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動作太快,快到那些魔日半步天妖才反應過來的時候,高昂就已經突破了他們的封鎖,落到離陸地魘妖頭頂二十來丈的半空。
地面上那些魔日半步天妖見高昂竟然如此厲害,馬上就嗷嗷大叫起來,又有五隻向高昂爆射而去,眨眼之間,就和之前那三個對高昂形成了上下左右的合圍之勢。
就在合圍剛成的那一刻,高昂忽然一揮手,向魘妖羣中射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同時身軀再次詭異的幾個騰挪飄閃,避開那八個魔日半步天妖的上下堵截,然後猛然向高空直線爆射而去。
兩息之間,高昂就已經爆射到兩百六十多丈的高空,那些魔日半步魘妖見高昂竟然如此輕易脫離了它們的圍堵,它們又根本追不上,恨得嗷嗷大叫起來。
但就在此時,魘妖羣中,高昂剛纔出現的地方忽然爆出一團極其閃亮的光波!
光波剎那之間就擴散開來,淹沒了所有魘妖,甚至還籠罩了三裡多外的陣法光幕,震得陣法光幕一陣陣暗淡。
光波之中,沒有轟隆巨響,只有非常沉悶的狂風之音吹盪開去,然後揚起滿天的沙塵,眨眼間就瀰漫了整個戰場,直上五百多丈的高空。
光波之中,原本非常嘈雜的魘妖突然間就徹底安靜下來,聽不到半點聲音,就好像那裡原來就沒有任何魘妖一般。
轉眼之間,豁口前方圓六裡之內,就只有極其耀眼的光芒和漫天飛舞的沙塵。
衆抗魘死士雖說已經是第二次看見這可怕的一幕,但仍然忍不住流露出驚懼之色。
嚴霸宇則眼神十分複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四息之後,沙塵瀰漫的高空之中,有一道人影高速彈射出來,正是高昂。
此時的高昂,明顯有些狼狽,衣裳破碎,臉色蒼白,嘴角好像還有血跡,腳下的飛劍也搖搖晃晃的,似乎無法完全掌控,顯然他也被那個可怕光波傷到了。
他沒有陣法光幕的通陣符,不僅不能入陣,還必須遠離陣法光幕,以免受到陣法光幕自動攻擊,所以不得不咬牙飛到兩千多丈的高空,然後遠遠落到陣法的後方。
落到地面之時,他已是強弩之末,趕緊吞了一些靈丹,給秦承勳發了一道傳音符,讓劉明波等人不要過來,然後就盤膝打坐療傷。
此時,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不斷有靈力光芒浮動,顏色混雜,躁動不已,雙眼也暗淡無光,明顯傷得不輕,狀態相當糟糕。
此時此刻,若是有人想取他的性命,正是很好的時機。
趙輝翔看見高昂如此模樣,頓時就有點蠢蠢欲動,眼神十分兇狠的盯着高昂,和身邊的趙家子弟開始用密靈傳音商量起來。
片刻之後就有了決定,趙輝翔和其中一個趙家子弟踏上了飛劍,騰空而起。
就在此時,嚴霸宇忽然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趙輝翔頓時一愣,停住飛劍轉頭看向嚴霸宇,便見嚴霸宇也在看着他,眼神十分冷冽。
他心中一驚,訕訕笑道:“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沒有飛天魘妖趁機飛越陣法光幕突襲到後方來。”
此言一出,四周的抗魘死士都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趙輝翔。
你想出去趁機殺死高昂就明說,何必找這種明顯蹩腳的藉口?如此可怕的光爆之下,哪裡還有飛天魘妖飛越兩千丈的陣法光幕?
嚴霸宇也沒有直面迴應趙輝翔,只是大聲冷冷的說道:“諸位,現在已經到了和魘妖死戰的最後時刻,大家必須要全心全意對付魘妖,所有人固守其崗位,全力以赴!如果誰敢破壞抗魘大事,老子殺無赦!”
趙輝翔臉色一滯,不得不和那個趙家子弟飛回了原位。
段志清忍不住密靈傳音問嚴霸宇:“趙輝翔怎麼會那麼蠢,明知高昂有那麼厲害的法寶,竟然還敢出去招惹他?”
嚴霸宇密靈傳音淡淡的回道:“趙輝翔不是蠢,他是在賭,賭高昂已經沒有了那種法寶,畢竟如此厲害的法寶絕對非常稀少,他還在賭高昂此時身受重傷,加上神識紊亂激發不了那種法寶。”
“他還在賭,賭他有陣法光幕作爲依託,讓趙輝順頂在前面去和高昂死戰,賭高昂即使激發那種可怕法寶,最終也殺不了他,反正趙輝順和趙安韋一樣,都已經進入天人五衰,沒幾天可活了。”
“如果他賭對了,他就成了趙家的英雄,就會得到大量賞賜。高昂不久前殺了趙家上一代的天才趙和泰,又在這裡殺了趙安寬趙安韋,已經是趙家的大仇人,趙輝翔殺了高昂,說不定趙家的大佬會全力助他衝擊結嬰。”
“哦,原來如此。”
段志清這才明瞭,點了點頭回應道:“我說趙輝翔爲什麼會帶着只是金丹後期的趙輝順,不帶那幾個半步元嬰的趙家子弟呢,原來是想一命換一命,還是和那天的趙安韋一個主意。”
嚴霸宇忍不住悠悠一嘆:“所以說啊,進入天人五衰的高階修士就是惹不起。”
嘆息之中,嚴霸宇忽然眼神一黯,因爲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壽元也不多了,如果這一次回去再無法結嬰,他也要很快進入那可怕的天人五衰了。
想到這一點,嚴霸宇也不由得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之色。
修士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逍遙於天上地下,卻也要面臨可怕之極的天人五衰。
除了飛昇之外,無人能夠例外。
煌煌天道在這一點上,前所未有的公平。
半柱香的工夫之後,那團光波終於基本消弭,飛揚的沙塵也開始落定。
衆抗魘死士趕緊凝目看去,就發現豁口之前出現了一個大坑,只不過這個大坑並沒有之前那個那麼大,方圓不到一百五十丈,深只有二十餘丈,大坑周邊被掀起的土地也不多,只蔓延了三百多丈而已。
造成的破壞比之前那次小了很多,有可能與此處的土地硬度有關,但對魘妖的殺傷力卻是沒有削減。
那四百多魔日半步天妖和那六百多普通半步魘妖,幾乎都化作了虛無,連帶着那兩萬多魘妖也死傷大半,光波最外圍到處可見零星的血肉和碎骨。
衆抗魘死士看見如此,頓時大聲歡呼起來。
有些抗魘死士忍不住扭頭看向陣法光幕後方兩三裡外的高昂,眼中神色十分複雜,有驚懼,有敬畏,也有些許感激。
嚴霸宇也心情大好,藉機激勵了衆抗魘死士幾句,然後對段志清說道:“這樣一來,應該沒有魔日半步天妖敢出來了,它們的智慧比那些只知道狂暴嗜血的普通魘妖高得多,應該不會明知送死還要出來。”
段志清應道:“是啊,這些魔日半步天妖雖然勇猛,但明顯不傻,再來四五次這樣的直接團滅,它們肯定不敢再出來了!”
嚴霸宇微微一笑:“再來四五次?魘妖的半步天妖應該也很惜命好不好?有史以來,每一次魘妖大規模侵襲,出來的半天天妖也就五六百隻而已!”
段志清頓時奇了:“每次出來那麼多魘妖,數以萬計的,竟然就只有幾百只半步天妖?”
“當然!”嚴霸宇點了點頭,“就連一千四百多年前那次規模最大的魘妖大獸潮,普通半步天妖和魔日半步天妖加起來也不到八百隻!”
“哦,原來如此啊,我還一直在擔心魔日半步天妖會源源不斷的涌出來!”段志清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啊!”嚴霸宇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段志清一眼:“來之前就跟你們說過,要做足功課!讓你們多看看那些有關魘妖的典籍,多瞭解一些魘妖的習性,但你們就偏偏不聽!”
緊接着又道:“所以啊,它們剛纔已經死了一千多,再出來兩百隻就頂天了!怎麼可能還能夠同樣的數量出來四五次?它們要是還能出來那麼多,我們就只有馬上逃跑的份了!”
“那就好!那我們應該就可以順順利利的守住了!”段志清相當高興的接道,“而且,就算這一次破了格,那些魔日半步天妖還有四五百隻出來,高昂再來兩顆那個法寶也就把它們都給滅了!”
嚴霸宇卻是忽然嘆了一口氣,十分可惜的說道:“唉,可惜他說就只有一顆了。”
段志清馬上就搖了搖頭:“我看可不一定,如此強大的法寶,他怎麼可能不留上一兩顆防身?怎麼可能爲了抗擊魘妖就連最後一顆都用了?我看絕對不可能。”
“嗯,你說得也對。”嚴霸宇也不完全相信高昂已經沒有光爆珠了。
此時,歡呼雀躍的衆人之中卻有幾個異類,一向最爲沉着冷靜的車存闊則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對旁邊的一個同僚說道:“你細細看看,豁口兩邊的山體是不是完全沒有變化?”
那個同僚凝目仔細一看,點頭道:“嗯,確實沒有半點損傷。”
車存闊憂心忡忡的道:“魘妖萬山那些黑乎乎的岩石也不知道是什麼,竟然如此堅硬,處在這麼可怕的光爆中心竟然分毫無損!”
那個同僚回道:“是啊,魘妖萬山非常詭異,不僅會強烈影響神識和靈力運轉,還如此堅硬,我們就算這次能夠守住新的結陣聯營,也絕對無法攻入豁口,也就永遠處於完全被動的地位。”
車存闊搖頭:“守住新的結陣聯營?怎麼可能?”
那個同僚道:“之前肯定不可能,但現在也許能夠守住。”
但他話音未落,馬上又接着說道:“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話。”
轉而黑沉着臉,眼中滿是擔憂之色,死死的盯着那個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