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飛在高空之中,忽然非常無奈的嘆了口氣,驟然迴轉,向西南方向極速飛去。
然後落到一個七八百丈的山腰上,突忽一閃,進入了一個臨時洞府之中。
此時,那個臨時洞府裡面,原先高昂放走的那三個築基中期老者,正在對着一個模樣非常詭異的漆黑雕像跪拜,嘴中唸唸有詞:“虔誠信徒郝偉、陳新、劉志火真心懇求至高無上永生神,快快顯靈,恩澤人間,再派佈道使者前來,帶領我等,尋求永生之道,我等必定謹奉旨意,絕不違背……”
高昂聽到此處,黯然搖頭,驟然現身,皺眉道:“看來你們是準備一條死路走到黑了。”
三人大驚,片刻慌亂之後,便靠在一起,成三角防禦陣,郝偉爲頭,對高昂說道:“前輩,您要如何?”
“我要如何?我原來根本就不想對你們如何,我又不是地獄判官。”
高昂眼中一片落寞之色,非常無奈的長長出了口氣,“可是你們這樣,繼續無視是非錯對,我該如何?”
陳新突然吼道:“前輩,什麼是是非錯對?人類隨意獵殺妖獸,對了嗎?元嬰大佬隨意一掌,傷及無數無辜卻毫不在意,對了嗎?高門大派佔據最好的資源,我們大量散修只有啃着殘渣苦苦求存,對了嗎?高門大派子弟隨意欺壓我們,還動不動就要我們爲奴爲僕,對了嗎?”
“這些事情如果不對,那你爲什麼不去管?卻偏偏來管我們幾個就快要死的人臨死掙扎?啊!爲什麼?!我們苦苦修煉,苦苦求存,每日都像孫子一般給那些高門大派的子弟爲奴爲僕,好不容易纔築基中期,但已經一百三十多歲,壽元就要盡了!我們爲了活着,臨死掙扎一下,有什麼錯?啊?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纔是天地至理,這纔是對的!”
高昂隨之一窒,好一會才道:“有些話,你說得的確有道理,但你最大的錯,就是將這些道理作爲你們隨意侵害無辜他人的理由。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並不是你們可以隨意侵害無辜他人的理由。”
陳新再次大吼:“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就只准那些高門弟子隨意欺壓我們,不准我們做任何反抗了?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高昂聽到陳新如此偷換概念,甚至有點胡攪蠻纏,卻也不惱怒,很平靜的道:“也許過去你們是受害者,但也不是你們可以去傷害無辜他人的理由。你們可以反抗,但要找對目標,針對迫害過你們的那些人,而不是爲了所謂的臨死掙扎,就去參加邪教,隨意侵害無辜他人!”
劉志火突然也加入了吼叫的行列:“但我們的實力太差!根本不是而那些高門子弟的對手,所以我們必須要儘快提升實力!只要我們足夠強了,才能夠去找他們算賬!”。
高昂終於忍不住笑了:“看來,我這一趟下來實在是多餘,你們已經不可理喻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言罷,就消失不見。
再次回到高空很久之後,高昂的內心才完全恢復平靜,卻又忽然想起那個佈道使者臨死之前所說的那幾句話:“老子是不死之身!老子有一縷本命神魂留在教主那裡,而且教主已經得到輪迴鏡夢花的消息,並且開始去尋找了,只要教主拿到輪迴鏡夢花,救醒了沉睡的至高無上永生神,老子就可以復活!”
他細細思量一會,就皺起了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難道說這世上真有輪迴鏡夢花?怎麼可能啊?那玩意如此恐怖,怎麼可能真實存在?
但細細一想,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這是修真界,什麼事情沒有可能?
否則怎麼說那個教主已經得到輪迴鏡夢花的消息,並且開始去尋找了?
這樣說來,那個什麼至高無上永生神也就存在了,否則就不會說救醒沉睡的他。
那麼問題就來了,那個至高無上永生神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真是無所不能的神?
否則又怎麼說可以復活那個佈道使者?
另外,那個飛蛾酒館的東主也在尋找輪迴鏡夢花,會不會和那個教主有什麼關係?
或者乾脆飛蛾酒館的東主就是那個教主?
還有,如果真有輪迴鏡夢花,真有什麼至高無上永生神,真可以通過一縷神魂復活原主人,那豈不是成了傳說之中的不死軍團了?
高昂想了很久,都沒有什麼準確的結論,現在也沒有時間去理會此事,唯有將之壓下,離開了殘破的元吉廢城,到一千多裡外,找了座普通高峰之巔休養。
……
清晨。
燕峰城正東偏北 ,五萬餘里外,心島城。
中央城區,大德通商盟心島城總部山峰腳下,散修坊市,青杞食館。
洪家平坐在食館外的露天院子裡,看了一眼對面的那個儒雅的中年人,非常堅決的搖了搖頭:“溫宗師,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當你的追隨者。”
溫宗師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家平,你我相熟多年,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爲人,我對自己人的好絕對是沒得說的,我如何盡力培養上一個追隨者烏祁東大家有目共睹,我纔是煉丹大師時,就已經全力支持他,讓他四十五歲前晉級了金丹中期!”
“但非常可惜,他太過貪功冒進,爲了幫我尋找靈草,隕落在西北秘境之中,所以,我纔不得不再找一個追隨者,但我的追隨者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的!”
“放眼三百萬裡之內,現在還有多少個煉丹宗師你可知道?撐死了也就五十個!而像我這種不到兩百歲,並且已經是元嬰初期的煉丹宗師就更是鳳毛麟角!五十個煉丹宗師之中,我就是最有希望成就煉丹大宗師的那一個!”
“所以說,你作爲我的追隨者,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機緣!家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我都是大德通出身,我看重你的品性,也是不放心其他人,所以纔會找你當我的追隨者。”
“你儘管放心,當了我的追隨者之後,我一定給你提供足夠的靈丹,助你儘快晉級,即使將來你要晉級元嬰,也不是太難的事情!而且,我絕對不會像其他煉丹宗師一樣,把追隨者當成奴僕隨意奴役,甚至視之爲草芥隨意犧牲,我會當你家人一般對待!我就是想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幫我處理外務,能夠讓我專心修煉專心煉丹而已。”
洪家平靜靜的聽着,等溫宗師停了一會之後,才很認真的說道:“溫宗師,真的很抱歉,實話實說吧,我此身已另屬他人,已經不是自由身,我之所以每天都來這裡,就是在等我的主上到來。”
“你的主上?難道也是煉丹宗師?”溫宗師頓時奇了。
“不是,他只是一個築基初期的散修。”洪家平搖了搖頭。
“啊?怎麼可能?你不僅是我大德通高級符籙鑑定師,還是金丹修士,竟然認一個築基散修爲主上?你不想當我的追隨者沒關係,卻也不要用這種侮辱人的藉口!”
溫宗師根本不信,繼而微微怒了。
洪家平趕緊拱手解釋道:“溫宗師,千萬別誤會,此事千真萬確,我何苦騙你?”
“荒唐!洪家平!別把我當傻子!”
溫宗師哪裡肯信?頓時大怒,拍了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飛來,落到食館的露天院子上,乃是一個略略瘦削,氣態淡靜如水的青年修士。
洪家平看見那個青年修士,頓時臉色大喜,也顧不得發怒的溫宗師,快步走上前去,深深鞠躬道:“洪家平見過主上!”
那個青年正是高昂,他看見洪家平如此,頓時愣住了,好一會才道:“老哥,你這是在唱哪一齣啊?”
“此事一會再說,主上,先與我見過溫宗師。”
洪家平沒有解釋,反而拉着高昂,走到溫宗師的面前,拱手道:“溫宗師,這就是鄙人的主上,散修高昂。”
接着又道:“高昂,這是我大德通最富盛名的煉丹宗師溫志仁溫前輩。”
高昂也無暇繼續追問洪家平爲何突然叫他主上,趕緊對溫志仁鞠躬行禮道:“晚輩高昂,見過溫前輩。”
溫志仁上上下下的看了高昂一遍,然後才非常疑惑說道:“混雜五靈根,最多二十五歲,至少築基中期,這悟性和心境也算不是非常不錯的了,但也不至於讓洪家平認你爲主啊?難道說,是你背後的元嬰修士威逼洪家平認你爲主?”
高昂聽得有點雲裡霧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看向洪家平。
洪家平笑了笑,非常真誠對溫志仁深深的鞠了個躬,說道:“溫宗師,您我在大德通共事多年,您可曾見我說過謊話?可曾見我輕佻狂妄?他的確是我的主上,我心甘情願認他爲主,並不是他背後的元嬰大佬所逼。”
“家平,我就是知道你的性格,才覺得奇怪了!”
溫志仁奇怪之極,再次仔細看了看高昂,說道:“看起來其它都很好,就是資質太差,終究走不遠,如果沒有足夠高階靈丹輔助,元嬰絕無希望。”
說着說着,忽然心中一動,神色一正,非常認真的對高昂說道:“高昂,我有一個提議,你不妨考慮考慮。”
“前輩請講。”高昂只好如此迴應。
“這樣吧,高昂,你當我的追隨者三十年,我可以保證讓你和洪家平晉升到金丹後期,並提供給你們足夠的七階淬體丹、化嬰丹和道韻丹,讓你們衝擊元嬰!當然了,你們是否能夠最終成就元嬰,還必須要看你們的機緣運道,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保證。另外,三十年期滿之後,去留完全由你自決,我絕不阻攔,也絕不食言,如何?”
溫志仁緩緩的說出了提議,稍稍頓了頓,繼續加碼說道:“高昂,你儘可放心,我溫志仁的重諾之名,方圓百萬裡都人盡皆知,我今天對你說的話,將來一定會兌現!”
這一番話一出,高昂還沒有反應,四周的食客們頓時就一片譁然。
很多修士都雙眼驟放光芒,有點躍躍欲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