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並沒有注意到常超羣嘴邊突然閃現的得意笑容,也渾然不在意那些人的指責與謾罵,繼續閉目養神。
就在這時,王敢當突然飛到高昂的面前,大聲說道:“高昂,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此時正是需要大家同舟共濟團結一起渡過難關的時候,你怎麼能夠只顧着你自己呢?我王敢當原本以爲你是一個英雄好漢,卻想不到你原來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孬種!老子看錯你了!”
“還虧老子之前對你那般尊崇,一直想交你這個朋友,我呸!老子真是瞎了眼!”
然後轉身對着衆修士,也和易子安一樣大聲疾呼:“諸位,鄙人王敢當雖然只是凌雲劍宗一個無足輕重的外門弟子,本事也非常低微,但也知道脣亡齒寒守望相助的道理,只要有需要,鄙人一定全力以赴,和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在這個異度空間活下去,找到出路!”
他的話頓時引起衆修士一陣喝彩。
高昂頓時就愣住了,這人在光之門戶之外可是對他稱兄道弟極其親善的,怎麼到了這裡就突然變了一個樣了?不過他並不在乎,懶得理會,一個字都懶得說。
王敢當見高昂沒有反應,重重的呸了一聲,做了一個割袍斷義的動作,然後飛回凌雲劍宗的駐地,馬上就得到了英雄一般的歡迎。
另一邊,展金堯看了好幾眼高昂,很是猶豫不決了一會,然後才咬了咬牙,飛到高昂的面前,拱了拱手,密靈傳音說道:“高道友,要不你過來和我們一起,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高昂笑了笑,低聲說道:“多謝,不過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
展金堯也不勉強,說道:“也好,高道友如果需要鄙人幫忙,儘管開口。”
柳惜如盯着王敢當看了許久,忍不住問柳惜露:“這人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金丹初期,但我隱隱感覺到他的體內擁有一股非常可怕的強大氣息,他的神識也非常渾厚,恐怕比半步元嬰都要強不少,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個厲害的天才?”
柳惜露臉色一變,轉頭細細觀察王敢當,但卻看不出什麼特別來,但她還是非常信任柳惜如的直覺,因爲柳惜如從小到大就有這方面的天賦,說道:“看來這人非常不簡單,隱藏得很深啊。”
柳惜如繼續問道:“姐,你一直都在心島城,消息很靈通,知不知道這人什麼來歷?”
“這人我也很陌生,我找人問問。”柳惜露搖了搖頭,招手向凌雲劍宗的駐地叫道:“楊姐姐,有沒有空,請過來一敘。”
“當然有。”一個美貌中年半步元嬰女修應聲回答,飛到柳惜露的身邊。
柳惜露介紹道:“楊姐姐,這是我妹妹惜如,小如,這是凌雲劍宗掌教的高徒楊新翠。”
楊新翠對柳惜如拱了拱手,笑道:“柳惜如妹妹的絕頂天才之名如雷貫耳,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還用介紹?”
柳惜如趕緊站起來微微一福,說道:“見過楊前輩。”
楊新翠連忙搖手:“別!別!別!你可別叫我前輩,叫我一聲楊姐姐就好,將來我們這些庸才可都要仰仗你這個頂級煉丹大宗師!”
三人一陣寒暄之後,柳惜露就低聲問道:“楊姐姐,王敢當是怎麼回事?你們凌雲劍宗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一個英雄人物?”
楊新翠道:“你這算問對人了,六年多前我開始負責管理外門弟子的時候,他就在我招收的第二批散修外門弟子之中,當時他才築基中期,但已經三十多了,資質也一般,普通三靈根,所以我並沒有怎麼留意他,將他歸列給下面的人分配。”
“後來我才聽下面的人說,他被劃到我們凌雲劍宗當時新晉聖子範旭的山頭,不過範旭這人不愛理事,將他的山頭丟給師弟魯厲管理,魯厲脾氣不太好,動不動就欺壓打罵那些雜役弟子,王敢當就被魯厲給逼走了。”
“三個多月前,王敢當突然迴歸宗門,境界也變成了金丹中期,境界提升過於迅速,宗門長老當然有所懷疑,但幾次檢查都看不出什麼異樣,而且王敢當在幾次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實力一般,加上他爲人很是爽朗豪邁,也不計較以前的得失,有了成就後馬上就回歸宗門,對宗門新派的任務毫不遲疑地就接受了,顯然對宗門忠心耿耿,所以我就依照宗門規矩讓他轉爲內門弟子。”
柳惜露點了點頭:“嗯,不錯,實力雖然一般,但爲人沒得說,我們這些宗門世家,要的就是這種忠心弟子。”
柳惜如也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對楊新翠說出她的直覺。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太史朗和宋月嶠也終於先後基本恢復狀態,結束了靜修。
高昂心中一鬆,當即就起身祭出飛劍離開,但才飛出幾裡,忽然間卻是臉色一緊,御劍迴轉,來到太史朗十丈之內。
他嘴巴動了動,想要開口提醒其他修士,但最終還是嚥了回去,誰會相信他的神識可以清晰探視到兩百里之外?而之後證明了,他恐怕又會成爲衆矢之的。
兩者皆難,倒不如閉嘴,呆會能救幾個是幾個。
太史朗見高昂如此,心中一凜,密靈傳音問道:“是不是有危險來了?”
高昂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太史朗馬上就對身邊的楚意秋和楚振昌低聲說道:“七叔、意秋,前方可能有危險到來,小心防備。”
楚意秋有些驚疑地望了望四周和天空,不解地問道:“這裡一片荒蕪,靈氣稀薄,能有什麼危險?”
楚振昌則皺起了眉頭,說道:“方圓三四十里內什麼都沒有,哪來什麼危險?你是不是過於驚慌,犯了癔症?”
太史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就只是激發了身上的七階上品金剛符。
鄰近不遠處,鹿鳴城西南區鄧家的鄧果等幾個修士,看見太史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才經歷這麼點變故就如此驚慌?果然不愧是曾經的天才!”“這點膽子,也好意思當別人的客卿?”
太史朗晉升金丹初期之後,也許是和楚意秋在一起久了之後,脾氣似乎比之前好了許多,對這些話聽而不聞,就只是站在楚意秋的身前,臉色冷沉的看着前方。
聰慧的宋月嶠,看見高昂和太史朗這個架勢,也偷偷地向高昂靠近。
其餘衆人剛剛基本恢復了狀態,也不忙着離開,紛紛開始架鍋生火烹煮靈食。
而此時,高昂心中卻是有些天人交戰,在不斷的思量着要不要就帶着太史朗和宋月嶠離開,管其他人去死!
他又不是聖人,那些人剛纔的指責辱罵他雖然沒有什麼反應,但內心總還是有些憤怒和厭煩,實在提不起精神來救這些人。
不過,他最後還是堅持留了下來,因爲他不想自己將來後悔。
他出手相救這些人,又不是爲了他們,也不會期待他們感恩,就只是爲了自己將來不後悔,僅此而已。
他更不想自己就這樣一點一點改變、慢慢的變成一個自己曾經極其厭憎的那種人。
放縱和變壞很容易,堅持最初的美好卻是極難。
就在此時,他忽然臉色一滯,露出了一絲冷笑,原來,關澤竟然帶着關浛走到柳惜如的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非常虔誠地說道:“柳仙子,我關澤在此發誓,願意做您的追隨者,供你驅馳,但有吩咐,絕不違背,永生永世永不背叛!”
柳惜如略略看了一眼關澤,臉色始終沉靜如水,淡淡地說道:“抱歉,我現在還沒有接受追隨者的想法,請回吧。”
關澤依然堅持:“柳仙子,這個無妨,不如鄙人先在仙子身邊侍奉一段時間,仙子先考驗一下鄙人,鄙人一定會讓仙子滿意,到時候如果仙子還是不想接受追隨者,再驅趕鄙人離開也不遲。”
柳惜露細細地端詳了一番關澤,對柳惜如說道:“此人長相端正,修爲還行,看起來對他妹妹也關愛有加,應該不像那個人那麼混蛋,你就暫時收他爲追隨者,在這個奇特的空間也多一個幫手,反正日後覺得不合適了再讓他走也不遲。”
柳惜如當然聽得出柳惜露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誰,又忍不住非常厭惡的瞥了高昂一眼,然後說道:“姐,還是算了。”
柳惜露聽得柳惜如語氣堅定,只好對關澤說道:“這位道友,抱歉了,請回吧。”
“是,柳仙子。鄙人先告退,柳仙子若是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來找鄙人。”關澤站了起來,緩緩退後,他的語氣依然非常恭敬,聽不出有半點不滿,他低着頭,沒人能夠看見他眼中正閃着猙獰的冷光。
高昂看到這一幕,又聽到“追隨者”這三個字,心中甚是厭惡。
修真界的追隨者是什麼玩意他已經知道了,可以說修真界絕大部分追隨者都不是個玩意,爲了得到主人的賞賜和幫助提升境界,爲了自己的晉級和壽元,或者爲了家人得到庇護,他們可以聽從主人任何命令,什麼都做,什麼都不顧,完全沒有道德和底線。
可以說,追隨者已經將修真者自私自利的那一面發揮到了極致。
所以,高昂看到關澤跪在柳惜如面前自薦爲追隨者時,纔會忍不住露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