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那個護衛趙肅就回來稟報了:“少爺,趙成冠已經帶到。”
趙博弘依然閉着雙眼,淡淡的道:“帶進來!”
“是,少爺。”趙肅帶着趙成冠進來後,就獨自出去,關上了大門。
趙成冠看見趙博弘臉色陰沉,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趕緊深深鞠躬行禮道:“趙成冠拜見兩位前輩。”
趙博弘睜開雙眼,冷冷的道:“爬過來!”
趙成冠嚇得立刻跪下,然後迅速爬到趙博弘的跟前。
趙博弘看了看趙成冠,忽然大怒,“啪”的一聲,重重的甩了趙成冠一巴掌,但還是覺得不解氣,接着又連續重重的甩了幾巴掌,將趙成冠幾顆老牙都甩飛了,打得趙成冠滿嘴是血之後才停手。
趙成冠不敢有任何反抗,連聲不敢吱,咬緊了牙關,硬生生的受了。
就連眼中都不敢有半點怨恨和一絲怒火流露,否則趙博弘殺他如殺狗。
趙博弘拍了拍手,終於稍稍消了口氣,道:“擡起頭來,看着我。”
趙成冠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嘴邊的血都不敢抹去,馬上就擡起頭來,以最討好的微笑看着趙博弘。
但可惜,他現在滿嘴是血,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趙博弘冷冷的道:“趙成冠,高昂背後有元嬰大佬,你爲何不提前告訴我,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趙成冠趕緊連連磕頭求饒:“弘前輩,小的哪敢啊?小的也不知道高昂背後有元嬰大佬啊。”
趙瑜璇看不過去了,有點不滿的道:“博弘,你怎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族人?趙成冠,不用害怕,你先坐下,這是一顆四階回春丹,你先吃了,止止血。”
言罷,飄了一顆靈丹給趙成冠。
“多謝璇前輩!”趙成對趙瑜璇磕了個頭,卻不敢接,更不敢起來。
趙博弘馬上就衝趙成冠喝道:“你聾了?我姐的話沒聽到嗎?”
“是!是!”趙成冠這才接過靈丹,在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半挨着屁股坐下,然後將靈丹吞了。
趙瑜璇這纔對趙博弘皺眉道:“博弘,趙成冠應該不知道高昂的背後有元嬰大佬,你想問什麼就好好問,別總是控制不住脾氣,連自己族人都要動手!”
然後對趙成冠柔聲道:“趙成冠,對不起啊,博弘他心情不好,所以才這樣,這裡是二十萬下品靈石,就算是對你賠禮道歉了。”言罷飄了一個儲物袋過去。
趙成冠哪敢接啊?連連說道:“不敢不敢!弘前輩打小的,乃是看重小的,小的哪敢要什麼賠禮道歉啊?”
趙瑜璇看趙成冠始終不敢要,也就作罷,收回儲物袋,道:“你們好好說話。”
趙博弘則非常不耐煩的擺手道:“姐,好了。我有話要問他。”
接着瞪了趙成冠一眼,冷冷的道:“將你所知道的,有關於高昂的一切都好好說來,一點也不要疏漏,否則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是!”趙成冠立即迴應,然後非常詳細的將趙博弘離開鹿鳴城之後高昂的相關信息都說了出來。
包括高昂被鹿鳴城六大天才美女之一韓文君倒追,蕭瀚奇突然出現將高昂打了個半死,湯玉秀又突然出現強勢驅逐蕭瀚奇救了高昂,高昂在大德通門口見了洪家平然後就出了城。
然後消失了一陣,再出現時就和申元剛、皇甫茂、韓文君、太史朗和楚意秋去火縫山脈探險,但探險的具體經過結果並不清楚。
再然後,又在燕峰城出現被湯玉秀倒追,但被黨慕青棒打鴛鴦,接着不久後,又突然在北城區冷雷澗附近的佳吉客棧出現,同時身邊的美女又換成了另一個六大美女之一、安道宗大佬安若雲的掌上明珠雨心蕊。
這些事情都是趙成冠奉了趙博弘之命,花了大半積蓄才辛苦打聽出來的。
不過,高昂身上有八階中品金剛符,被金丹後期殺手江英悟追殺,幾度差點死在元嬰初期中期大佬手中,和雨心蕊、洪家平出城北上之後的事情,趙成冠都不知道。
即使如此,趙博弘聽了,也是驚奇不已,忍不住咂了咂舌:“這高昂竟然如此厲害,我們鹿鳴城六大天才美女,他竟然佔了其四!他長得那麼普通,又只是區區一個築基初期散修,到底有什麼能耐,得到四大美女倒追於他?”
趙瑜璇也非常驚訝,瞪大了美目,好久才悠悠嘆道:“也許他身上有什麼特質,特別得女孩子喜歡也說不定。”
趙博弘兇狠的眯了眯雙眼,冷冷的道:“我不管他有什麼特質,都一定要他死!”
趙瑜璇看趙博弘對高昂如此一副恨之入骨的樣子,知道勸阻無效,非常無奈的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不如就此算了吧,你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儘快平復心境,然後去煉神心島錘鍊一下神識,接着閉關靜悟,尋找晉級金丹的契機。”
趙博弘沒有回答,卻瞪了趙成冠一眼,喝道:“還不快滾!”
“是!小的馬上就滾!”
趙成冠趕緊磕了個頭,然後倒退到大門邊,慌忙開了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再關上了門,然後纔在門邊兩個護衛無比鄙視的眼神之中倉皇之極的飛走了。
他走得很快,自然也就沒有聽到趙博弘想要如何對付高昂,事實上此時他也不關心此事,因爲他已經滿腔都是憋屈和怒火,需要馬上找地方發泄。
他在趙家雖然是徹頭徹尾的小人物,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甚至有點卑微,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自尊和心氣,小人物也會感到憋屈,也會十分憤怒,也需要發泄。
像他這種,沒有什麼靠山,自身資質悟性又一般,四十多了竟然還是築基中期,屬於修真界那種毫無希望的小人物,任誰都看不起他,都覺得他這一輩子也就只能這樣混吃等死了,心中一直以來累積的憋屈和憤怒早就形同要爆發的火山,被趙博弘像一條狗那樣呼來喝去,隨意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就徹底的引爆了心中的火山,必須要噴發了。
當然,既然是小人物,就不敢隨便發泄,他一直往趙家羣山邊緣飛,直至來到最邊緣一座七百多丈的低矮山峰之巔才落了下來。
這座山峰雖然屬於趙家,但靈氣非常稀薄,對趙家無足輕重,既不被趙家護山大陣包圍,也基本沒有人居住,屬於趙家和外界的緩衝地帶。
但這座山峰也因此一直都是趙成冠,或者和他類似的趙家小人物時不時前來活動的好去處,來這裡或商量事情,或切磋比鬥,或吹牛打屁,或者就像趙成冠現在這樣純粹發泄。
今天天氣不好,久不久就大雨傾盆,所以這座無用的山峰之巔並沒有其他人,也就正好讓趙成冠好好發泄一番。
他沒有施展飄浮術和避塵術,就站在山頂那半邊平地之上,雙腳陷入泥濘之中,一步一步向山頂另一邊的山體走去,喚出一把中品靈器飛劍,雙手握住,高高的揚起,狠狠的砍落,深深的砍入了泥土之中。
同時,憤怒和絕望的淚水從雙眼之中滾滾而下。
但非常奇怪的是,他卻死死的咬着牙,沒有大吼大叫,只發出非常壓抑的嗬嗬之聲。
因爲他害怕他大吼大叫,會引來附近的族人。
他既怕別人看到他現在的狼狽,又擔心受到責罰。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低聲下氣和憋屈久了,連發泄都要瞻前顧後,不敢盡情。
一會之後,狂風驟起,轉眼間就落下了傾盆大雨,將趙成冠淋成了落湯雞。
這個時候,他終於可以在大雨聲中大吼大叫了!
他瘋狂揮舞着手中長劍,瘋狂的叫着吼着,也聽不清叫吼着什麼。
就這樣一直癲狂發泄,不知不覺間,狂風暴雨停了。
趙成冠也終於累了,癱倒在泥水之中,仰望着陰沉沉的天空,嘶啞着聲音問道:“母親,你經常對我說,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堅持努力,就一定能夠找到出路,一定能夠找到希望!但我都努力了三十多年,我的出路,我的希望又在哪裡啊?”
“母親!父親!我這等資質,這等悟性,你們在趙家既毫無地位,又沒有辦法幫我,我更找不到人幫我,足足辛苦了九年,二十六歲才攢夠了靈石買到一顆四階下品築基丹,但我竟然無法成功築基,又足足辛苦了六年,用盡了手段,才又攢夠靈石買了一顆四階中品築基丹,也終於僥倖築基了,但我那時已經三十二歲了!”
“哈哈!三十二歲才築基,足足超過最佳築基年齡十五年!所以,之後無論多艱苦修煉,進境都和蝸牛爬一樣慢!今年都四十三了,還在築基中期!如果這個時候,我有六七階拓脈丹和拓神丹,又有元嬰修士幫我灌頂,或者有一顆五階上品破障丹那該多好啊!我就可以在四十五歲前晉級後期!”
“四十五歲前晉級築基後期,再辛苦磨礪十五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都還有三四成機會晉級金丹,再有上好靈丹輔助和元嬰灌頂的話,或者有兩顆六階破障丹,說不定在百歲左右晉級金丹後期,那樣的話,我還有一點希望窺視元嬰!”
“但現在呢?我什麼出路什麼希望都沒有!沒有拓神丹沒有拓脈丹沒有破障丹,更沒有什麼元嬰修士肯幫我灌頂!族人看我就好像看廢物甚至看死人一樣!原本千方百計攀上趙博弘那狗日的大腿,就是想着有那麼點希望可以請他嫡親八爺爺幫我灌頂,但現在看來,他就只是把我當成一條狗而已!哪還有屁的灌頂!”
說着說着,趙成冠的眼淚不知不覺間就衝開了眼角的泥水,形成了兩條深深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