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劫,千年憶。
心瘋魔,成執念。
一千年前,月老跪在本源神殿神階下:“君上,您的情劫將至,還請君上早做準備。”
神袛一如既往的坐在神座上:“無妨,明日本尊便下界。”
“是。”月老聞言只好作答,心道:君上的情劫怕是凶多吉少,此去下界怕是……命運多舛。
歷劫臺上,神袛縱身一躍,轉生到了中幽一戶人家。只可惜此時的正烽煙四起,殺伐不斷,在這國破家亡,顛沛流離之中,他漸漸長大,直至他八歲那年,父母爲了保護他死在了這亂世。
“阿極快跑!別回頭。”
那個八歲的孩子只好邊哭邊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力竭,飢餓交加之下昏了過去。天上又下起了大雨,不知又過了多久,他努力的睜開眼,便見到一個白色模糊的身影正好路過,他不甘心死在此處,便努力的抓住了那人的衣角。也就在這一天,他遇到了永生的劫。
長相精緻的白衣少年,銀髮三千被玉冠束起,眉宇間一朵銀白的三瓣蓮花瓣,執着一把白色油紙傘,傘上繪有綠竹,緩步經過這中幽荒谷中,對地上的屍體視而不見,未曾想到路過一個小孩時,被拽住了衣角。
“求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八歲的孩童好似耗盡了力氣再一次暈了過去。
白衣少年執傘蹲下,傘面傾斜遮住了淋在孩童身上的雨:“有趣,幾百年來你是第一個敢揪住我衣角的人類,想活下去?”好似想起飛昇前的日子:“那便,救你好了。”
隨後白衣少年看向了傾盆而下的大雨:“嘖,麻煩。”將孩童單手抱起抱在懷中,不管孩童會不會弄髒他潔白的衣袍,撐着傘向遠方走去。
中幽鳳羽國臨沭城,一座華貴宅院中,屋內冷香四溢,冰澤宇帶孩子回來時覺得有些麻煩便施展了清潔術,順帶給那孩子換了衣物,喂下了靈藥。
少年眉頭緊皺:“人類幼崽要怎麼餵養……”突然想到自己遊歷時所見的一幕,轉身便去廚房熬粥,在失敗了二十多次之後終於熬出了一鍋像樣的白粥。
少年端着粥回到了屋內,榻上的孩童也剛好醒來,低喃道:“水…水,我要喝水……”
少年聞言,便從桌上倒了一杯水,又走到榻前將孩童扶起,一點一點的喂他喝水。
良久之後孩童終於恢復了一些,看着白衣少年便道:“恩人。”
“嗯?”
“恩人,你叫什麼名字?”
“冰澤宇。”
“我可以叫你阿宇麼?”孩童怯生生的看着冰澤宇道。
“隨意。”冰澤宇看向桌上的白粥,涼的快差不多了:“將粥喝了吧。”
待孩童喝完粥之後,孩童道:“阿宇,我父母雙亡,已無去處,懇請阿宇留下我……”
冰澤宇:“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只記得孃親叫我阿極,要不阿宇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冰澤宇看了眼孩童,思考了一番:“大道無極,陰陽相通,從此之後,你便叫道無極吧。”
道無極:“謝謝阿宇,阿宇真好。”他撲進少年的懷中。
冰澤宇微微一愣卻也沒有把孩童推開。
或許因爲身邊多了個孩子的緣故,冰澤宇便也不在四處漂泊,選擇在此處定居,這十年間道無極想要什麼,冰澤宇便會爲他去尋。道無極想要學什麼,冰澤宇一定會教他,或者給他請老師。不得不說這十年間冰澤宇將道無極教的好極了。
十年的時間,那個稚嫩的八歲孩童已經長成了一米九長相英俊絕美的男人,而冰澤宇依舊是十年前的精緻容顏,雖然也有一米八七的身高在道無極面前還是矮上一截。
在這十年中,點點滴滴的相處之間,冰澤宇那所剩不幾的耐心,溫柔,關懷都給了道無極,而道無極早就對冰澤宇情根深種了。如今少年成長,冰澤宇看着高過他的男人也有着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心情。
只是冰澤宇發現道無極好像在謀劃着什麼,卻也不甚在意,只當孩子長大了。
又過了幾天,鳳羽國要與鄰國打仗,道無極躍躍欲試,與此同時冰澤宇收到了來自東澤的願紙,又看了看好似不在需要自己長大了的男子。
道無極:“阿宇,我要去參軍了。”
“嗯。”
“阿宇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冰澤宇眸中滑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並被快速隱藏:“無極,出門在外,注意安全。”經此一別便是此生不見。他擡手附在了坐在他面前的男子頭頂上揉了揉:“何時出發,我送送你。”
道無極:“明日一早,阿宇可要等我回來哦。”
冰澤宇垂下眼眸,未作出答覆:“我替你去收拾行李。”轉身便向屋內走去。
晨曦灑向大地時,臨沭城外道無極坐在戰馬上回頭望向城牆之上,冰澤宇站在城樓之上,看向道無極,手執玉簫開始吹奏離別之曲,蕭聲此時充滿了離別之意,那是道無極從未聽過的曲子名叫斷念。空中下起了雨,一如二人的初見。
道無極壓下了心頭的念想與不安,騎着馬奔向了戰場,城樓上的冰澤宇也不曾出手阻攔,直至男子的身影漸行漸遠,遠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后,轉身回到了那個住了十年的家。
冰澤宇回憶起二人初見時的一幕,二人這些年的朝夕相處,點點滴滴,三年前的男人,去山中找他說的那一句:阿宇,我帶你回家……只是冰澤宇知道,今日之後,這裡的一切就都跟自己再也沒有瓜葛了,就連記憶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塵封。
少年走入書房,執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上字:
無極親啓:
此次一別,此生怕是再無相見之期,你我二人緣分已盡,此後勿在相念,照顧好自己,然後忘了我。----冰澤宇
待墨晾乾,冰澤宇將其塞入信封,放在桌上後走出了宅子,爲宅子設下了禁制,只有道無極回來才能推開之後離開了中幽,回到東澤處理內亂。
三年後,道無極打了勝仗,成爲了鳳羽國護國大將軍,返回臨沭城。他騎馬至他們生活了五年的宅子,推門而入以爲能見到那心心念唸的人時,卻發現整個府邸毫無生氣,他走進那人最常待的書房,卻發現桌上只有一封信,他急忙拆開,看清信上所寫,平日裡能嚇退敵軍的他此時跌坐在了椅子上:“好一個緣分已盡……阿宇,十年之情,我怎麼可能忘得掉?你還真是狠心……”
自此之後,道無極發了瘋一般尋找冰澤宇卻始終尋不到那人,連鳳羽國百姓都知道,護國大將軍瘋了,好像是心愛之人走了。
又是四十年過去了,鳳羽國國都臨沭城下起了大雪,宅內道無極猶如遲暮老人一般,命數將盡,他找了他一輩子,當年城樓一別,便真的是最後一面。冰澤宇成了道無極一生的執念。就連他死前想的都是冰澤宇的一顰一笑。
一抹白光包裹起了道無極的身體,當他再一次醒來之時,回到神界,神袛恢復了所有記憶,這一世不過是他歷的劫,他看向月老:“他是誰?”
月老:“屬下不知,不過還要恭喜君上情劫已過。”
經此一世,神袛有了名字叫道無極,他知道他的情劫從來未過,因爲他是他的劫。
又是一屆神界年會,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四十多年的人,只是那人更加成熟了……
神袛在極宇閣醒來:“原來又夢見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他坐起身來,看向毫無反應的浮生鏡:“阿宇,你…在哪?”我好想你,好想再一次將你留在我身邊……
【小劇場】
月老:“君上早做準備。”
神袛:“不用了,我直接跳。”
冰澤宇:“……”這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