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並沒有馬上就去妖燕懸崖抓捕妖燕王,而是飛向了鹿鳴城的西北門。
他決定在西北門外那個坊市休養恢復全盛狀態後,就從西北門進城,先去大德通找洪家平,如果洪家平不在,就從北門去妖燕懸崖,抓了妖燕王后再去東北方向的心島城。
這樣雖然會多耗費幾天時間,但卻可以增加儘快找到洪家平的概率,降低了和洪家平在大德通失之交臂的風險。
他和洪家平都沒有萬里傳音符,就只能如此。
煉製傳音符的成功率非常低,只有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才能夠經常用萬里傳音符來傳達音訊,普通散修基本沒有人能夠得到萬里傳音符。
所以,修真界的修士都非常珍惜緣分,珍惜眼前的相聚。
因爲對於他們來說,離別很有可能就是訣別,永不再見。
來到西北門外那個坊市附近上空時,高昂習慣性的神識掃視,隨即就微微一愣,暗道:“這麼巧?”
原來,坊市中央長街那個大廣場邊上的食館之中,此時正有他的幾個熟人,準確的說,也不算熟人,只是見過一兩面而已。
那幾個人正是雨心蕊的同門安南珍、宋月嶠和衛晴婷,以及柴青蕾柴青芝姐妹和包德庸。
高昂雖然不想見這幾人,但也不得不落到廣場之上,這個坊市就那麼點大,主要食館和客棧都在中央長街上,他要吃飯要住客棧休養,就不太可能完全避開他們。
果然,高昂剛落到廣場正上空時,安南珍就帶着宋月嶠和衛晴婷飛了出來。
安南珍看見高昂落下,馬上就飛到高昂面前,冷冷的說道:“高昂,我再次警告你,離我們家心蕊遠遠的!她乃是天之驕子,不是你這種癩蛤蟆可以靠近的!”
高昂面無表情,只是拱了拱手,就轉過頭來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宋月嶠馬上急急忙忙的說道:“高道友!高道友!你千萬別見怪,我安師姐她只是太過擔心雨師姐爲其它事情分心影響修煉,所以才這麼說而已,不是特意針對你,還請你……!”
但她還沒說完,就被安南珍大聲呵斥道:“月嶠!閉嘴!你怎麼可以幫一個外人說話?”
宋月嶠只好低聲解釋道:“安師姐,我覺得雨師姐和高道友之間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也只有他們自己纔有資格決定什麼,我們外人就不要……”
安南珍依然不給宋月嶠說完的機會,又馬上怒喝道:“你給我閉嘴!什麼外人?我是心蕊的外人嗎?高昂這個人渣纔是外人!他憑着一張利嘴才哄騙了雨師妹,所以我必須揭穿他,免得他害了雨師妹!”
宋月嶠非常無奈的閉上了嘴巴,但還是對高昂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了歉意。
高昂也就對宋月嶠微微一笑,然後轉頭走了。
安南珍終究算是照顧雨心蕊長大的親人,他既不能大聲呵斥,更加不能動手。
爲了雨心蕊,這點委屈他根本不在乎。
但經過這麼一鬧,他馬上就成了一個熱點,很多人的目光都轉到了他的身上,甚至有些人都開始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派出身,區區築基初期散修而已,再加上黨慕青對他的惡劣態度,所以那些人自恃有點本事有點地位,對他毫無畏懼。
就連在附近食館吃飯的柴青芝也故意對包德庸大聲說道:“包德庸,你現在終於聽到了吧?他就是一個渣男!確確實實的渣男!而你那天竟然還幫他說話!”
包德庸下意識就回道:“那些都只是傳言,正主兒湯仙子和雨仙子都沒有出來說……”
柴青芝聽包德庸竟然敢頂嘴,當即大怒喝道:“包德庸,你眼瞎了還是耳聾了?人家師姐都找上門來了,你竟然還說只是傳言?”
包德庸馬上驚醒,不敢再接話,唯有苦笑低頭吃飯。
但柴青芝還是不放過包德庸,怒道:“包德庸,你不說話什麼意思?難道還認爲我說的不對?啊?!”
包德庸趕緊塞了一大塊肉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我……在吃東西……”
柴青芝這才放過包德庸,但還是罵了一句:“窩囊廢就是窩囊廢,吃個飯也這副德行!”
高昂的聽力很好,這些都聽在耳裡,但他並沒有發怒,更不會因此改變原計劃,平淡如故的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食館,點了靈酒靈食就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雖則如此,但還是有好事者不肯放過他,一個築基後期青年散修特意走了過來,坐在他的對面,笑道:“高昂,在下杜修遠,對閣下仰慕多時,不知可否交個朋友?”
高昂睜開雙眼,奇道:“你對我很仰慕?仰慕我什麼?”
“當然是仰慕閣下的偷心絕技了!閣下先是俘虜了湯仙子的芳心,現在又對雨仙子下手,當真是厲害之極!所以,在下很想拜你爲師,學一學這一門絕技!哈哈哈!”
杜修遠拱着手,非常認真的說着,但說到最後卻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高昂也不惱,緩緩的道:“既然你這麼認真的請教,那我就告訴你,若是真愛,必須真誠對待,不可謊言欺騙;全心全意讓對方快樂,卻也不可因此捨棄自我,徹底的委曲求全,因爲以放棄自己作爲代價求來的愛並不是真愛,也不會長久。”
“如果對方真的已經愛上你的話,絕對不會讓你捨棄自我委曲求全,真正的兩情相悅,都是完全發自內心自願的、無條件的主動對對方好,不會以對方對自己好不好作爲先決條件;若不是真愛,只爲一時心動甚至是戲玩而已,那就不必來問我了,因爲我也不會。”
高昂說的越是認真,杜修遠就越是笑得厲害,接連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響徹了整個食館,甚至傳到大街之上。
杜修遠好不容易纔止住了笑,指着高昂的鼻子說道:“笑死老子了!太他*媽*的好笑了,真他媽的好笑!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竟然還長篇大論說什麼真愛!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你來取經,我將真諦告訴你,你卻當成笑話,焉不知誰可笑?”
高昂依然不惱,搖了搖頭,再次閉上了眼睛。
此時,又有人說話了,是一個築基中期年輕美女,她冷冷的說道:“當然是你可笑!可笑之極!行盡齷齪之事,卻滿口煌煌之言,簡直是臉皮比牆厚,恬不知恥!”
此女說完,就盯着高昂,似乎要等高昂開口後再次責罵,但見高昂依然靜然閉目養神,唯有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她如果繼續自言自語的謾罵下去,就有點潑婦罵街了。
“去!無膽匪類一個!”
杜修遠看高昂連話都不敢說了,得意的哈哈一笑,站起來走到那個剛纔開口說話的那個女修身邊,親了親她,然後才坐回她的對面,對高昂說道:“高昂,像你這種渣男,竟然還敢教老子怎麼纔是真愛!真是好笑!”
那個女修非常甜蜜的幸福一笑,道:“寶貝,像他那種渣男,當然不會明白像我們這種纔是真愛!你全心全意對我好,心裡只有我一個,不管什麼事情都順着我,什麼事情都不會瞞着我,這纔是真愛!”
“說得好!”
食館中其餘衆人,認不認識的,都非常羨慕的轟然叫好。
高昂依然不語,閉目養神。
就在此時,食館的門簾又被掀開了,走進來一個年輕築基中期女修。
此女容貌雖然不算絕美,但身材卻是異常火爆、鼓漲挺翹,纖細妖嬈,而且衣着還相當暴*露,上衣低至半胸,兩團碩大雪白噴涌欲出。
所以,她一進來,食館之中衆多單身男修,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筷子,大飽眼福,有大膽者更是吹起了口哨。
但衆人都沒有發現杜修遠卻是眼神閃縮,低着頭慌忙的吃着靈食。
那個美豔女修款款走來,竟然徑直走到杜修遠的身後,彎下腰來,伸手從後面抱住杜修遠,胸前的波濤緊緊的壓在了杜修遠的背上。
對面那個漂亮女修頓時大怒,喝道:“範采薇!你在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
範采薇不急不忙的一笑,淡淡的道,“戴輕夏,你的眼睛不行啊,這都看不見?我在和我的男人秀恩愛啊。”
旋即在杜修遠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又說道:“我的心肝寶貝,你難道還沒有告訴她,那幾天我們在妖燕懸崖,過得多麼的美妙,多麼的纏綿?”
戴輕夏修頓時一愣,難以置信的盯着杜修遠:“杜修遠, 你昨天不是說你們只是做任務的時候碰巧遇到而已,你和她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嗎?”
“我,我……我……”杜修遠嚅嚅囁囁的,說不出話來。
戴輕夏看到杜修遠如此模樣,當即怒氣勃發,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啪的一聲,將非常堅固的磐罡木桌子拍得四分五裂,然後喝道:“杜修遠,你個混蛋!我真心對你,信你,而你竟然騙我,竟然和我的仇人搞在一起!”
杜修遠咬了咬牙,說道:“輕夏,不要這樣嘛,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之間又不是什麼生死大仇,以後好好相處,說不定還會成爲最好的姐妹。而且,你絕對可以放心,我還是和以前那樣對你好的。”
言罷,就輕輕推開了範采薇,走了過去,伸手想要摟戴輕夏。
“滾開!”
戴輕夏狠狠的甩開了杜修遠的手,吼道:“杜修遠!我告訴你!我和誰都可以做姐妹,就是絕對不會和範采薇那個賤人做姐妹!最後問你一句,你是要我還是要她!”
杜修遠苦笑:“輕夏,你先冷靜冷靜,你們兩個對我都一樣重要,所以……”
話還沒說完,戴輕夏就大哭了起來:“杜修遠!你就是個混蛋!你騙我!天天跟我說,一輩子就只愛我一個,就只有我一個道侶,絕對不會去招惹其他女人,但你竟然偷偷的和我的仇人搞在一起,還騙我!”
杜修遠趕緊伸手要抱戴輕夏,戴輕夏再次狠狠推開,然後大吼:“杜修遠!你個混蛋!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就是個渣男,比高昂還要渣!我恨死你!”
隨即轉身,哭着衝出了食館。
衆人盡皆唏噓。
高昂卻忍不住微微苦笑,什麼叫做比我還要渣?好端端的又扯上我做什麼?
就在此時,食館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芸芸衆生,盡皆愚昧,流言謊言當真相,真言當草芥,當真可笑,可笑啊!”
話語落下時,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婆婆慢慢的走了進來。
老婆婆也不看其他人,慢慢悠悠的走到高昂對面,說道:“小夥子,老婆子可否坐你對面?”
“當然可以,請坐。”高昂睜開雙眼淡淡的迴應,但並沒有站起身來。
老婆婆微微怒道 :“我是老人家,你爲何不站起來請我落座?”
高昂笑了:“你我素不相識,你又沒老到動不了,我禮貌的請你坐就已經足夠了。”
“怎麼說我都是一個老人家,你應該尊敬我,尊敬老人不是應該的嗎?”老婆婆繼續逼問。
“尊敬老人應不應該?”
高昂微微搖了搖頭,“在我看來,首先得要在老人前面加一個‘好’字,好老人才必須尊敬,那些老了的壞蛋混蛋,爲何要尊敬他們?”
老婆婆盯着高昂看了一小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挺有趣的年輕人。”
接着又微微笑問:“老婆子我囊中羞澀,不知道可否請我一頓?”
高昂點了點頭:“就衝你剛纔那幾句話,三百靈石以內的一頓沒問題,但再多了我就不想請了,畢竟我們素不相識,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老婆子盯着高昂的眼睛,問道:“什麼樣的人你會請,什麼樣的人你不會請?”
“好人請,壞人不請。”
高昂迴應了一句,就招呼一個侍應過來,說道:“請這位道友點單,三百以內我付賬。”
那個侍應趕緊將菜單給了那個銀髮老婆婆,老婆婆隨意點了一些東西,然後就讓那個侍應走了,接着對高昂說道:“多謝了,小夥子。”
高昂擺了擺手:“道友,一頓飯而已,不必在意。”
老婆婆笑着不說話,細細看了高昂一會,才說道:“小夥子,不錯,區區混雜五靈根也能到此地步,性格也是老婆子所喜歡的,可惜老婆子的師兄已經不在了,否則倒是可以讓他收你爲徒。”
“多謝了,不過我的資質太差,收了我做徒弟絕對會累死師父。”高昂笑着拒絕。
不說這老婆婆好像是在開玩笑,就算真有元嬰大佬要收他爲徒,他也不敢接受。
先不說他一身的致命秘密,就說他那操蛋的性格好了,到時候他師父要他去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該怎麼辦?
咬牙做了,違背自己的底線;不做,又辜負了師恩。
所以,他註定要一路孤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