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張天蛇和趙地鼠坐在海邊,看了幾眼那隻剩下可憐的三兩掛芭蕉果的芭蕉林,二人不由對視了一眼,各自嘆了幾口氣。
趙地鼠道:“蛇哥,這芭蕉已吃得差不多了,咱們該想個什麼法子離開這兒才行啊……”
張天蛇愁眉苦臉地道:“離開這裡倒是辦得到,可以將這些芭蕉樹用葉子捆了,做個大筏子——問題是離開了這裡咱們又會漂到哪兒去呢?好容易才碰上了這麼個小島……”
趙地鼠道:“唉,蛇哥,咱們有這麼大的力氣,身子又能飛好一陣兒了,難道還在這裡等死啊?!我可真想到二癩子、四柺子他們面前露兩手!……”
張天蛇想了想道:“好吧,反正呆在這兒也是煩悶得緊,不如到外面去瞧一瞧,好歹也比這兒強!”
二人說幹就幹,將半多的芭蕉樹扯了出來,又用芭蕉葉擰成繩子將它們捆綁成了一個極大的筏子,再把那口大鐵箱的箱蓋扳了下來做了兩個鐵槳,再將餘下的幾掛果子丟在鐵箱裡一起放到了筏子上面,然後二人便一左一右揮動鐵槳將筏子划動了。
現下二人都已是力大無窮,划起槳來全然不費力氣。約摸走了十多裡,二人依依不捨地回頭望了望那個小島一眼,這才用力地划起了槳。
就這樣劃呀,劃呀,直到日頭快要掉進海里了,二人才覺得有些疲憊,於是便停了下來依舊躺在了鐵箱子裡歇息。
第二日天剛亮,二人各自吃了一個果子,便又開始了划槳。二人覺出這果子雖然味道還是沒有變,而且也還能止渴,但卻再沒有先前那等提神增力的效用了——敢情是離不開它們的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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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幾日。
還是這樣盲目地划着。
二人也不知身在何方,直到吃完了最後一個果子才停了槳一動不動,任這大筏子自己漂流。
此時天正晌午,烈日當空,風平浪靜。
二人眯着眼躺在大筏子上面,火辣辣的陽光暖洋洋地沐浴着他們,習習清涼的海風溫柔地撫mo着他們。
突然,二人耳中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陣廝殺之聲,有吼叫吶喊,有金鐵交鳴,有慘叫悲嘶……
二人精神一振,立刻坐了起來,向四周一張望,只見前方有許多小黑點正向這邊漂來,愈變愈大,愈變愈大,二人終於看清楚是一些大船和許多小漁船,船上很多人都正揮舞着刀槍劍戟或魚叉棍棒在混亂地廝殺着,更有一些在大喊大叫着,不時有人被殺落海水之中。
待到更近了,二人看清楚是數艘官家戰船和上百條大大小小的漁船,船上不少漁民正揮舞着魚叉和棍棒在跟官兵拼命。
人羣中有一位美貌的姑娘特別顯眼,只見她雙手各持一柄魚叉,赤着雙臂,光着腳丫,魚叉揮處總有官兵的鮮血飛濺。但見她身子一閃,避開了迎面刺來的一槍,同時反手就是一叉扎進了後面一位偷襲的官兵的咽喉!接着她身子向前一俯,一叉刺進了使槍這位官兵的眉心!雙叉一扯,一片鮮血飛濺到了旁邊一位正與一名武官廝殺的年輕漁民身上。這人側首一看,對姑娘笑道:“香姑,殺得好!”
被叫做“香姑”的姑娘向他嫣然一笑,只見她笑靨如花、滿目含春,他一時不由呆住了。
但聽香姑大叫一聲:“小心!”開口之際,手中雙叉已脫手飛出,直直地釘在了那名正舉刀砍向年輕漁民的武官的胸膛之上!
香姑飛身將魚叉抄在了手中,一腳將這武官的屍身踢入了海里,一邊對這年輕漁民嗔叱道:“怎麼這樣不小心!”
這漁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笑道:“誰叫你的笑那麼迷人……”話沒說完,他身後又有一柄鋼刀砍來,他急忙低頭側身避開了這一刀,順手一叉刺向這名官兵的喉嚨。這官兵卻好生了得,一刀格開了這一叉,擡腿就是一腳踹在了這漁民的肚子上!
這漁民俯身大叫一聲,拋了魚叉雙手捧着肚子連連後退,一邊張嘴狂噴出了幾大口鮮血。香姑忙扶住他,焦切問道:“阿原,怎麼樣?!”這叫阿原的漁民搖了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香姑咬牙罵了一聲:“可惡!”便朝那名踢傷阿原的官兵撲了過去!
這官兵一刀格開左邊刺來的一叉,左手一沉,抓住了另一柄魚叉,大喝一聲:“撒手!”單臂一震,一下便將這柄鋼叉奪了過來!
旁邊一個武官叫道:“劉貴,打得好,將這賤人殺了!”他話音剛落,香姑已衝他抖手一叉擲出,立將他的腦袋釘了個透涼!
這名叫劉貴的官兵低聲罵道:“賤人好毒的手段!”罵聲中鋼刀已鋪天蓋地般罩向了香姑!
香姑身形連閃,鋼刀每次都在險險斬中她,她卻尋機在間不容髮的一剎那從密集刀影的縫隙中朝劉貴射出了幾縷銀光,卻是一篷銀針,正好射在了劉貴的臉上,有幾根險些傷到了眼睛。
劉貴忍痛怒吼一聲,身子驀地騰空拔起兩丈多高,鋼刀在空中幾個大旋轉,挾着一股銳利的呼嘯之聲斬向已是花容失色了的香姑!
正在這萬分危急之時,劉貴突覺身子一輕,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將他一把丟進了海里面,他冒起頭一看,只見船上已多了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叫化子。他剛想提氣躍上船去,頭上便捱了狠狠的幾記重棒,不一會兒便斷送了性命。
這兩位“大俠”,自是張天蛇和趙地鼠了。他們眼見香姑情勢兇險,便不顧一切地疾掠了過來將劉貴丟開,一見劉貴被幾個漁民用重棒打入水裡後便再也沒有冒出頭來,一時不由呆在了當地,半晌做聲不得。
趙地鼠看了看張天蛇,怪怪地道:“蛇哥,太可怕了,咱們這不是在做夢吧?!”
張天蛇茫然地搖了搖頭,又衝香姑咧嘴一笑。香姑回過神來,向張天蛇一抱拳道:“多謝二位公子救命之恩!”言罷,又拿了魚叉朝一名官兵撲去。
兩名官兵揮刀向張天蛇和趙地鼠砍去,口中邊大喊道:“孃的,就是這兩個小子害了劉貴大哥!”
張天蛇眼看刀朝自己砍來,卻覺得這就好像一個三歲的童子拿着一根野草向自己打來一般。他略一伸手,便捏住了這人的手腕,同時向旁邊輕輕一帶,這人便騰空落入了海中,頭上捱了幾棒後便跟他的劉貴大哥作伴去了。
另一名官兵被趙地鼠一腳踢到了另一艘船上,立被幾個漁民亂叉刺死!
肇事者趙地鼠卻驚魂未定,顫聲道:“蛇哥,咱們這算不算殺人?這些人與咱們可無冤無仇啊!”
張天蛇強笑道:“咱們可沒殺人,是他們要殺咱們……”
再過了盞茶工夫,這場廝殺終算結束了。只見大大小小的船上躺滿了官兵或漁民,刀槍劍戟叉到處亂插着,海水被鮮血染得通紅,數百具屍體漂浮在海面上,情形令人作嘔。
沒死的都是一些漁民,大多受了傷。
香姑衣衫不整,頭髮蓬亂,身上還有好幾處刀傷。只見她飛身站到一艘大船的船頭上大聲道:“各位叔伯兄弟們,官兵終於被咱們殺光了,大夥相互照應着點,回島去!”
衆漁民紛紛舉起手上的魚叉或棍棒連連揮舞,一邊大聲吆喝吶喊着:“殺官兵!殺官兵!……”“殺官兵!殺官兵!……”“殺完官兵回島去!……”“喝!喝!回島去!……”“回島去嘍!……”“回島去嘍!……”
香姑說完話已飛身落到了張天蛇和趙地鼠面前,深鞠了一躬道:“多謝二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知二位公子從何而來,還要請教二位公子尊姓大名!”
張天蛇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叫張天蛇,這是我兄弟趙地鼠……”說着,手指向了趙地鼠,一臉的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