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衛山城西北之前,高昂先找了個稍微僻靜一點的山峰之巔,構建了個簡陋洞府,佈置了七階防禦陣法,住了進去。
嚴霸宇此人不得不防,他必須細細檢查嚴霸宇所給的那個儲物袋。
規整切好的小塊靈石結構單純脆弱,那套抗魘死士的戰衣也只是普通法器層次的法衣,這兩樣都基本做不了手腳,所以細細看了一遍就收好。
接着,一道風刃旋渦過去,將嚴霸宇所給的那個初級儲物袋直接銷燬。
儲物袋之中有精密的陣法,有可能隱藏危險的神識之類,初級儲物袋也不貴,他也就不花那個心思去細細檢查了。
最危險的就是那八張千裡傳音符,造詣很高的陣法大宗師,可以很完美的將一種危險的符籙僞裝成另外一種。
高昂細細查驗了幾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但還是不放心,將八張符籙弄亂,然後隨意拿出三張飄到三十丈之外。
施展了最強風刃旋渦防禦之後,就各自滴上一滴鮮血,一道靈力過去,將其激發。
那三張傳音符馬上就突忽一閃,眨眼之間就來到他面前三尺之內。
他又滴了一滴鮮血上去,那三張傳音符當即就無火自燃。
但他激發的時候並沒有辦法對傳音符說話,所以其中並沒有聲音傳出來。
如此看來,的確是傳音符,高昂這纔將其餘五張收入常用的一個儲物戒之中。
不過,當他的神識掃過那個儲物戒內部的時候,臉上忽然泛起了一陣不自然的苦笑。
因爲他存放符籙的位置之中,正靜靜的躺着一張珍貴的萬里傳音符。
那張萬里傳音符乃是湯玉秀約他到燕峰城琴雨湖見面的時候給他的,他基本已經忘記了它,甚至也忘記了湯玉秀。
心中微微一嘆,將神識收回,換上那套抗魘死士戰衣,又拿出一頂抗魘護神帽戴上,然後出了洞府,收起陣器,御劍飛上了高空。
飛至半途,剛剛掠過衛山城東門之時,高昂卻忽然停住,看向西邊的遠空。
片刻之後,一道青光極速閃爍而來,落到他的面前三尺。
原來是一道青色的傳音符。
高昂靜靜的看着那道傳音符,卻沒有伸手去拿,眼中充滿了猶豫之色。
在修真界裡,和他交換了傳音符的就只有湯玉秀,所以他才十分猶豫。
但他並沒有猶豫多久,就有點無法自控的下意識拿過傳音符,滴了一滴鮮血上去。
這個動作已經超出了他自己的意識控制,以致他都大大的愣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我不是決定要和湯玉秀撇清一切關係嗎?怎麼又激發她的傳音符?見鬼了!”
此時,傳音符已經開始自燃,傳出湯玉秀那單純清靈卻又略帶霸氣的獨特聲音:“高昂,我想你了,特別想你,我在心島城中央大街青杞食館等你,趕緊來見我。”
高昂聽了,自己都不清楚心中是什麼滋味,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那一團火光。
他凌空站立了很久之後纔回過神來,卻是沒有動,喃喃自語道:“到底去不去?”
但此言一出,他馬上就臉色一變,眼中顯出了無法置信的神色,再次自語道:“我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來?根本就不需要去、不可以去!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好不好?!”
轉而在心中不斷的自我責問起來。
“我怎麼會想到要去見她?有病是不是?見鬼了!”
“我竟然會有去見她的意願和想法?這怎麼可能?我難道瘋了?”
“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就想去見她了?而且在這種抗魘大戰將至的關鍵時候?”
“無論在什麼時候,我都不應該有去見她的想法纔對!”
“難道說,我竟然對她有想法?這更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在燕峰城分開之後,我就已經完全忘記她了。”
“我怎麼可以對她有想法?絕對不可以!”
腦裡頓時一陣思緒混亂,甚至到了無法自制的程度。
慌忙使出三遍“神清如冰”,這才勉強平靜了紊亂的思緒,猛然搖了搖頭,啓動了飛劍,全速向西北飛去。
但他漆黑的雙眸之中,始終有一抹憂愁之色無法消除。
而在內心最深處,更有一個他自己都無法完全遏制的聲音在告訴他:“你就是想去見她!想去見她就去!這一世別再壓抑自己,別再辜負自己了!”
再次使出“神清如冰”,沒用,又運轉《驅魘淨神咒》,依然無效。
那個聲音他極度不想承認,但卻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當它不存在。
他唯有長長的嘆了口氣,暗道一句:“你真沒用。”
緊接着,又道:“真是要命。”
於是不得不再次找了個地方盤膝而坐,開始強迫自己面對真正的內心。
咬牙自問道:“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如此強烈的想去見她?難道愛上她了?”
這個問題太尖銳太嚴重,他雖然很艱苦纔敢如此質問自己,但很久之後,都不敢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不過在內心最深處,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雖然他一直都強制着不去想湯玉秀,但強制着不去想湯玉秀本身就足以證明一切。
這真是要命,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清楚湯玉秀在他心中佔了什麼位置。
從湯玉秀在蕭瀚奇手下救下他、輕輕撫摸他的頭頂那一刻起,就已經佔據了那個位置。
也才明白,在他心中,坤元大陸那四位妻子、月羽兮和雨心蕊與湯玉秀對他而言,很可能是不完全一樣的。
他對坤元大陸那四位妻子、月羽兮和雨心蕊的愛,起源主要是被動的責任和憐惜,而他對湯玉秀,卻很可能就是原始的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
是一種完全出自於內心、主動的衝動和期望或者慾望。
應該和他在地球那一世對那個女人的感覺一樣。
緊接着,又自問另外那個要命的問題:“去不去見她?”
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半點猶豫,眼中的憂愁盡去,微微一笑:“不去。”
旋即再次運轉《驅魘淨神咒》,片刻之後就寧神靜心,然後就祭出飛劍,重新上路。
很快,他就到了衛山城正北稍稍偏西的結陣聯營。
衛山城北方偏西五里多外,就是連綿的魘妖萬山,同時也是噬靈黑魔淵吞噬靈力和迷亂神識的強烈影響範圍。
當初建造衛山城的時候,就特意選定了這個距離,如果城牆太貼近魘妖萬山,那護山大陣的防禦光幕就會時刻受到噬靈黑魔淵的強烈吞噬影響,根本維持不下去。
城牆如果離魘妖萬山太遠,那正北方面對豁口的扇形區域就變得非常大,環形防禦陣就拉得太長,防守起來太吃力,並且存在巨大的隱患。
而五里多的距離,就可以使得噬靈黑魔淵對護山大陣防禦光幕的吞噬影響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範圍,將那個扇形區域儘可能的縮小。
並且在這個距離之中,抗魘死士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開噬靈黑魔淵的影響,又能夠以最小的力量緊緊扼住魘妖從豁口向西的咽喉之地。
這樣一來,纔可以放心的將主戰場限定在衛山城正北方面對豁口那個扇形區域,集中力量徹底鎖住魘妖的出路。
不過,雖說魘妖不可能越過萬丈以上的魘妖萬山,並抗住噬靈黑魔淵的強烈影響,然後避開正面的結陣聯營從這裡偷偷竄入修真界,但此地也不可不防,所以,就有三個抗魘死士營在此佈置了兩層八階下品陣法,時刻駐守。
高昂特意來這裡,就是想親身實地查驗一遍才完全放心。
他自知不是霍去病那種天才的戰神,那就必須事事謹慎,儘量考慮周全,將能做的事情都做在前面。
離結陣聯營陣法光幕百餘丈之時,就有一個金丹中期抗魘死士飛上前來,對他低聲喝道:“你一個築基後備來這裡做什麼?趕緊滾蛋!”
高昂趕緊行禮拱手說道:“前輩,晚輩得到總指揮使嚴大人的批准,可以到各個結陣聯營行走,還請前輩行個方便?”
那個死士有點不信的皺起眉頭:“竟有此事?但你一個築基後輩到結陣聯營行走做什麼?找死嗎?”
高昂有點無言以對,只好道:“前輩,我可不敢捏造總指揮使大人的命令,您如果不信,可以帶我去見總指揮使大人。”
就在此時,又有一個金丹後期抗魘死士飛了出來,對先前那個死士說道:“他說的是真的,剛剛就有總指揮使大人的親衛來宣令了。”
隨即對高昂說道:“結陣聯營裡面你一個築基後備沒有什麼好看的,你要歷練,就到陣法光幕外面轉轉吧。”
“好,多謝前輩。”高昂唯有無奈的點了點頭,向兩個陣法光幕中間的空隙飛去。
沒有通陣符,他就沒有辦法進入陣法光幕,到結陣聯營之中觀察一番的打算也就無法成行。
顯然,那個來宣令的親衛只是簡單的例行公事,並沒有明說他可以隨意進入結陣聯營,而這個死士看見他只是區區築基初期,也就敷衍了事。
不過這也沒有太大的關係,結陣聯營不是非看不可,他此行主要是查看這裡的魘妖萬山和噬靈黑魔淵的情況。
隨即就從陣法光幕的空隙之中飛過,向魘妖萬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