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昂晉級金丹中期之時,修真界之中,正在發生一些他最不願意看到、也最痛恨的事情。
衛山城外,中央結陣聯營東南邊二十多裡外一座普通山峰之巔,懦夫營的營地。
這次抗魘決戰之後,雖然最後關頭正是懦夫營頂住魘妖的衝擊,讓其他絕大部分抗魘死士得以安全撤離,但因爲三大城衆大佬同意的反攻計劃實際上是大敗虧輸,所以除了給那些戰死的抗魘死士發放了撫卹之外,完全沒有提及對有功之士進行論功行賞,更沒有懲治貪功冒進導致大敗的嚴霸宇等一衆指揮使。
懦夫營的戰功也就這樣被完全埋沒了,秦承勳當然也就沒有恢復第一副總指揮使的職位,依然還是小小的懦夫營指揮使,懦夫營的駐地也原地不動。
只不過他們並非無人問津,恰恰相反,抗魘決戰過去沒多久,就陸陸續續有不少高門大派的重要人物,萬里迢迢地從三大城前來拜訪懦夫營,還奉上重禮邀請懦夫營一些抗魘死士去當他們的客卿。
這人越來越多,來得越來越勤,秦承勳和衆抗魘死士拒絕了一撥又一撥,但還是絡繹不絕,不勝其煩。
這一天,秦承勳剛送走鹿鳴城頂尖世家趙家外務司的一個半步元嬰修士,營房的門就被敲響了,進來的是馬英元。
秦承勳看見馬英元的臉色非常凝重,眼中更是充滿了憂色,心中忍不住一個咯噔,慌忙問道:“什麼事?”
這馬英元平時不怎麼喜歡說話,有些沉默寡言,但他一旦開口,多半都會有要事發生。
馬英元沉聲說道:“秦大哥,我想我們必須要儘快決定了。”
秦承勳奇了,問道:“決定什麼?”
馬英元不答反問:“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秦承勳趕緊追問:“什麼問題?”
馬英元嘆息了一聲,才說道:“秦大哥,你的心思全部都在抗魘戰場上,不去考慮我們這些人現在的處境,這可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秦承勳聽了頓時一愣,但轉眼間就反應過來,說道:“你是說那些人這麼頻繁地過來邀請我們的弟兄去擔任他們的客卿,實際上是別有用心,目的其實是爲了高兄弟送給我們的那兩篇法訣?”
“正是!此事在我看來,絕無疑問。”
馬英元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抗魘決戰結束之後,你就聽從了我的意見,馬上讓兄弟們將手頭上的萬年靈乳,通過各種途徑放了一些出去,好讓那些人以爲我們懦夫營的弟兄之所以能夠突然連升兩三個小境界,都是因爲高昂送給我們大量萬年靈乳的緣故。”
“但是,這世上有心人太多,萬年靈乳的功效也沒有那麼厲害,能夠讓我們所有弟兄都紛紛接連提升,所以,這些人來得這麼多,來得這麼勤,衝着什麼來的就已經非常明顯了。”
秦承勳臉色一沉,怒道:“這些人實在是可惡之極,可恨之極!魘妖侵襲大規模爆發的時候,根本就不見他們的蹤影,現在想要得到法訣,卻來得這麼熱切!”
馬英元非常冷漠地說道:“這些人從來都是如此,自己和家族的利益至高無上,現在談論他們又有什麼意義?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必須儘快下決定了。”
秦承勳問道:“怎麼決定?”
馬英元淡淡的道:“你知道什麼纔是最好的決定。”
秦承勳皺起了眉頭,緩緩地說道:“難道就只有走了?不走真的不行?”
馬英元面無表情,繼續淡淡地說道:“不走也可以,我們懦夫營八十一個弟兄,再加上你,大概率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他們現在是在先禮後兵,但如果一直都達不到目的,後面自然就會兇相畢露,殺招接踵而來,防不勝防。”
“我幹他*孃的高門大派!”秦承勳聽了馬英元的話,極其憤怒地大喝一聲,重重一拳將面前的石桌打得粉碎,然後非常痛苦地閉上雙眼,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就只有走了?弟兄們實力大漲,正是全力扛起抗魘大業的好時機,就這樣被逼走了?”
秦承勳其實完全明白馬英元的意思,也知道馬英元所言非虛,因爲他並不蠢。
他不僅不蠢,反而是一個思維非常縝密的優秀統帥,只是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抗擊魘妖上面,並沒有去考慮這些,所以纔沒有像馬英元那樣警醒。
而且,他畢生理想就是和魘妖死戰,將魘妖徹底鎖在豁口之內,實在是不願意離開。
所以,下令整個懦夫營偷偷離開抗魘戰場,他實在是開不這個口。
馬英元也不催逼,就靜靜地候着。
足足一柱香時間之後,秦承勳都還是沒有辦法下定最終的決心,他這一生從未如此優柔寡斷過。
就在這時,營房的門又被敲響了。
秦承勳看見進來的那個人,馬上身軀一顫,聲音都有點顫抖地問道:“羅成斌,你過來做什麼?”
羅成斌此時雙眼通紅,臉色悲苦,重重地跪在地上,喚出一個石臺,然後又喚出一個玉盒放在石臺上緩緩地打開。
打開玉盒的那一瞬間,羅成斌就嚎啕大哭起來,說道:“杜徵勇、夏繼業、何光華、戚建安和卓承運他們昇仙了!”
原來,玉盒裡面是一堆碎成了米粒大小的命魂玉牌,而羅成斌則一直負責看守懦夫營衆兄弟的命魂玉牌。
秦承勳看着那些碎玉,臉色馬上就黑了,嘴脣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馬英元則跪倒在玉盒面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輕輕地說道:“好兄弟,一路走好。”
然後站起身來,問秦承勳:“秦大哥,他們幾個今天是不是休假外出了?”
秦承勳非常痛苦地咬了咬牙,緩緩地說道:“決戰之時,高兄弟突然向西北飛去,所以我對那裡一直很不放心,多次請求新任總指揮使巴閬安排人去巡邏,但他都不答應,今天我只好安排杜徵勇他們五個早上就去了。”
言罷,淚水滾滾而下,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他們!”
馬英元卻是冷冷地喝道:“這不是你的錯!這更不是杜徵勇他們的錯!是我們的敵人太兇殘,太卑鄙!我們的好兄弟,沒有死在魘妖的爪下,卻死在自己拼命保護的人的手下!哈哈哈!真他*媽的諷刺!”
“我們辛辛苦苦,拼了性命都不要,都要死死地守住這裡,都要死死地守護這個世界,但我們守護了誰?我們守護的人竟然在背後對我們捅刀子!”
羅成斌也非常憤恨地說道:“我們一定要查出來到底是誰害了杜徵勇他們,將來一定要爲他們報仇!此仇不報,我羅成斌誓不爲人!”
此時,秦承勳也終於顯現出來優秀統帥的果斷,只是痛苦了片刻就回過神來,對馬英元說道:“馬兄弟,你現在就去通知所有弟兄緊急集合,馬上走!我們假借突襲拉練的名義,到定海城去,通過定海成北邊那個豁口去無邊霧海深處,然後找一個地方藏起來,一邊潛修,一邊等高兄弟出來,將此事告訴他,看看他能不能有什麼辦法!”
言罷,就對馬英元深深一個鞠躬,又說道:“馬兄弟,這次幸虧有你,不是你及時提醒我,弟兄們都要被我害死了!而且,如果不是你提前讓弟兄們將親人都送走藏好,現在弟兄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們是兄弟!”馬英元回了一句,就離開了秦承勳的營房。
不過,此時秦承勳和馬英元所不知道的是,杜徵勇他們此時並沒有完全死亡,他們只是被強行搜魂,但他們及時激發了爆神術,將自己的神魂爆成了碎片,還有許多破碎混亂的神魂碎片殘留在識海之中,連同頭顱一起,被丟入了噬靈黑魔淵之中。
原來,杜徵勇等五人得到秦承勳的命令,一大清早就越過了衛山城西北結陣聯營,沿着噬靈黑魔淵往西北方向慢慢地飛去,一路四處探查,看看有沒有出現什麼異樣。
其實,這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任務,畢竟這個地方被噬靈黑魔淵死死地封鎖着,魘妖根本過不來,修士也不願意來,他們從來就發現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情。
不過,杜徵勇他們也沒有半點隨意,始終都保持最高的警惕,全力探索四周,尋找任何異樣的蛛絲馬跡。
他們越飛越遠,不久之後,終於飛到距離西北結陣聯營一千五百多裡外,也即是這個聯防區域巡邏的終點。
到了此地,此次巡邏任務就算基本完成了,他們也就轉身,先向西南方向飛,完全脫離噬靈黑魔淵的影響之後,就準備找個地方休養一會,然後才返回營地。
但就在這時,遠空之中忽然有兩道人影閃爍而來,幾息之後就來到他們的面前,赫然是兩個元嬰修士。
杜徵勇等五人仔細地看了看來人,然後就行了個晚輩禮,恭敬地說道:“晚輩參見兩位趙前輩。”
原來,這兩個元嬰中期修士乃是鹿鳴城頂尖世家趙家的趙繁崗和趙繁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