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並不太擔心兩大後臺走後會有人對他動手,因爲無論多麼窮兇極惡的人,只要有些本事和身份地位,基本都會有點愛惜羽毛,如果這種時候還明着對他動手,那就真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要遭他人唾罵遺臭萬年了。
他只是有些失望,這麼多修士,竟然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要他和一起去支援。
就在此時,花惜之對他說道:“高昂,魘妖大決戰纔過去不到六十年,這次最多隻是一次比較嚴重一點的普通侵襲,那裡有足夠的巡城衛士,應該能夠抗得住,而且你又不熟悉那裡的古怪黑魔氣霧,你去了能夠發揮的作用有限,說不定等你到了那裡魘妖已經停止侵襲,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先探索秘境,之後你還想去的話,再去也不遲。”
高昂並沒有迴應花惜之,只是對花惜之微微笑了笑,然後就略略飛高,面對衆人大聲說道:“各位道友,雖然說這一次魘妖突襲應該不可能是大決戰,更不可能造成恐怖的大獸潮,但我們如果有能力的話,就不應該袖手旁觀,任由我們的同胞爲了保護我們而孤獨的浴血奮戰,我覺得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儘自己的一份力,你們說對不對?”
他這番話雖然並不煽情,也不夠慷慨激昂,但也情真意切,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但令他非常失望的是,反應者寥寥。
不僅僅是反應寥寥,甚至還有人鄙夷的低聲說道:“裝得狗屁一樣的高尚!無非就是後臺走了,怕被仇家刺殺不敢進秘境而已,還找這麼一個富麗堂皇的藉口!”
忽然有一個人冷冷的大聲說道:“高昂,不要在這裡譁衆取寵,沽名釣譽了好嗎?趕緊滾蛋吧,別影響我們進入秘境。”
衆人凝目看去,原來是真月宗的第一聖子西門澤,怪不得明知花惜之對高昂青睞有加,還敢當衆數落高昂。
接着,趙博弘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道:“在衛山城負責抵禦魘妖侵襲的巡城衛士,都是城政殿從小就大力培養的死士,給了他們和他們的親人最豐厚的資源,拼死抵抗魘妖侵襲,原本就是他們應該的責任,用不着某些人在這裡假惺惺的說什麼大家的責任,害怕了想走就明說,不好裝着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噁心!”
他對高昂的恨之深可比江海,趙光煊和趙繁浚來了之後,就馬上挺直了腰桿,一直想要儘快報復回去,此時逮到了機會,當然不肯放過。
高昂對這些嘲諷甚至詆譭聽得真切,卻也不惱。
他從來都沒有強迫別人必須向自己看齊的想法,更並沒有道德綁架的愛好,自己做什麼也不是爲了得到什麼人的認可甚至讚揚,就只是純粹覺得自己應該做,就去做而已。
他微微一笑,轉過身來,就準備飛走。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大喊一聲:“高兄!我溫建超跟你去!”飛出來一個老年金丹初期;
緊接着,幾個聲音連續響起:“我劉明波也去!”又是一個老年金丹初期;
“還有我張素添!”是一個半步金丹中年修士;
“這種事情怎麼能少得了我喬志興?!”又一個築基後期頂峰青年修士飛了出來。
“奶*奶個球的,老子牛萬寶也不能讓後人戳脊梁骨,老子也去!”
一個估計是剛剛晉升築基後期,氣息略略躁動的青年大漢罵罵咧咧的飛了出來。
“等等,還有我陸祺曦!”最後,飛出來一個築基中期青年。
此六人胸上都沒有任何徽記,顯然都是散修。
高昂衝他們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又有一人飛了出來。
那是一個金丹初期中年女修,她攔在了陸祺曦的面前,大聲怒道:“陸祺曦!你發什麼瘋?馬上跟我回去!”
陸祺曦馬上反駁道:“娘,我沒發瘋!我覺得高前輩說的對,別人爲了保護我們在浴血奮戰,我們就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那個金丹女修繼續呵斥道:“不要聽信別人的蠱惑!那不是你應該管的事!也不是你的責任!”
陸祺曦繼續反駁:“怎麼就不是我的責任呢?如果前面那三個護衛城池被破,魘妖就會馬上蔓延整個修真界,到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有危險!所以每個人都有責任!再說了,高前輩自己親自去,他並沒有蠱惑任何人!”
那個金丹女修有點詞窮,略略頓了頓,馬上就大怒道:“總之,不管你說什麼,就不准你去!我們陸家就只剩下你這根獨苗了!”
接着,她就轉頭對高昂說道:“高道友,你要做聖人,就請你自己做去!不要蠱惑別人去送死!”
高昂聽了,這才醒悟自己剛纔那番話太過感性了,唯有微微苦笑,趕緊道歉:“這位道友,對不住了,的確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說剛纔的那番話。”
然後又對陸祺曦說道:“陸道友,你母親說得對,你如此年輕,而且還是家中獨苗,衛山城非常危險,我不建議你去。”
就在此時,忽然又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築基初期青年飛了出來。
此人飛到那個金丹初期女修面前,帶着點不滿,帶着點自嘲的說道:“娘,陸家不是還有我陸祺昭嗎?怎麼就只剩下我弟一根獨苗了?我好像還沒死吧?”
“我已經當你死了!”
那個金丹女修卻更加不滿的瞥了陸祺昭一眼,一臉厭棄的冷冷說道:“對我們陸家來說,你和死了又有什麼差別?都快四十了,還在築基初期,這也就算了,資質差資源少,我們也沒有辦法太怪你,但給你找了個女孩,讓你趕緊和她成親,好儘快爲我們陸家延續香火,你也不肯!那你就和死了又什麼區別?啊?”
陸祺昭非常無奈的回道:“娘,不是跟您說了嘛,我這樣的,豈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不等那個金丹女修說話,馬上就對高昂說道:“高前輩,我代替我弟弟去衛山城!我陸家祖上都是英雄好漢,絕對不能讓我陸家的傳統毀在我這一代的手上!”
“隨便你!”
那個金丹女修根本就不在乎陸祺昭去不去,抓起陸祺曦就飛走了。
此時此刻,她並不知道,就是她這麼一次自認爲非常正確的阻攔,讓她一直精心培養的陸祺曦,失去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次機會。
等到後來她醒悟之時,卻已經晚了。
多年以後,她才終於非常痛苦的明白,母親對孩子最好的愛護,不是將她一直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是儘量鼓勵他飛入悽風苦雨之中。
高昂看了看陸祺昭,問道:“陸道友,這一去衛山城非常危險,恐怕有性命之虞,你才築基初期,當真要去?”
陸祺昭眼神淡淡,卻是非常恭敬的微微彎腰拱手道:“高前輩,不必擔心我,我境界雖低,但拼命的勇氣還是有的。”
“好!哈哈哈!那我們就一起拼命去!”
高昂哈哈一笑,就就帶頭向東北方向飛走了。
其餘六人,也哈哈一笑,跟在了高昂的後面。
高昂走了,但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衆人對高昂的離去完全不在乎,幾乎波瀾不興。
幾隻螻蟻,自以爲雄壯,自以爲偉大,有什麼好在乎的?
那些人心中冷冷閃過“蠢貨”兩字,馬上轉頭就忘了,全副心思依然還在秘境之上。
他們當然不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心目中的那幾個蠢貨的傳奇人生纔剛剛開篇。
榮豔蘭看了看高昂的背影,又看了看秘境,最後還微微一嘆,留了下來。
榮乘風卻低聲道:“小蘭,這個高昂有點意思,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我估計這個秘境和上一次西北那個一樣,很可能就是一個宗門弟子歷練的所在,裡面都只是一些資源,極少有什麼重大機緣之類,你去與不去,基本都沒有多少區別,我看你倒不如去找高昂算了。”
“既然他是天才修士,你又對他有意,那就得儘快將他牢牢的綁在你的身邊。”
“啊?我去找他?”
榮豔蘭低着頭,陷入了沉思。
另外一邊,潘豔嬌一直都在死死的盯着高昂,眼中怒火越來越盛,看見高昂竟然非常愚蠢的離開了,馬上就是身影一閃,就要潛行離開,準備綴在高昂後面。
但忽然間,一隻手驟然伸出,恰如其分的抓住了潘豔嬌的胳膊,將她拽了回來。
原來是潘達盛。
潘達盛對潘豔嬌微微搖頭,密靈傳音道:“豔嬌,不可魯莽!高昂我們是一定要殺的,但絕對不能現在當衆動手!這個時候你突然潛行出去殺他,會大大損害我們潘家的聲譽,我們的仇家就會藉此大做文章來攻擊我們!先探索秘境,然後再想辦法!”
“哼!”
潘豔嬌這才恨恨的噴了口氣,坐了回去。
至於花惜之,則沒有說話,靜靜的目送高昂離去,神色淡淡。
梅姨低聲說道:“大小姐,您爲何不阻止他?衛山城太危險,他這麼一去恐怕……”
花惜之微微笑了:“這就是他的道,我爲何阻止?他的道和我的道很相似,目的幾乎是一樣的,只是路子不同而已。”
而另外一邊,趙光煊則對趙繁浚密靈傳音道:“他從這裡去衛山城,心島城外那片斷崖峽谷是必經之路,馬上發傳音符!讓你三哥和五哥儘快趕去那裡攔截,將他殺了!此子竟然在三十歲前就可以領悟至深至強的風之道,一招滅殺半步元嬰,這悟性和心境實在可怕!必須要儘快殺了他,否則,將來恐成大禍!”
“只是可惜和泰這孩子了,在金丹後期蹉跎了十多年,好不容易纔踏入半步元嬰,眼看就要成就元嬰,竟然就……唉,這孩子,實在是命運多舛。讓你三哥去殺他,也正好讓你三哥親自爲和泰報仇。”
趙繁浚則密靈傳音提議道:“父親大人,還可以讓三哥和五哥將他的頭顱帶回來,就說他在抵抗魘妖之時不幸遇難,爲他在鹿鳴城舉行一場公祭!到時候,知情者都知道他絕對是我趙家殺的,但誰都沒有辦法對我趙家如何!哈哈哈!”
“好!你這個主意好!可以大大彰顯我大趙家的威嚴!就這麼辦!”趙光煊點頭回應。
“是!父親大人!”
趙繁浚馬上揮手佈置了一個靈力隔音罩,拿出一行青色傳音符,滴上一滴精血,貼近了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就消弭那個靈力隔音罩,激發了那道傳音符。
趙光煊擡頭看了看那道傳音符的尾光,雙眼發出兇狠的冷光,冷冷的哼道:“誰敢殺我大趙家的人,我大趙家就一定要他死!”
只是他此時此刻,並不知道,正是他如此不依不饒,最終讓繁榮了幾萬年的趙家在他手中徹底葬送。
……
高昂帶着那六人飛到兩百多裡後,忽然停了下來。
衆人頓感奇怪時,高昂就微微笑道:“各位,今日能夠認識你們,得到你們的認同和支持,我非常高興,也非常感激。只不過,實話實說,以你們的境界和實力,去衛山城的話真是非常危險。”
他的話沒有說完,脾性有點急的牛萬寶就搶着說道:“高前輩,不用多說了,我們敢站出來,就已經有心裡準備!您不用擔心我們,死就死!這個世界誰人不死?什麼時候又有人長生了?”
張素添也說道:“高前輩,我們的實力的確不足,但話又說回來,實力到了什麼程度纔算足?我們是築基的話,敵人說不定是地妖,我們是金丹,敵人就是天妖,如果誰都覺得自己實力不足都不去,那最後,就永遠只有那些死士們在孤軍奮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高昂趕緊擺了擺手,然後說道:“我就長話短說吧,我是想送你們一些東西,讓你們儘快提升實力。”
接着,在儲物袋中一陣鼓搗,然後拿出六個初級儲物袋分別飄了過去,說道:“各位,我們自今日起,就算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了!這裡面有些東西你們安心收下,儘快找個安全地方修煉一番,然後纔去衛山城。”
“我中途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先處理,而且我速度快一些,所以我要一個人先走,這樣吧,我們在護靈城匯合,然後再一起去衛山城。”
言罷,對着六人深深一個鞠躬,速度驟然加快,幾息之間就完全消失。
衆人馬上神識全開,卻根本無法發現高昂半點蹤跡,頓時面面相覷,好一會後,境界實力都最高的溫建超才感嘆道:“真厲害!也不知道他怎麼修煉的,三十歲之前就有如此修爲!我看鹿鳴城那些聖子們都比不上他!”
劉明波馬上就點頭:“你說的沒錯,除了湯玉秀之外,其他人恐怕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喬志興卻是微微嘆道:“誒,說起湯玉秀,就不得不說高前輩的渣男之名,之前我也曾經認爲高前輩就是一個騙財騙色的渣男,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湯玉秀並沒有瞎了眼,而是我們瞎了眼。”
牛萬寶哈哈大笑:“高前輩這等男兒,怎麼可能是始亂終棄的渣男?黨慕青可能捨不得徒弟,所以才棒打鴛鴦,但我相信,將來他們一定還會在一起的!”
張素添也笑道:“高前輩再怎麼厲害,也絕對不是黨慕青的對手,那種情況之下,硬頂就是死路一條,高前輩也是沒有辦法,纔不得不接受黨慕青的條件,所以才被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