人就是九十九臺戲,湊在一塊兒了,什麼話都敢說,不敢大聲說出來,私底下議論那是肯定的,這叫不知者無畏,她們不知道這雷兵的厲害。
雷兵見女生都嘻嘻哈哈在偷笑,也不生氣,不過眼中的那一抹戲謔卻更濃了,居然擠出一絲笑意來:“好,大家先休息,一會兒還有任務。”
陳風一聽這話,算是明白了幾分,也不禁在心裡笑了一下,知道一會兒會有苦頭給這些女生吃的,他倒是無所謂,那些提着大行李箱的女生可就不好過了。
“喂,你叫陳風對不對?”旁邊的女生主動向陳風問。
陳風點點頭,目不斜視。
“你這可是萬花當中一點綠了,嘻嘻。”女孩子還挺幽默。
陳風不爲所動,臉色微紅。
“我在論壇看到過你哦,對了,說你跟羽蘩師姐在談戀愛,是不是真的啊?”
汗,這女生還挺八卦的。
陳風汗顏,這次不能不說話了。
“沒有。”
“真的?”
“真沒有。”
女生自以爲然的笑道:“我想也是,聽說羽蘩師姐一直沒有男朋友,八成是眼高過頂,肯定不會跟你談戀愛。”
這話有點打擊人,不過陳風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又不吭聲了。
這女生的耐心真好,接着又道:“聽說你也是四川人,我是康定的,藏族哦。”
見陳風不迴應,女孩子還不死心道:“我叫康敏,我這人最義氣了,咱們坐到一塊兒就是緣分,以後誰要欺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出頭,嘿嘿,我就算打不贏,我也幫你罵,我罵人可是很有一套的,絕對從早上罵到晚上,不重複一句話,罵到她們哭爲止。”
陳風心裡一顫,奶奶的,這可夠彪悍的,原來罵人也可以這麼有殺傷力,不過轉臉看了一下,這女生還真是可愛,還保護他呢,估計不被他保護就不錯了。
不管怎麼說,這女生也是一番好意,陳風還是乖乖的說了謝謝。
仔細一瞧,其實康敏長得也不算差,只不過個頭小了一點,卻又不顯得嬌小可人,於是便很難讓人看一眼便心動了,不過陳風不在乎,等這女生嘮叨夠了,反而覺得這康敏還是有點可愛的,言語直爽,有時候還挺搞笑。
估計康敏剛纔沒有吹牛,真要罵街的時候,一定很厲害,因爲從上車到現在,她都一個人跟陳風聊了近一個小時,居然沒有喝過一口水,而且真是極少有重複的話。
但康敏終還是覺得陳風沒勁,一個人唱獨角戲累了,便轉過身不再跟陳風這個呆木頭說話,而是與其它幾個女生嘀咕開來。
陳風鬆了一口氣,別看他一直不曾搭訕,其實他還是在認真的聽康敏說話的,只是聽來聽去,總是感覺這頭被攪得暈沉沉的,這康敏說話沒頭沒緒,往往一個話題到另一個話題完全是天馬行空般的竄來竄去,陳風這腦子便不夠好使了,跳躍性不強啊,丫根兒就跟不上康敏的思維。
一個字,累啊。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所有的學生都被這突然的剎車給嚇了一跳,要不是眼疾手快,估計摔倒的人不會少,儘管如此,還是有部分人被前面的座椅扶手撞了一下,康敏本來正聊得開心,哪裡想到司機會來個突然剎車,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撞去,幸虧陳風及時扶住她,才讓她倖免於難,可陳風情急之下卻是扶錯了地方,一不小心便正好觸到康敏的胸脯。
康敏臉色一紅,說了聲謝謝,陳風也羞得臉紅,微微一笑轉過頭不敢再看,可手裡傳來的軟香感卻是一時半會不會消失。
真大啊,陳風在心裡呻吟了一聲。
轉首往窗外一看,入眼處全是農田,堪稱一片荒涼。
這才哪裡哪啊?
前面的大巴車中有不少學生提着行李下了車,還吵吵嚷嚷的沒完沒了,眼前的景像怎麼看也怎麼不像是到了駐地,連座營房也沒有。
雷兵站起身來,轉過頭來看着一車花花綠綠,居然硬生生的擠出一絲笑容來:“剛纔在學校遲到的同學,起立!”
陳風早有準備,第一個提着行李包站起身來,後面幾排女生也莫名其妙的站起來,心中卻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恭喜你們,因爲你們的遲到,所以,現在是懲罰你們的時候了,聽我口令,現在提上你們的行李箱,然後下車,跟着前面的隊伍跑步前進,沿着這條公路,前方十公里處便是營房,雖然路程不遠,但落在最後面的人,到了營地還可能得受到相應的懲罰,好,下車!”
雷兵話一落,馬上閃到一邊,催促後排的人趕緊下車,一邊又開始罵罵咧咧,哪還有剛纔那股笑容。
“雷教官,我們這箱子太沉了,提不動啊,能不能放在車上,我們到了營地再取?”有膽大的學生開始給雷兵說好話。
沒想到雷兵卻一點不給面子,對那女生的撓首弄姿根本就直接無視了,鐵青着臉道:“動員會上已經通知過你們,只需要帶必須的物品,你們自己要帶這麼多東西的,怪不得別人,不要磨磨蹭蹭的,我先說好,如果你們用時太多,那就還得受罰,最起碼,晚上這頓飯有點懸了,所以,一會兒在路上,你們要充分發揮自己的潛力,現在的氣溫可是三十四度,如果不想暈倒在路上,那就得趕緊了,沒有遲到的同學一會兒到了營地,先去營房洗澡然後看錄像資料。”
幾乎是哭爹喊娘般的,所有的學生都開始往外擠,跟上車時一樣,陳風又走的最後,他現在心裡又是替這些女生感到好笑,又是感到可憐,不過這也的確怨不得別人,誰叫他們自己要帶這麼多東西。
陳風剛剛走到雷兵的身邊,仇藝一下子從陳風的身邊站起來,嚇了他一跳。
“報告!”仇藝一個立正,大聲道。
“什麼事,說!”雷兵皺起眉頭。
仇藝道:“我是班長,我請求與她們一道隨行,路上也有個照應,我必須保證每一個同學都能順利到達營地。”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路上會有衛生員隨行的,如果誰真的中了暑,會有人解決的。”雷兵道:“坐下。”
仇藝卻一動不動的道:“我還是請求同行,請教官批准。”
陳風看了看仇藝,心中有些好笑,這丫頭,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她以爲這十公里路程很近?再說,還得負重跑呢。
雷兵眉頭皺得更深,這仇藝,一班之長,居然給他出了個難題,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他有些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