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宇聽到圍觀衆人那些讚歎之聲,眼中餘光掃過衆人,似乎能夠從他們驚讚的臉色之中看到了嘲諷之意,似乎在說他一個頂級宗門子弟,空有天才的名號,但同等境界之下,竟然奈何不了一個散修,真是名不副實,廢物一個!
他的臉終於掛不住了,臉色一黑,眼中似乎有兇光閃過,怒喝道:“老子要弄死你!”
言語間,就有一道符靈從他腰間儲物袋飄了出來。
那道符靈呈猩紅色,還散發着點點火焰一般的紅色光芒,氣息非常強悍。
這十有八*九就是薛振宇的壓箱底法寶和保命底牌,他氣急之下竟然就喚了出來。
只見薛振宇丹田猛地一震,然後就吐出一口精血,噴中那道符籙,那道符籙馬上就爆出一團耀眼的光芒,緊接着就變成一個閃亮的虛影,是一隻通體猩紅、長着利爪和長長獠牙的巨大惡狼。
那隻惡狼雖然是虛影,但竟然猶如實質,猩紅的雙眼充滿了暴戾和嗜血的神色,獠牙和利爪都閃着可怕的光芒。
衆人看見這隻惡狼,就有人忍不住低聲驚呼:“竟然是高級地妖嗜血狂暴狼!”
有人馬上就更正道:“不,看氣息恐怕已經是半步天妖層次了!”
有人則悠然嘆息道:“左鴻浦再強,也不過金丹中期,這下肯定要完蛋了!”
高昂見狀,大呼糟糕,但他此時還在十里之外,根本插不上手,只好全速飛行,希望能夠趕得上。
左鴻浦則臉色一沉,立即喚出一把土黃色的長弓,搭上了一支灰色的長箭,兩者都散發出不亞於那隻嗜血狂暴狼的強橫氣息。
他也噴了一大口精血在弓箭之上,然後將大部分神識和靈力都灌入弓箭之中,猛地拉了個滿弓,然後砰的一聲巨響,長箭就變成一道幾乎無法捕捉的流光,射了出去。
他的動作依舊比薛振宇還要快上兩分,後發先至,薛振宇的狂暴嗜血狼還沒有完全成型,他的長箭就已經射了出去。
不過,他的長箭並沒有對準那隻嗜血狂暴狼,而是直奔薛振宇而去!
對於他來說,那隻嗜血狂暴狼太強了,他根本沒有把握在被它錘死之前及時滅殺,只好直接射殺薛振宇,只要殺了薛振宇,那隻嗜血狂暴狼就會失去控制,自行消弭。
至於事後會不會被真月宗追殺,這種性命危急關頭也就顧不上了。
長箭極快,三息之間竟然就飛越了一百多丈的距離,狠狠射中了薛振宇的靈力罩!
薛振宇臉色一片慘白,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左鴻浦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法寶,竟然能夠遠遠的就完全鎖定了他的氣機,並震懾了他的心神,使得他遲緩了一兩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長箭已經到了眼前!
眼看薛振宇就要被那隻強勁的長箭射個對穿,卻忽然響起一個暴喝聲:“放肆!”
與此同時,圍觀衆人突然感覺到一股根本無法抵禦的強大氣流洶涌襲來,馬上急速後退,或者就直接被震得氣血翻涌甚至頭暈目眩,然後紛紛墜落。
幾個眨眼之後,那上千個飛上去圍觀的散修,全部都落到地上。
其中的金丹修士還好,雖然或多或少都被那股強大氣流震出來輕傷,但都能夠基本安然無恙的落到地面,那些築基修士就慘了,大部分都摔成了重傷。
甚至有十幾個重重地砸在沙地上,身下鮮血噴涌,不見有呼吸起伏,明顯已經死了。
而戰鬥中心的兩人,卻是截然不同,薛振宇完好無損,那支長箭已經變成了碎屑飄落,左鴻浦則面如金紙,鮮血止不住的從嘴角涌出,手中的長弓也斷成了兩截。
顯然,那一聲暴喝絕對是元嬰修士所爲。
果不其然,戰場上空忽然出現一箇中年修士,氣息非常平淡,不像是修士,但雙眸之中隱隱有光華流轉,在衆多金丹築基修士的眼裡更有一股無形的強大威壓散發出來,正是元嬰修士,就是不知道是什麼階段。
此人左胸之上的徽記和薛振宇的一樣,也出自真月宗,但帶有紫圈,顯然至少是長老層次的大人物。
高昂看見此人,趕緊拿出一大本書冊細細翻看對照,很快就知道此人乃是真月宗外務司的副總執事,元嬰中期修士蔡昺,馬上就全神戒備,喚醒了靈獸洞府之中的金絲妖燕王,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面對優秀元嬰中期,光是逃肯定是逃不過的,只有先拼命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他此時並不知道,如果不是懾於花惜之的威脅,蔡昺在他剛剛現身之時就已經全力出手將他拿下了。
蔡昺似有意似無意的瞄了高昂一眼,然後就對左鴻浦淡淡的說道:“你們兩人無視心島城城安司的律法,在城門外私鬥,擾亂入城秩序,懲罰你們上繳十萬下品靈石,可有異議?”
“晚輩沒有!”薛振宇馬上就大聲迴應,拿出一個初級儲物袋,飄給了蔡昺。
左鴻浦也艱難的說道:“晚輩沒有異議。”同樣飄給了蔡昺一個初級儲物袋。
“很好,但如果再犯,就要嚴加懲罰了!”蔡昺接過儲物袋,丟給了一個門衛,然後就消失不見。
高昂見蔡昺竟然就這樣走了,很是疑惑,此人乃是真月宗的大人物,又主管對外的外務司,肯定知道他是通緝犯,爲何不對他出手?但他馬上臉色一冷,來不及繼續思考此事,身影極速一閃,來到左鴻浦的面前。
因爲此時,有一箇中年金丹中期修士,抱着一個渾身是血毫無氣息的築基修士,對左鴻浦狠狠的喝道:“你真該死!如果不是你,我侄子就不會死!馬上跟老子走!”
左鴻浦尚未開口,高昂就冷冷一喝:“閉嘴!”暗中喚出一道無形的風刃突然頂在那個中年金丹中期的後背上,然後淡淡的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趕緊去找正主。”
那個中年金丹中期感到背上傳來強烈的危機,馬上就萎了,對高昂訕訕的抱了抱拳,立刻飛走。
高昂則非常無奈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趴在血泊之中的築基散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飛過去扶住左鴻浦,又掠過到地面帶上左鴻浦的孫子,然後飛到十幾裡外的荒山之中。
落到地上之時,左鴻浦已經快要昏迷了,他被蔡昺震亂了神識,震裂了五臟六腑,能夠撐到現在已是非常了不起。
高昂沒有廢話,馬上拿出一顆六階固神丹,一顆六階固本培元丹,一顆六階續脈回元丹喂左鴻浦吃了,然後就去開闢了一個臨時洞府,將左鴻浦帶入洞府,幫助左鴻浦運行續脈回元丹的藥力。
大概三個時辰之後,左鴻浦才恢復一些元氣,神識也恢復正常,他趕緊拉着孫子對高昂跪下磕頭,說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然後雙手奉上一隻儲物袋。
高昂沒有接過儲物袋,說道:“不用,你儘快恢復,然後趕緊離開這裡。”
左鴻浦還是雙手捧着儲物袋,說道:“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只有區區一點靈石和一些四五階靈符,還請恩公收下,否則鄙人就無臉爲人了。”
高昂還是不要,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你有這個心意就好,東西還是自己留着吧。”
左鴻浦見高昂堅辭不要,只好收起儲物袋,說道:“還請恩公賜下姓名,鄙人一定牢記恩公的救命之恩,將來恩公但有任何差遣,鄙人絕不推脫!”
高昂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左鴻浦馬上搖頭,說道:“鄙人不知。”
高昂無奈一笑,說道:“鹿鳴城,心島城,甚至附近坊市的緝兇懸賞榜上都應該有我的名字和畫像,你怎麼不知道我是誰?你難道從不看緝兇懸賞榜?”
左鴻浦頓時就奇了,說道:“沒有啊,鹿鳴城和附近坊市最新的緝兇懸賞榜上都沒有您的名字和畫像,我三天前纔看過。”
大部分修士雖然不會參與追緝兇徒,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會經常去買各地的緝兇懸賞榜來看,左鴻浦也不例外,他剛從鹿鳴城乘坐空中法舟回到附近居住的那個坊市,都看了兩地的緝兇懸賞榜,但都沒有高昂的名字。
“怎麼可能?”高昂也奇了,“不久前,鹿鳴城城安司纔派人來追殺我。”
“肯定沒有。”左鴻浦非常肯定的說道,然後喚出一本嶄新的圖冊,雙手遞給了高昂,正是緝兇懸賞榜的詳細名單。
高昂趕緊接過細細翻看,上面果然沒有他,不過卻有三張被撕掉的痕跡,於是問道:“這三張怎麼被撕掉了?”
左鴻浦答道:“緝兇懸賞榜如果沒有大量變動,城安司就不會重新刻印,只會將小部分的變更撕掉再賣出去。”
“哦,原來如此。”高昂暗中鬆了一口氣,心想其中一張被撕掉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詳細介紹,就是不知道是誰有那個能耐,還願意幫他消除了通緝犯的身份?成風路?東方正?還是吳旌或者遊石?
此時此刻,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花惜之出手幫他去了通緝犯的身份。
“好了,你就在這裡好好療傷,我走了。”既然如此,高昂就不再停留,交代了一句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左鴻浦趕緊又遞上一個玉簡,說道:“恩公,這是鄙人的常住地址,恩公日後有任何需要鄙人出力的地方,請儘管來這裡找鄙人。”
“好。”高昂收起玉簡,就駕馭起飛劍,飛到了入城隊伍的後面。
他既然已經不在緝兇懸賞榜之上,真月宗和趙家的元嬰修士大概率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圍殺他,那他也就不用繼續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入城就是了。
至於暗中的獵殺,那就防不勝防了,沒有什麼可想的,儘量謹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