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時分。
心島城中央交易大街三十多裡外。
大德通商盟總部,四千五百六十多丈的魏德峰之巔。
還有半個多時辰的時間,最近萬衆矚目的一場小型拍賣會就要正式開始了。
拍賣殿門口那個方圓十餘里的小廣場之上,此時已經停了三艘大型空中法舟,二十六艘小型空中法舟,還有十七架中大型靈獸車。
顯然,這些都是各個城池那些高門大派的核心子弟的坐騎。
其實,小型空中法舟和靈獸車大可收入儲物戒,但故意留在廣場上,也是彰顯身份的一種方式。
此時,拍賣會尚未開始,那些核心子弟們並沒有馬上進入拍賣殿,而是各自成羣,飄在空中,低聲愉快的交談。
雖然他們幾乎都是衝着那兩具替身傀儡而來,但誰都沒有必要一開始就擺出一副老子志在必得、誰他*媽敢跟老子搶、老子就馬上滅了誰的噁心嘴臉。
笑裡藏刀,虛應故事,甚至粉飾太平,從來都是這些人的拿手好戲。
同時,也沒有誰帶上靈器寶器面具和斂息法衣來掩蓋身份,因爲那根本沒意義。
每個修士,除了通過臉部識別身份之外,還可以通過獨特的舉止體態,和獨一無二的靈力氣息來識別身份,即使戴上靈器寶器面具和法衣,也無法在元嬰修士的“破幻法目”、甚至更低級的“靈目術”之下,完全掩蓋自己獨特的舉止體態和靈力氣息。
靈器寶器面具和法衣的效能,根本抵擋不了元嬰修士、甚至某些頂級金丹修士的查探。
而且,在那些基本固化的上等階層和那一個個小圈子之中,誰還不認識誰?
當然了,如果有道器層次的面具和斂息法衣,甚至有遠古時代那些遮蔽氣機的珍寶,那又另當別論,但那些東西現在已經變得鳳毛麟角,甚至很久都沒有聽說過誰有了。
與此同時,那個小廣場的邊緣地帶,也早早就聚集了大量散修,當然了,其中大部分都沒有參加這場拍賣會的席位符,但也不妨礙他們趁機來此尋找機緣。
他們或者藉此機會出現在那些核心子弟的視線之中,隨便找個藉口,和某人切磋一場,顯示一番修爲和實力,期盼可以得到某人的青睞,從而成爲護衛甚至附庸家族;
或者拿出一些東西就地擺賣,希望可以換到一些亟需的資源。
大德通商盟對此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爲了人氣和吸引顧客,他們甚至還要歡迎這樣的行爲。
只不過那些高門大派的核心子弟們,對腳下那些散修和那些攤檔都興致寥寥,也就三五個略略瞄了幾眼轉頭就走,他們想要護衛,必須要精挑細選,宗門或者族中大有人在。
另外,他們又何曾需要爲修煉資源發過愁?需要在這種地方找資源?而且,那些散修攤檔之上確實也基本沒有什麼好東西。
最後,慢慢的就變成了一場散修之間的臨時交易坊市。
與此同時,不斷有劍光從南面燕峰城的方向,和從西面鹿鳴城的方向飛來,落在廣場之上。
當然了,這些這麼遲纔來的,基本都是沒有席位符的散修,忍不住來看一看熱鬧,碰一碰運氣而已。
半空之中,那些核心子弟圈子裡,最中心的那個小圈子人數最多,人氣最旺,顯然是地位最高的那一小撮核心子弟。
被團團圍在中央的有五人,四男一女。
如果是高昂在此,定能認出其中兩人。
那兩人赫然就是公孫聖和西門澤。
就在幾天前,公孫聖和西門澤還在妖燕懸崖那個秘境裡面,但他們發現那個秘境不過就是一個考驗弟子所用的歷練秘境時,馬上就退出,極速趕來心島城,參加這個拍賣會。
對於他們這些不愁資源的最高核心弟子來說,替身傀儡顯然比秘境裡面那點資源重要得多,當然了,他們退出秘境之時,並不知道竟然已經有人在秘境之中得到了替身傀儡。
而且,公孫聖和西門澤離開宗門外出,原本就是爲了參加這個拍賣會,那個秘境不過就是突然出現,暫時打亂他們的行程而已。
這一點,高昂當然不知道,他此時正在往這裡趕的路上。
另外兩男,一個是安道宗的第一聖子樑宇軒,高昂當然也不知道,不久前追殺他的那個安道宗金丹後期老者,就是受了樑宇軒的指使。
一個是葉家第一天才葉承華,四十一歲,半步元嬰,離真正元嬰只差臨門一腳。
當然了,這臨門一腳卻最爲關鍵,有些人十年八載足以成功,但有些人則需要五六十年上百年,甚至一輩子都無法成功。
最後那個女修,則是景丹宗第二聖子柳之柔,四十三歲,年紀略大一點,容顏算不上絕美,境界也只有金丹中期,但已經是煉丹宗師,是景丹宗年輕一代之中,最有希望成就煉丹大宗師的修士。
景丹宗以丹道爲立宗之本,所以柳之柔在景丹宗的地位,並不在第一聖子段天行之下。
圍住這五人的,大概有十一個修士之多,大部分都是金丹期,只有兩個是築基修士,其中一個,赫然就是榮家現任家主的掌上明珠榮豔蘭。
這些人說說笑笑着,西門澤忽然瞄了一眼廣場之上不斷增多的散修,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臉厭惡的說道:“那些垃圾真是令人厭煩,到那裡都是亂哄哄的弄得一團糟,好好的一個廣場,轉眼間就被他們弄成了地攤坊市!”
“我想花惜之說得太對了!那些垃圾就只會浪費天地靈氣,就該將他們通通掃到無邊霧海之中,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但好一會之後,竟然都沒有人接他這個茬,大家都在微笑着討論其它輕鬆的話題,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
外圍的榮豔蘭看了看有些尷尬的西門澤,忍不住微微搖頭暗歎:白瞎了那麼好的資質和悟性,怎麼心性就如此不堪?
高門大派的核心子弟們,有幾個不討厭散修?幾乎都討厭,但都藏在心中,絕不宣之於口,當衆說這種話其實是很惹人煩的,你讓別人怎麼迴應你?
人家花惜之則不同,花惜之什麼實力什麼身份什麼志向?花惜之當衆說這種話時,衆人就只覺得霸氣沖天,豪情萬丈,你西門澤卻東施效顰,那就太令人噁心了。
就在此時,忽然有一道劍光從北面閃爍而來。
衆人皆奇,這心島城的北邊都是一些廢棄的破落山峰,再往北,則是一大片荒野普通山峰,然後是地火裂縫山脈核心區域,幾乎都沒有修士前去,此人怎麼從北面而來?
待劍上之人的容貌可以辨認之時,公孫聖、西門澤和樑宇軒就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
而榮豔蘭則高呼一聲:“高昂!你也來了!”然後駕馭着飛劍,衝了上去。
衆人之中,知其內情者非常憎惡的搖了搖頭,不知其內情者,則十分的驚訝。
那隻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築基初期散修而已,天之嬌女榮豔蘭竟然如此驚喜的主動迎上去?
來人正是高昂。
他看見榮豔蘭依然一副癡情難酬的哀怨神情,心中不知道有多無奈,但在這種地方,又爲了能夠順利參加拍賣會,他也不得不淡然回道:“幸會,幸會,我要進拍賣殿了,容後再見。”
言語間就已經身影一閃,晃過了榮豔蘭,向拍賣殿飛去。
但就在此時,竟然有三道身影幾乎同時急閃而來,攔在了拍賣殿面前。
正是公孫聖、西門澤和樑宇軒。
高昂不想節外生枝,唯有停下,卻也不說話,只是暗暗做好戰鬥的準備。
倘若不是剛剛得到了風遁珠,他來到廣場之前探視到公孫聖和西門澤的時候,按照他謹慎的性格,就已經轉身走了。
公孫聖哈哈大笑,指着高昂的鼻子說道:“哈哈,哈哈哈!高昂,你嘴裡說得那麼大義凜然,結果呢?還不是隻爲自己?將那幾個傻子誆去衛山城,自己卻偷偷的來這裡參加拍賣會?”
“就是就是!哈哈哈!當時那一副天下人皆負心、就我真義士的模樣多他*媽的噁心!老子當時早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了!所以第一個說他虛僞!”西門澤也馬上附和。
樑宇軒則冷冷的說道:“高昂,原來你不僅僅是一個渣男,竟然還是一個僞君子?”
高昂不理公孫聖和西門澤,有點疑惑的看着樑宇軒,問道:“看你的模樣、修爲和胸前徽記,你應該就是安道宗的第一聖子樑宇軒,我與你無冤無仇,何以對我惡言相向?”
樑宇軒馬上重重一哼道:“哼!你這麼一個混蛋,人人唾棄,我當然看不過眼,需要什麼仇怨?”
高昂冷冷一笑,不再追問,而是一個接一個的看了過去,然後拿出了席位符,緩緩說道:“我要參加拍賣會,如果你們不馬上讓開,我就請出大德通商盟的元嬰前輩。”
西門澤看見高昂手中的竟然是甲等席位符,頓時奇了,心念一動,馬上大聲叫道:“高昂,以你的身份,你是絕對不可能買到甲等席位符的!我敢肯定,你必然是殺了某個高門大派的子弟,殺人奪寶,搶了他的席位符!”
樑宇軒也隨即大聲附和:“我看也是!高昂,你趕緊老實交代!你到底殺害了那個高門大派的子弟!”
公孫聖則是眉頭微微一皺,並沒有說話。
高昂也不辯解,就是淡淡的說道:“西門澤,樑宇軒,你們敢不敢和我來一場生死賭局,就賭這我這一張甲等席位符是不是搶來的?誰輸了,誰就自毀丹田,任由對方處置?”
“生死賭局?”
西門澤和樑宇軒雖然蠻橫霸道目中無人,甚至有點肆意妄爲,但都不是蠢人,看見高昂竟然如此淡定的要求生死賭局,都馬上遲疑起來,沒有答應。
而此時,公孫聖忽然對西門澤和樑宇軒說道:“兩位,拍賣會也差不多要開始了,我就先進去了。”
言罷轉身,飄到拍賣殿的入口,拿出席位符遞給了門口其中那個金丹中期管事,要了個甲等貴者包廂,然後就走入了拍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