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昂帶着月羽兮和雨心蕊北上的同時,燕峰城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源頭正是被黨慕青無意中發現的那個湖底遺址。
那個遺址已經得到證實,乃是近古時代一個強大宗門的地下歷練秘境,自成一個獨立小空間,超過方圓四千裡,在燕峰城建立之前就已經存在,因爲那個宗門的突然泯滅而深藏地下,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
遺址暴露不到半天,就傳遍了燕峰城和鹿鳴城,十幾個元嬰修士馬上就聞訊趕來。
黨慕青雖然已經有點瘋狂,但基本理智還在,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吃獨食,否則必然引起公憤,所以她帶着湯玉秀迅速搜刮了一番之後,就立刻離開了遺址。
然後,就有很多元嬰大佬金丹大人物進入其中,接着搜刮。
等他們都離開了之後,那就是築基甚至煉氣散修的盛宴了。
那個遺址養育了十幾萬年,好東西當然不少,元嬰結丹們也搜刮不完,剩下的東西足夠讓那些築基煉氣散修爲之拼命,所以也就亂了起來。
修真界之中最常見的血腥一幕就開始上演,城中不準私鬥的規矩也不再有約束力,巡城衛士根本都沒有出現,每一天都有很多築基散修化成了灰燼,飄落在湖面之上。
琴雨湖那動人的琴聲,從此以後,就成了絕響。
這一場劫難之中,有人得寶自然歡喜,有人一無所獲難免失意,有人親朋罹難肯定悲痛,得寶者基本都感慨自己運氣之好實力至強,不會去感謝誰讓遺址暴露;而失意者悲痛者則開始詛咒導致遺址暴露的那個混蛋。
衆人一番怒罵一番追究之後,矛頭最後竟然指向了高昂。
說的是如果不是高昂那個專吃軟飯的混蛋渣男勾引了湯玉秀,又試圖勾引鴻源宗的絕世大美女月羽兮,從而惹得公孫聖對他出手,就不會有湯玉秀和公孫聖之間的劍拔弩張。
沒有湯玉秀和公孫聖之間的劍拔弩張,黨慕青當然就不會對公孫聖出手,黨慕青沒有對公孫聖出手,公孫聖的護衛靈獸七頭刺虺就不會衝過去對黨慕青呲牙。
七頭刺虺不對黨慕青呲牙,黨慕青就不會拎着它將琴雨湖砸得翻江倒海,最後將那個遺址砸了出來。
那個遺址沒有被黨慕青砸出來,他們就不用失意,他們的親朋也不用罹難!
所以,他們的失意,他們親朋的罹難都都是因爲高昂那個混蛋!
一切都怪高昂!
從此,高昂的臭名惡名在鹿鳴城和燕峰城就更加響亮了。
這一天,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連番大戰之後,琴雨湖終於也消停了一會,雨香客棧三樓的湖心亭臺也基本修復了,只不過已經不復大戰之前的熱鬧,幾百個座位,只稀稀落落的坐了十幾個修士。
在那日高昂所坐的那個位置之上,坐着一個蒙面修士,一身青袍太過寬鬆,又是可以屏蔽神識探視的靈器,旁人也就看不出此人是男是女,當然也看不出年紀大小。
但如果高昂在此,一定能夠認得出來,此人正是韓文君。
他和韓文君非常親密的接觸了不短時間,又親自守護韓文君結丹,對韓文君的氣息和氣味都非常熟悉,韓文君的極品靈器面紗和靈器法袍也隔絕不了他的入微神識,所以,只要稍微細心一點,他就可以認出韓文君來。
韓文君低着頭,慢慢的喝着中品靈酒,吃着靈食,但她食不知味,飲不覺香,靠在椅背之上,雙眼迷離,似乎沒有焦距,嘴裡時而喃喃,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不遠處三個散修的低沉議論聲。
那是三個築基修士,一個築基後期老者,一個築基後期中年,還有一個築基中期青年。
築基青年低聲說道:“你說那個該死的高昂現在會在哪裡?”
築基中年接口道:“我看,應該又去勾引某個漂亮女修了吧?”
築基老者讚歎道:“嗯,十有八九。誒,他也真厲害,湯玉秀都能夠勾上手!不僅如此,依我看啊,那個傳言之中冷若萬年冰山的冷美人月羽兮應該也對他很有好感,我聽說了,那天月羽兮對同宗大師兄、鴻源宗第一天才公孫聖都橫眉冷對大動干戈,卻就對他笑了。誒,實在是厲害!我年輕的時候如果有他這項本領,也不用蹉跎了這麼多歲月!”
築基青年冷冷的道:“哼!他那算什麼本事?最後還不是乖乖的,像只烏龜一樣縮着頭,拿着黨前輩的儲物袋夾着尾巴悄悄的溜走?從此以後都不敢再招惹湯玉秀!”
築基中年嘖嘖了兩下然後道:“就是太可惜了湯玉秀,那麼美的臉蛋,那麼勁爆的身材,頭啖湯估計已經給高昂那個混蛋給吃了。”
築基老者笑了:“刁興波,你可惜什麼啊?高昂沒有吃湯玉秀的頭啖湯,怎麼也輪不到你啊。你就別做夢了!”
築基青年恨恨的說道:“高昂那個混蛋!簡直就是我們男人的恥辱!如果不是他,這個遺址就不會那麼快暴露,老子也不至於趕不回來,更不至於一點收穫都沒有!”
刁興波也恨恨的接口道:“你說得沒錯!如果不是高昂,遺址就絕對不會這麼快暴露,老子的道侶就絕對不會死在其中,將來如果老子撞見他,老子一定要他好看!”
築基老者卻是陰陰一笑,說道:“刁興波,你不是早就厭煩喬春玲了嗎?喬春玲在遺址裡面隕落,不就正好順了你的意?怎麼還怪上高昂了呢?”
刁興波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老子厭煩喬春玲是一回事,喬春玲因爲高昂而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築基老者回道:“嗯,你這話倒也在道理。高昂的確是這次劫難的禍根,不是他,我們那些道友們就不用死了,遺址晚一點暴露,我也能及時趕回來從中有所收穫,不會像現在一樣,連殘渣都吃不到。”
三人越說越離譜,當然也不知道已經禍從口出。
酒足飯飽之後,三人從西南門出了燕峰城,一路向南飛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任務還是做什麼,就一直往西南飛,到了幾百裡外的火縫山脈餘脈邊緣一個基本無人區才停了下來。
三人停下,馬上就成品字形散開,同時都祭出了靈盾。
築基老者冷冷的說道:“道友,你跟了我們一路,到底意欲何爲?”
刁興波則道:“蔡兄,管他意欲何爲,直接殺了就是!”
他的聲音還沒有落下,不遠處一個茂密的樹林之中,就飄出一個蒙面修士來。
原來,這三人出城後發現有人跟蹤,才故意飛到這個基本不值得來的無人區。
蒙面修士冷冷一笑,說道:“我跟着你們,就是想告訴你們,你們給高昂提鞋都不配!”
旋即氣息猛然大增,金丹修士強大的靈壓驟然發動,馬上嚇得那三人臉色都白了。
原來,韓文君恨那三人詆譭高昂,這才一路綴在後面,又怕他們四散而逃,才故意壓制了金丹氣息,來到這個無人區才發作。
那三人看見韓文君竟然是金丹前輩,頓時都嚇壞了,殺人奪寶的心思馬上就消失在九霄雲外,都立刻落到地面,跪下磕頭求饒:“前輩饒命,晚輩只是貪圖一時嘴快,絕無詆譭高昂道友的意思,還請前輩多多諒解!”
韓文君眼中閃過戾氣,手指輕彈,就喚出一把中品寶器飛劍,呼嘯着飛了過去。
但飛劍剛落到刁興波頭頂之上時卻是突然停住了,韓文君喃喃的說道:“他怕是不會喜歡我動不動就殺人,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言罷,飛劍極速閃動,輕而易舉的破開了那三人的靈力甲,切掉了他們右手三根手指。
那三人痛得微微顫抖,但生怕激怒了韓文君,只好死死咬緊牙關不敢出聲,只是跪着連連磕頭。
等他們終於敢擡起頭來的時候,韓文君已經不知去向了。
築基青年捂緊了傷口,恨恨的說道:“該死的高……”但他的“昂”尚未出口,就被築基老者一腳踢飛了。
築基老者狠狠的低聲喝道:“從此不準再提那個名字!”
刁興波無比懊悔的嘆道:“我竟然完全忘了父親的教誨,忘了什麼是‘禍從口出’!”
韓文君斷了那三個混蛋的手指,隨即就御劍飛離,但忽然間身體一緊,竟然不由自主的突忽跳躍,就好像元嬰修士的瞬移一樣,幾個眨眼間,就來到了一里多外的一座七八百丈高的普通山峰之巔。
她正驚駭間,忽然耳邊響起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小姑娘,不要害怕,老身對你沒有惡意,老身今天偶有所悟,心情挺好,又看你的心腸不錯,所以請你過來一見,順便幫你個小忙。”
這番話卻使得她更加驚駭,差一點就大聲叫了出來:“化神前輩!”
隔着一里多距離,就能夠如此輕易控制她的,也就只有化神修士。
她暗自苦笑,也不知道是禍是福,但也由不得她了。
至於說她心腸不錯,她也就敬謝不敏了,直到現在,她雖然還沒有什麼惡行,算不上惡人,但也夠不上“心腸不錯”那四個字,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做什麼心腸不錯的好人,現在只是想做惡人還沒有做成而已。
只聞人聲不見蹤影,韓文君只好四處探視,這纔看見十幾丈外一個茂密的樹林裡,有幾個樹屋,最大的那個樹屋門口,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婆婆坐在一張木凳之上。
韓文君趕緊飄過去,非常恭敬的行禮道:“晚輩韓文君,見過前輩。”
“坐。”銀髮老婆婆指着旁邊另外一個木凳,說道:“小姑娘,你和老身的閨女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啊。”
韓文君不敢不坐,但也只是虛坐,小聲應道:“前輩但有吩咐,晚輩必不敢辭!”
銀髮老婆婆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小姑娘,不要這麼拘謹,老身不過就是一個將行就木的老婆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