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和秦承勳分別之後,並沒有一直往東南方向飛,而是飛出三百多裡,確定大大超出衛山城和護靈城那些半步元嬰的神識探索範圍之後,就折向西再飛行五百多裡,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等到深夜時分,施展暗夜鬼魅身法,又偷偷折回北方。
繼續晝伏夜行、以最隱秘的方式行進了一千多裡,接着就在噬靈黑魔淵的影響範圍之內,找了一個靈氣極其稀薄的茂密叢林躲藏了兩天,確定這兩天在方圓一百五十里內都沒有修士出現之後,纔在夜裡緊緊的靠着噬靈黑魔淵的邊緣向北方飛行。
然後,又隱秘行進兩千多裡,纔在噬靈黑魔淵影響範圍內的火縫山脈的崇山峻嶺之中,找了一處最隱秘的地方,動手開闢洞府。
他如此這般非常麻煩的折騰,乃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的明智決定。
主要是爲了避免自己的行蹤被有心人掌握,儘量減低被獵殺的風險。
他不管多次變換方向,在靠近噬靈黑魔淵之前,都沒有離開抗魘戰場三千里的範圍,因爲在這個範圍之內,元嬰修士害怕引出高級天妖層次的魘妖,極少前來,尤其是戰時。
他躲在這個範圍內,遭到元嬰修士獵殺的風險就低了很多,否則,再來一次趙家兩大元嬰中期元嬰修士聯手殺他,他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那種可怕的風險一次都已經嫌多,再來一次他絕對逃不了。
就算現在時光倒流,他都絕對不願意重新回到那一次,因爲他根本沒有信心能夠重複當時的奇蹟。當時,即使是一個剎那的遲緩,或者有丁點估算錯誤,或者趙繁炅稍微謹慎一些,他都必死無疑。
在修真界這種沒有王法的叢林世界,在實力差距大得可以達到瞬間碾壓成齏粉的情況之下,實力不夠計謀來湊這種念頭最好只是想想,一百次能夠成功一次就已經是奇蹟,最好不要經常抱有這種僥倖,否則絕大概率是連後悔藥都沒得吃。
然後,一直忍受着被噬靈黑魔淵亂神噬靈、有可能讓他突然走火入魔的巨大風險,緊緊的靠着噬靈黑魔淵向北行進,就是要依靠噬靈黑魔淵的巨大威力,隔絕別人對他的窺探,這樣才能夠把別人發現他的風險降到最低。
當然了,從自身利益出發,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躲在抗魘戰場三千里範圍之內,在噬靈黑魔淵附近找一處靈氣尚可的地方,潛藏起來修煉,不到金丹都絕對不出來。
現如今,不僅公孫聖、西門澤、趙家和潘家都要除他而後快,他還成了鹿鳴城的通緝犯,幾乎是四面皆敵,兩道八階中品金剛符又耗盡了威能,所以他必須儘快晉級金丹。
以他現在的修爲和實力的對比來估計,他正常晉升金丹之後,也許能夠硬抗元嬰中期的瞬移突襲而不死不暈,這樣一來,他重新現身才能夠有希望保存自己。
但是,這一點他根本做不到。
古心的大仇,月羽兮和雨心蕊,還有那些承諾和責任,都不是他能夠狠心放得下的。
迷幻秘境大試煉就快要開始了,他真的不想讓楚意雪失望,也不想壞了自己的原則和心底裡的堅持,承諾就是承諾,必須要盡一切努力去兌現。
說過的話等於放屁,總有藉口不兌現,這是一種絕世神功,他沒那個天賦,修煉不了。
人生在世,應當君子,輕易毀諾豈是君子所爲?
同時,金丹不是他想晉升就能晉升的,躲起來晉升金丹,說不定至少要個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也有可能,到時候滄海桑田時過境遷,他所在意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他無法承受的變化,他晉升了金丹又有什麼意義?
他刻苦修煉,又不是爲了獨霸天下,成就什麼狗屁不朽。
所以,他也只能溜到北邊火縫山脈的無人區躲上幾天,梳理一下最近的修煉和戰鬥,看一看有沒有可能找到晉級金丹的契機,然後就得想辦法潛回鹿鳴城,想辦法替楚意雪參加迷幻秘境大試煉。
而就在此時,在抗魘戰場北方、西方和南方和東南方的三千一百多裡外,各有一個元嬰修士,站在千餘丈的山峰之上,遠遠的眺望着抗魘戰場的方向,他們每間隔一段時間就將神識延展出去,搜索那個範圍。
這四人,正是西門澤的師叔和師兄,真月宗的元嬰中期修士蔡昺、熊天柊、徐修能和元嬰初期頂峰修士賀景澄。
這還不止,就在離抗魘戰場兩千餘里的那條長長的弧線之上,包括東方和東南方的海邊,此時還有三百多個金丹中後期修士,一千六百多個築基後期修士,兩兩一組,間隔一百餘里,拉網一般的搜索,向抗魘戰場飛去。
同時他們一半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張千裡傳音符,準備隨時激發。
他們的目標,正是高昂。
他們早就準備好,得到高昂離開抗魘戰場的消息之後,馬上就開始了圍堵。
四面八方的圍堵起來,幾乎堵死了高昂所有的去路,無論是北上逃往火縫山脈,或者西去心島城鹿鳴城,或者南去燕峰城,或者去東邊、東南邊的無邊霧海,都在他們的封鎖之中。至於東北邊,那是魘妖萬山的範圍,誰也去不了。
西門澤乃是太上長老鍾鎮鑫的核心弟子和宗門第一聖子,很可能是未來的掌教,西門澤的事情,他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
這也纔是高門大派真正的作風,一旦決定了要一個人死,那就一定往死里弄,絕不敷衍兒戲,更不會添油加醋一般腦殘送人頭送經驗。
就如之前趙光煊一樣,知道高昂居然可以一招襲殺半步元嬰趙和泰之後,馬上就派出兩大元嬰中期,絕對是一錘定音的決定,後來的變故那是高昂太過逆天了,遠遠超出了修真界的常識,絕對不能怪趙光煊決策有誤。
只不過,蔡昺並不知道高昂竟然陰死了趙家的元嬰中期趙繁炅,否則,說不定會將元嬰後期都請了出來。
幾乎與此同時,離蔡斌昺幾百裡外,元嬰支援團的臨時駐地之上,成風路走後,其他元嬰修士也陸陸續續的離開,最後還剩下四人,榮乘龍、柳溫銳、趙繁崗和趙繁岱。
榮乘龍看了柳溫銳一眼,沉聲問道:“那個仇,你準備怎麼報?”
柳溫銳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淡淡的回道:“現在還不知道。”
他說的倒是實話,元嬰修士之間,如果雙方都是大勢力,背後都有化神大能,偶爾有點齷蹉和小衝突不要緊,但如果要擴大化,要大肆報仇,甚至要置對方於死地,那就要極其慎重的考慮,必須要得到背後化神大能的許可並做好充分的準備,的確不是現在血氣上腦馬上就可以決定的。
一旦衝動,任性而爲,結果很可能連他們都無法承受。
再說了,他們已經是元嬰後期大佬,經過無數的磨礪,早就過了血性衝動的時候。
榮乘龍當然明白柳溫銳的意思,鼻孔重重的噴出了一團氣,也明着說道:“看來,心裡的不痛快又要憋很長時間了。”
“那也沒有辦法。”柳溫銳擡頭看天,“除非我們能夠踏上化神。”
“這個誰不知道,還要你說!”榮乘龍瞪了柳溫銳一眼,很是無奈的說道,“我們都卡在後期這麼多年了,始終都沒有辦法窺探到空間的奧秘,還怎麼踏上化神?”
“那不就結了?心裡再不痛快,也只能死憋着!”
柳溫銳甩了甩衣袖,蓋住了傷口,“誰讓我們實力不如人?元嬰後期大佬又如何?在化神大能的眼中,和那些煉氣在我們的眼中也沒有什麼區別,一樣都是螻蟻。”
“唉,的確如此。”榮乘龍只好長長一嘆,“不上人道巔峰,終究還是螻蟻。”
兩人消停了片刻,榮乘龍忽然指了指幾百丈外的趙繁崗和趙繁岱,問道:“他們留下來,應該是在等高昂,給趙安寬和趙安韋報仇,你呢,留下來做什麼,難道你對那個小傢伙也有興趣?”
“當然有,否則我留下來做什麼。”柳溫銳和榮乘龍是老相識,誰不知道誰啊?當然沒有必要掩飾,直言不諱的回道,“他使用的那個強大法寶,很可能是失傳多年的符寶,如果他願意,我想和他交易一顆,帶回去給溫芸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溫芸能夠藉此再進一步。”
榮乘龍又問道:“如果他不願意交換呢?”
柳溫銳淡淡的說道:“不願意?不願意就算了啊。”
榮乘龍笑了:“算了?你會算了?老子還不知道你?你都動了心,還會算了?”
“要不然怎樣?他背後說不定有化神大能。”柳溫銳皺起了眉頭。
“背後有屁的化神大能!”榮乘龍頓時嗤之以鼻,“化神大能是什麼人物?真正高高在上的人道巔峰,容不得半點褻瀆!如果他背後真有化神大能,當初在蔚豐閣把他打得半死的蕭瀚奇早就被滅族了!”
“子孫後輩如果被同境界的修士欺壓,化神大能會自重顏面不屑於出手,但如果被高境界的修士欺壓,絕對會大肆殺戮,甚至滅族滅宗!這不僅僅關乎到他的尊嚴,還關乎到他的道心!”
“蕭瀚奇只是元嬰中期,還是蕭家最強的修士,如果他背後有化神大能,鹿鳴城今天還有蕭家?我看啊,他的背後最多也就元嬰後期,甚至只有元嬰中期,否則怎麼可能這麼久了都不去找蕭瀚奇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