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大型空中法舟緩緩的穿過光幕,然後落到營地中央的大廣場之上。
空中法舟的光幕退消,艙門打開,嚴霸宇、趙輝翔、榮廣勝和羅樂尤等人帶着一種親衛和抗魘死士,英雄歸來一般,面帶勝利的笑容,昂首挺胸,緩緩的走出了出來。
頓時之間,歡呼聲炸裂一般響起,讚頌聲此起彼伏。
嚴霸宇落到大廣場上,就振臂高呼:“同胞們!我們的反攻計劃旗開得勝!總共轟殺魘妖超過三萬只!”
“嚴大人威武!威武!”
親衛們、敢死隊們和衆抗魘死士輪番呼喊起來。
嚴霸宇又道:“同胞們,今天的戰果告訴我們,我們的反攻計劃是正確的!那幫兔崽子們不敢派出天妖層次的魘妖!所以!只要我們如此繼續下去,很快就可以將那幫兔崽子們通通趕回豁口之內!”
“好!好!好!嚴大人驍勇善戰!威武!萬勝!”
衆人再次大聲歡呼。
嚴霸宇這才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大聲說了幾句勉勵的話語,然後幾個飄移,來到葉中瑞營房的外面。
葉中瑞和高昂對望一眼,就走了出去,率先拱手道喜:“嚴大人,旗開得勝,可喜可賀。”
“哪裡哪裡,纔剛剛開始。”嚴霸宇裝作謙虛的擺了擺手,但臉上的得色和傲色根本掩映不住。
高昂自知在嚴霸宇心目中只是一個可以完全忽略的築基螻蟻,也就不多湊熱鬧了,就只是簡單的行禮道喜:“恭賀嚴大人得勝歸來。”
然後就遠遠的走到一邊。
嚴霸宇的臉色忽然一變,變得陰沉下來,冷冷的道:“葉中瑞,反攻開始之前,你多次質疑,又多番阻撓我的反攻計劃,今天的事實證明你就是錯的,你這又怎麼說?”
這臉說變就變。
葉中瑞卻是一個以不變應萬變的人,淡淡的回道:“嚴大人不是說纔剛剛開始嗎?這麼快就證明了?”
嚴霸宇頓時怒了,低聲喝道:“你這什麼意思?是在詛咒我們偉大的反攻計劃就要失敗了嗎?”
葉中瑞依然淡然迴應:“嚴大人,你誤會了,我是說這纔剛剛開始,嚴大人取得的勝果還不夠大,等嚴大人取得最後的成功時,我要親自爲你慶賀。”
“你!”嚴霸宇想要發作,卻又沒有足夠的理由,滿滿一腔數落葉中瑞的話半句都說不出來,憋得臉都紅。
他這也是剛剛取得一場大勝有點得意忘形了,忘了葉中瑞是誰。
葉中瑞雖然資質一般,但終究還是葉家嫡系子弟,在葉家高層之中都掛了號的人物,他只是真月宗掌教衆多記名弟子中的一個,論身份地位,並不比葉中瑞高多少。
兩人又都是半步元嬰,實力半斤八兩,葉中瑞怎麼會任由他拿捏?
更何況葉中瑞和高昂不同,高昂不喜歡嘴上交鋒,打不打臉無所謂,但葉中瑞不同,修道到了葉中瑞這個境界和年數,就算只是嘴上也不願意輕易退縮。
而且,即使葉中瑞可以不顧自己的臉面,但也必須要顧及葉家的顏面。
所以,葉中瑞絕無可能在嚴霸宇的面前認慫。
不過葉中瑞也不想把關係弄糟,轉而微微一笑:“嚴大人,說實話,今天這一戰,打得漂亮!”
嚴霸宇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一些。
葉中瑞又道:“哦,對了,嚴大人,我準備召集我葉家的抗魘死士,組成一個親衛敢死隊,跟在我身邊,隨時候命,必要時,就到陣前衝鋒。”
嚴霸宇想都不想就馬上反對:“此事不可!你豈能將葉家的抗魘死士召集在一起?”
葉中瑞淡然回道:“嚴大人,來衛山城之前,三大城城政殿聯席會議上已經說好了,我們每個副總指揮使都有十個半步元嬰修士作爲親衛,你把我的親衛調去組建敢死隊,那我就只好召集我葉家的抗魘死士,重新組成親衛敢死隊了。”
嚴霸宇繼續反對:“你葉家的抗魘死士,分屬不同死士營,一旦抽離,會嚴重影響原來死士營的戰鬥力!此事絕然不可!”
葉中瑞語氣變得和緩許多:“嚴大人,你看這樣可好,那十個半步元嬰親衛我就不要了,我只召集二十個我葉家族人就好,他們基本都是金丹後期,才二十個,你調劑一番,對原來的死士營應該沒有什麼影響。”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嚴霸宇略一遲疑,也就只好無奈的點頭答應:“好,就二十個,半個時辰之內,將名單給我。”
言罷就板着臉轉頭就走。
臨走之前,斜眼看了看高昂,皺了皺眉頭,眼中顯出厭煩之色,似乎在說,這個仗着有個元嬰後期師父的築基螻蟻怎麼還不滾?
高昂這個看客已經將臉皮磨練得無限厚,將內心磨礪得幾乎徹底的枯井無波,對此完全不在意,甚至還帶着微笑拱手恭送。
待嚴霸宇出了營房的陣法光幕,葉中瑞就低聲說道:“高兄,你別看他一直都七情上臉,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其實都是裝的。他能夠從一介散修混入真月宗,最後還成爲掌教的記名弟子,絕對不會如此簡單。”
高昂對此基本無所謂,微微笑道:“說實話,在面對魘妖的時候,我希望他越不簡單越好。”
旋即拱手道:“葉兄,時間緊迫,我先去懦夫營,告知秦兄事情的進展,然後就返回這裡,或者在大本營西北端附近巡視,我總覺得那裡的防守有點薄弱,必須多加預防。”
“好,一切小心,再見。”葉中瑞拱手迴應,祭出了飛劍。
兩人於是兵分兩路,一個出了光幕向東南而去,一個則去挑選葉家抗魘死士。
高昂回到懦夫營營地之時,正好秦承勳召集所有抗魘死士在磨礪法術配合,看見高昂回來,當即停止訓練,迅速站好隊列,靜立等候。
秦承勳則上前幾步,一臉興奮的說道:“高兄,弟兄們的表現遠超我的意料,戰鬥力和以前絕對是天壤之別。就算和大本營最強的半步元嬰抗魘死士敢死隊相比,也遜色不了多少!”
“太好了!秦兄,辛苦你了。”高昂十分高興的握了握拳頭,然後低聲說道,“大本營的情況有些變化,訓練完後,我向你彙報彙報。”
“好。但之前,還需要你做一件事。”秦承勳點了點頭,旋即拉起高昂就走。
高昂奇了:“什麼事情?”
秦承勳將高昂拉到衆抗魘死士面前才大聲說道:“弟兄們!歡迎高兄給我們說幾句話!”
衆抗魘死士馬上轟然大吼:“是!請高兄訓話!”
高昂有點哭笑不得,搖頭笑道:“各位兄弟,我一個築基後輩加抗魘門外漢,怎麼敢給兄弟們訓話?”
衆抗魘死士不停,重複的大聲吼叫:“請高兄訓話!”
秦承勳低聲說道:“高兄,弟兄們一直就想聽你給他們說幾句心裡話,大家志同道合,此次相聚,就可能是死別,沒什麼不能說的。”
“好。”秦承勳說中了高昂心中最軟的地方,高昂就不再推辭,馬上飄高半丈,大聲說道:“兄弟們,我們今日可以爲了同一個偉大的目標,齊心協力的去送死,是莫大的緣分!”
“我在這裡多謝你們了!多謝你們願意陪着我一起去送死,多謝你們全心全意的爲我們人類修士守護這一片美好家園!”
言罷,深深一個鞠躬。
衆抗魘死士隨即大聲迴應:“多謝高兄!”
高昂繼續說道:“其餘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小時候曾經讀過一段話,很喜歡,也很適合我們這些傻瓜,所以,我現在就給兄弟們朗讀一遍,提前作爲我們死戰的輓歌!”
“自混沌開天,三聖逐妖,五賢築城,凡族遇大事,男必在祀與戎, 泯軀祭國!
即燹骨成丘,溢血成河,亦不可辱族之土,喪族之疆!
士披肝瀝膽,將寄身刀鋒,帥槊血滿袖,王利刃輝光!
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後貴賤,必同心竭力,傾萬河之水,決霧海之波,徵恐獸之地,剿魘妖之穴,討欺吾之寇,伐蠻夷之戮!
遂滄海橫流,兒立身無愧;任屍覆遍野,唯精魂可依!”
這一闕詞吼完,高昂就手指彈動,施展出普通火球術,一個個小小的火球彈射出去,就在半空之中,將一闕詞寫了出來。
旋即再次深深一個鞠躬,離開了中央廣場,去了自己的營房。
高昂走後,秦承勳和衆抗魘死士目不轉睛的看着空中那一闕火紅的詞,久久不能言語。
也不知道多久之後,不知道是誰輕輕的唱了起來:
“自混沌開天,溢血成河,亦不可辱族之土,喪族之疆!
……”
緊接着,秦承勳和剩下所有的抗魘死士都整齊的唱了起來,大家越唱聲音越高昂,眼神越堅定。
高亢的歌聲,似乎要破開陣法光幕,衝向那一片湛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