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道劫雷被天九的紫金天鉢輕鬆化去,天空之中,撥雲開日,一輪紅日出現在東方地平線上。唯有西方天際,留有一抹炫彩的雲霞。
孽海小和尚盤坐在峰底,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唉,如此弱小的天劫,普通之極,普通之極!天劫甘露估計也沒有幾滴,看來褲衩師弟是頹廢了!多呆無益,小僧高看了他一籌。天台之戰,幾無懸念,阿彌陀佛!”
孽海說完,站起身來,正欲回身離開。
一道極是耀眼的光芒裂空而來,劃過長空,震懾着人的心神,自西而東,直奔紅日而去。
“那是什麼?!”
孽海雙目圓睜,極目東望,一顆赤紅星辰轟然擊在了紅日之上。
驟然間,整個東方一片赤彩,彷彿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紅紗,九州之內,光芒也微微黯淡,大地輕顫,山峰微抖。
“難道是星辰蔽日?!”孽海自言自語,眼眸之中露出一絲駭色。
正在疑惑間,西方天際的那道炫彩中,又一道光芒飛射而出,流星趕月般沒入紅日之內。紅紗上,一道橙色煙霞裊繞而起,小半邊天空瞬間佈滿橙霞,九州再次黯淡一分。
緊接着,第三道黃芒,第四道綠芒紛沓而出……
數十息不到,九州之內,已經灰濛濛一片,彷彿日落西山,黯淡無光。
“噗~!”
枯悔老和尚一口茶狂噴出來,濺溼了對面枯燈方丈的大片袈裟。
“星辰噬日!是星辰噬日!我的小祖宗啊,還要不要人活了?!”
枯悔老和尚的話語剛落,人已經消失在石凳上。
萬佛樓密室內,牡丹公主剛剛閉上雙目,正欲調息,心神突然急顫。密室牆壁上,一道陣幕霍然展開,顯現出了外邊天空的一切。
青、藍、紫、金、黑五顆星辰接跌而出。遮天蔽日般淹沒了整個東方天際。頃刻間,白晝如墨,九州完全潛入黑暗之中。
“咦?九星噬日!是哪個妖孽?不對,好像異象來自德佛州!”
牡丹公主齜牙咧嘴,愣了幾息後,突然神色大變,自言自語道:“不會是那個死和尚吧?完蛋了!完蛋了!”
牡丹公主說着。憤然起身,迅速射出密室。
漆黑如墨的東祖峰千里區域,已經完全被濃稠的甘露籠罩,這些天降甘露,似乎連神識都難以穿透,百丈之外。就一片混沌。東祖大佛下,更是凝如汁液,看不清裡面分毫。
一個騷包的身形,正嘎嘎叫着,神識大開,大片大片地收割着這些天降甘露。幾乎每一息,百丈空間就一掃而空。
法門寺東祖禪院上空。一聲渾厚的佛音傳出:“阿彌陀佛!衆弟子聽令,沒有方丈法諭,不得擅自走動,更不得私自前往東祖峰中,違令者,逐出法門!”
枯燈方丈的聲音雖然輕微,但是方圓數千裡區域,清晰可聞。
與此同時。東西十八峰,還有北方天台山上,數十位和尚飛射而出,神色各異地直射東祖禪院而來。他們對於枯燈方丈的口頭法諭,均只是稍稍皺了皺眉,接着,遁速更是加快三分。百息不到,已經零零落落站在東祖禪院上方。
“九靈八聖十八子,你們不好好歇息,怎麼都來了?”枯燈方丈站在東祖禪院樓頂。臉色陰鬱地看着接跌而來的幾十個人影,嘴巴一陣哆嗦。
“啊哈哈!妙極妙極!居然有弟子能觸發九星噬日,並且引來了這麼多的天降甘露,這麼淳厚的寶貝,我孽獅豈能錯過,方丈大師,別怪弟子不聽您的法諭,如此好的機會,弟子要是不抓住,是天理難容啊!啊哈哈,兄弟們,要和我一起去吸納甘露的就快走呀,晚了可就沒了。”九靈之首的孽獅大聲咧咧,對於臉色灰敗的枯燈根本無視。
“你們……?大膽!難道連老衲的規勸都不聽了?速速回去!福之所至,禍之所依!聽老衲一句……”
“師兄,我孽豹跟你去,一炷香時間,可抵得上好幾年苦修,不去傻啊!”人羣中,一箇中等身材,瘦削腰身的和尚附和道。
“好好好!師弟就是眼光犀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怕個毛啊!方丈大師,您思想太保守了,我們九靈,殺遍天下,早已明白,實力纔是天道。再說我們只是在峰底隨便吸納一點,您老別管了!”
孽獅說着,冷笑了一聲,飆射而去。
接着,又有四五個和尚跟着孽獅衝進東祖峰之中。
九靈八聖十八子中也陸續有人閃入東祖峰,數十息後,東祖峰山腳下各個區域,就隱約有二三十個元嬰級別的大佬盤坐其中,大口大口地吸納着天空中濃郁的甘露。
那個孽海小和尚看着撲面而來的濃稠甘露,神色變幻不定,十息之後,閉目咬牙:“阿彌陀佛!君子取之有道!非吾不取,非吾不視!”
說完,臉色一片堅毅,擡頭掃了一下東祖大佛方位,身形一動,直奔西方而去。
“怎麼辦?枯悔大師?”枯燈方丈哆嗦着,臉上萬分尷尬。
“枯燈師弟,看來你在弟子中的威信是日漸衰落呀,說出的話還頂不上一個小小的峰主。難怪南進之策會如此順利通過,老朽幾十年不出來走動,法門寺好像亂了許多。枯燈師弟,你必須好好反省了!”枯悔不快地說道。
“是是是!師兄教誨得是,枯燈過後一定嚴懲一番!只是現在,你看……?”
“阿彌陀佛!既然他們不知利害,就隨他們去吧。如此陣勢,另外兩個老傢伙只怕也要來了!”枯悔搖頭苦笑。
“哼!枯悔,你知道就好,這到底是誰惹出的禍端,搞得我法門寺烏煙瘴氣?”一個嚴厲的聲音在左北中空傳來,接着,人影一晃,現出一個方臉和尚,看模樣,不過四五十歲而已。
“枯星大師!弟子枯燈有禮!”
“哼!庸才一個!老身把方丈之位讓給你,真是瞎了眼!”枯星對着枯燈方丈哼道。
“二師兄,你也別怪枯燈師弟,法門寺上上下下數萬衆,你當年管理時也不見得有多好。”枯悔笑着說道。
“老身沒他那麼衰!先不說這些小傢伙們聽不聽話,至少,我沒有搞出什麼南進之策,無辜死傷億萬不說,還賠上了萬餘精英弟子;也沒有出這種九星噬日的妖異之象。”枯星憤然說道。
“阿彌陀佛!枯星大師,南進之策,是枯天大師授意樞密閣所爲,弟子雖爲方丈,樞密閣纔是最終決策機構,弟子言詞甚微,能左右的不過三五名護法長老而已,無法撼動其他大多數。”枯燈方丈說着,額頭上悄然滑落幾顆汗滴。
“好了,先不說南進,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枯燁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弟子……弟子……”枯燈方丈吞吞吐吐,滿頭冷汗,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
“二師兄,先別說這麼多了,大師兄呢?”枯悔眉頭急蹙,急忙問道。
“枯天去收拾那個妖孽了,一會自會來找你。”
“啊?不好!要遭!”枯悔老和尚哆嗦一下,正欲閃身,卻被枯星攔住。
“老三,你這是要幹什麼?收拾一個剛剛結嬰的小修,還用得着兩個大修士嗎?”
枯悔嚥了一口唾沫,狠狠道:“小修是不怕,就怕小修的後臺硬呀!”
“後臺?誰是他的後臺?後臺再硬,硬得過枯天大師兄嗎?哼!”枯星冷哼道。
“你聽枯燈師弟跟你解釋吧,我走了,要不然法門寺這回真有難了!”枯悔說着,再也不理枯星,瞬移而走。
“到底怎麼回事,枯燈師弟?”枯星拉下黑臉。
枯燈方丈長嘆一聲,臉色也難看之極:“唉,師兄,您有所不知,現在結嬰之人名叫無塵,持有紫金天鉢,且是天佛聖體之人……”
“哦?紫金天鉢在他手中?!”枯星眼睛抽搐,不過很快釋然:“沒關係,不就是紫金天鉢嘛,排名第十的佛寶,即使完全激發,對大師兄也沒有絲毫威脅,大師兄可有法門寺排行第三的佛寶——萬佛裟,足以蓋住紫金天鉢的光芒。天佛聖體是很獨特,毀了確實有點可惜,但爲法門寺前途計,毀了就毀了吧!”
“不是,二師兄,此子還有……”
“你有完沒完?還有什麼寶物?”
“不是寶物,是一個女人……”枯燈幾乎是咬牙哼道。
“女人……?阿彌陀佛,枯燈!你搞什麼鬼!有女人的孽徒你也讓他進東祖峰中,還讓他去東祖大佛下,你是魔障了啊?!”枯星氣急。
“二師兄,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枯燈把心一橫,挺胸說道。
“嗯?你說吧,說吧?”
“這個仙子可不一般,我和枯悔師兄推測,她應該是上界大能……”
“上界?!還大能?!魔障啊!”
枯星話語未落,人已經消失不見。
枯燈方丈怔怔地站在東祖禪院上空,灰敗的臉色落寞一片,喃喃自語道:“阿彌陀佛!老衲確實魔障了!好端端一個天才,怎麼就弄出一個九星噬日出來了呢?這讓老衲以後如何去面對法門寺的列位佛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