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略略一頓,然後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和韓志星交換,剛纔我已經說了,最主要的就是因爲韓志星應該還不算是一個壞人,他的總體實力至少相當於頂尖元嬰初期,但他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做那些殺人奪寶或者主動強迫別人做他奴隸的那種爛事醜事。”
“韓志星雖然和我不是一路人,但到目前爲止,他並沒有做錯什麼,面對榮建袤和展金堯的威脅,他選擇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可指責的。”
“說出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的的確確想當一個英雄,這是我從小的夢想,但這僅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要求別人也要和我一樣,這一點我連想都沒想過。所以,我願意拼了命也要去救那些人,但我卻絕不會怪責韓志星沒有去救他們。”
“所以,只要韓志星還不是壞人,我和他平等交易煉神法訣,心裡自然就沒有什麼障礙。但我卻不願意和易子安交換,即使易子安也拿出頂級的煉神法訣,我也一樣不願意。”
“原來如此。”姬影落點了點頭,露出了喜悅笑容,因爲她對高昂的瞭解又加深了一步。
就在這時,易子安忽然閃身來到葉靜瑤的面前,淡淡地問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葉靜瑤咬緊了嘴脣,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易子安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高昂一眼,然後才摟着葉靜瑤踏上飛劍,消失在高空之中。
姬影落見易子安離開,忍不住又對高昂說道:“我看此人眼中的怒火根本掩飾不住,想必對你恨意很深,留着肯定是一個禍害,不如先將他解決了。”
高昂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有這個必要,他又沒有對我動手,更沒有實質傷害到我。我不想因爲一點仇怨,或者因爲猜測一個人將來可能對我不利就先下手殺了他,如果我今天殺了他,將來我也很快會變成他那種人,變成了榮建袤和展金堯那種人。”
“我的本事越來越大,就更加要嚴格控制自己的慾望和衝動,更加要防備自己逐漸變得放縱,變得肆意妄爲,我今天如果就因爲自己的猜測殺了易子安,我的心裡防線就會破開一個口子,然後慢慢地崩潰,將來變成一個我自己都曾經極度討厭的人。”
“一個人想要放縱,想要變壞很容易,但要一直都持身守正卻是極難,我必須要防微杜漸,嚴防死守,堅決不能放縱心中的惡念。我不是聖人,我心中也經常會涌起無數惡念,極度鬱悶和痛苦之時,甚至恨不得化身閻羅將那些讓我厭惡的人統統都殺掉,殺出一片清靜來,這一點我無法杜絕和左右,但我可以咬緊牙關,堅決抵制這些惡念。”
姬影洛頓時肅然起敬,卻又看見高昂深邃的雙眼之中,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寥落和厭倦,心中一痛,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想去殺了易子安?”
高昂伸手摟了摟姬影洛,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說道:“沒有,這是人之常情而已,更何況你其實是爲了我着想。你爲我做了那麼多事情,差一點連命都沒了,我怎麼可能怪你?”
姬影洛這才放下心來,甜甜一笑,靠在高昂的肩膀上。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鍾離英站起身來,遠遠地對着高昂和姬影落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放出了飛劍,就要離開。
高昂見鍾離英就這樣走了,趕緊對姬影洛說道:“讓她採些靈草再走。”
姬影洛馬上出了陣法光幕,瞬移到鍾離英的面前,說道:“鍾離道友,高昂讓你採些靈草再走。”
鍾離英忍不住看了一眼高昂,纔對姬影洛說道:“多謝前輩。”
言罷就飛到山谷那些靈草衆多的地方,拿出工具,開始採摘靈草。
原本她覺得這一片靈草已經屬於高昂和姬影洛,所以並沒有起心思,現在既然姬影洛親自開口讓她採摘,她也就不矯情了。
她是煉丹大師,想要儘快晉級煉丹大宗師,的確需要大量的靈草。
姬影洛回到高昂的身邊,有些揶揄地說道:“你猜我跟她怎麼說的?”
高昂知道姬影洛又要作怪了,只好問道:“你怎麼說的?”
姬影洛有些得意地笑道:“我說你讓她採些靈草再走,我可是照你的原話說的。”
高昂啼笑皆非,輕聲說道:“難爲你了。”他當然明白姬影洛這點小脾氣。
姬影洛從小就是高高在上的頂尖天才,眼高於頂的,又是頂尖元嬰初期兼頂尖元嬰初期,讓她去請一個金丹期煉丹大師留下來採摘靈草,確實有些委屈了。
姬影洛甜甜地笑了笑,說道:“是你叫我去說我纔去的。”然後就消弭陣法收起陣器,拉着高昂一起去採摘靈草。
不過,他們擔心展金堯突然返回,也不敢採摘太長時間,大概三個時辰之後,他們就和鍾離英告別,各自離開。
……
就在高昂和姬影洛採摘靈草之時,無邊霧海,迷幻秘境陣法光幕之外。
十幾個陣法宗師,四個陣法大宗師,一起忙活了十七個日夜,但始終都找不到半點辦法可以破開那八個黑暗的光之門戶,對龐大的陣法光幕更是束手無策。
大家都忍不住焦躁起來,因爲最多還有三天那八個光之門戶就會消失,迷幻秘境的陣法光幕的也會消隱,到時候陷在其中的那些修士就再也無法出來。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迷幻秘境的陣法肯定已經出現極其不好的變故,三百年後迷幻秘境的陣法再次開啓的時候,情況說不定還要糟糕,那些修士就算還活着,肯定也無法出來。
經過這麼多天的持續高強度運算和努力,衆多陣法宗師大宗師也都筋疲力盡,此時基本都已經倍感絕望,準備放棄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直到現在都完全沒有頭緒,根本找不到半點希望可以破開那個黑暗的光之門戶。
剩下區區三天時間,就算他們冒着神識混亂,甚至走火入魔的風險繼續努力破解,也根本毫無作用,這個陣法的深奧和那個黑暗光之門戶的詭異,遠遠在他們的陣法造詣之上,他們再多努力也徒勞。
人力有時盡就是這種情況,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放棄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無奈之下,那些陣法宗師和大宗師都紛紛離開那些黑暗光之門戶和陣法光幕,回到空中法舟休養,等到休養好了之後,再盡一下人事就是了。
那些趕來救援的修士看見陣法師都開始走了,就更加絕望,也不得不紛紛撤離,就只剩下那些有至親之人陷在裡面的修士還不肯離開。
他們非常痛苦地看着無比龐大、宛如牢籠一般的陣法光幕,恨不得自己馬上化身仙人,一掌將它拍個稀碎。
不過,他們忽然發現,此時竟然還有一個修士凌空站在一個黑暗光之門戶面前,還在努力地破解其中的障礙,而且似乎有點進展,忍不住一陣驚喜,快速飛了上去。
但當他們看清楚那個修士乃是元一城花家的天才花惜之時,頓時都泄了氣,紛紛搖着頭失望地離開了。
花惜之在陣道之上的天賦的確很好,但奈何她現在只是陣法宗師,就算造詣再高,撐死也就非常接近陣法大宗師,那麼多陣法大宗師都搞不定這個陣法,她又能如何?
此時,花惜之的臉色非常蒼白,氣息孱弱,神識枯竭,也到了神識紊亂的邊緣。
在她身邊守護的梅姨,忍不住勸道:“你何苦爲了這麼一個根本沒有什麼前途的散修如此辛苦?還冒這麼大的危險,萬一一個不慎,你可能會走火入魔的。”
花惜之說道:“你根本不知道他的重要,不,應該是珍貴。”
梅姨頓時就奇了,問道:“他有什麼珍貴的?他有現在的實力,就算不是長輩硬拔的,就算是他自己修煉出來的,也不過就是悟性強一些,但資質那麼差,此生就算逆天了,撐死也就元嬰初期,能有什麼珍貴的?”
花惜之沒有解釋,反問道:“你覺得什麼人你可以完全相信他?比如說,你和什麼人去做任務,能夠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背後,將自己的安全完全託付給他?”
梅姨毫不思考地就答道:“當然是自己人了,自己的至親之人,自己的師父、弟子或者關係最好的同門。”
“是嗎?”花惜之眯起了雙眼,“這些自己人就真的可以完全相信?”
梅姨還是想都不想的就大聲答道:“當然可以!”
花惜之問道:“假如說你在探險之中突然得到了巨大的機緣,譬如五行道髓和小生生造化丹之類的至寶,也絕對不怕這些人對你起異心?這次你別那麼快回答我,你先好好想想。”
梅姨這就愣住了,忍不住順着花惜之的話去想,越想越覺得背脊發涼,好像就親眼看見自己正是因爲得到了一顆小生生造化丹,突然就被自己最親的人在背後紮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