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洛你快看,樹爺爺上面着火了,是不是那隻大笨鳥追出來了!不過它也真夠笨的,竟然卡到岩石裡動不了了。不過還好它夠笨,不然我們也逃不掉……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昏倒了……沒事沒事,剛那隻大笨鳥好像打通了我全身的筋絡,現在的我已經充滿力量了!你繼續睡哈,我馬上送你回雨花臺……”
護體轉瞬間生成,大的連辛月牙也目瞪口呆。她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一下子有了那麼強的靈,不過以她這種智商也不可能想到,千年前卿伢離開虛渺境的時候,留下了守護靈九鳳。剛和九鳳的打鬥糾纏,觸動了被封印在她身體深處的卿伢,她現在的力量,來自卿伢……
等她走後,椿樹枯萎,化成灰燼。椿樹本是千年前卿伢初到人間時落下的琉璃淚,後來吸取日夜精華,長成了一棵大椿樹。它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守護,也不想看見慘劇再一次發生……
雨花臺在大地之南,三重界的保護中。千年來倉氏一族只有一個祖訓,找到湛無涯,並且把他消滅。這一任的主人叫倉道,麒麟劍,天漭水,是個鐵面無私終日不見笑容的男人。他終年和邪魔對抗廝殺,四十歲那年有了倉洛。可當倉洛出生後,他發現倉洛帶有天劫,就算能健康長大,也不可能修煉法術和靈力。
後來他把倉洛送到天心觀六道真人手裡,可惜倉洛還是孱弱的身體,無法繼承他們倉氏一族的祖訓。
每次想到倉洛虛弱昏倒的樣子,倉道就會無奈的問天,他們倉氏一族千年來一直除魔衛道,難道錯了嗎,爲什麼要給他一個這樣的孩子?
後來倉道也釋懷了,不能教武只能教文。可結果是,倉洛徹徹底底成了一個悲天憫人,甚至會同情妖怪的病公子。
雨花臺城牆上的守衛發現天空出現一個不明飛行物體,戰鼓敲響,十八騎的老幺倉遜操起武器飛上高臺,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不明飛行物落地時產生了巨大的塵土,守護頃刻間把他們包圍,全身戒備。
“咳咳……好多箭啊……差點嚇死我了……咳咳……”
辛月牙費勁的從大坑裡爬出來,脖子還沒伸直,一個尖銳冰冷的東西抵住喉嚨,緊接着是男人低沉而警惕的質問聲。
“你是什麼妖魔鬼怪,竟敢擅闖雨花臺!”
——我去,我又稱妖魔鬼怪了。
辛月牙也懶得解釋了,用眼神撇撇大坑裡的倉洛。
倉遜不經意一看,頓時百感交集一愣:“少主!”
——據說少主在平遙城上清閣失蹤,可能被妖怪抓走。雖然這個女子看起來蠢模蠢樣,但她能駕馭護體御風飛翔,想來不是簡單人物,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現在少主昏迷,更不能從他探聽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這女子是妖怪,想借少主接近雨花臺?!
“哥哥,你能把長槍挪開嗎?”
“哼!”倉遜英姿颯爽的揮舞幾下手中的長槍,她竟聽到了風被砍破的聲音。“它叫破盧,是我的兄弟!”
“破盧這名字不錯。”
管你兄弟還是姐妹,我總算把倉洛平安送回來了。她扇着四周的風塵,好奇的打量四周。看似固若金湯的城牆,可怕的萬箭齊發,要不是她剛纔反應快,把護體變成防禦的結界,不然早被刺蝟了。
“這裡是雨花臺吧?”
“對。這裡正是雨花臺!”
倉遜更加警惕,可擔心倉洛身體,讓手下先送倉洛回去,並告訴倉道這裡發生的事。他則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盯着辛月牙,暗自揣測她的身份。
“姑娘,你是誰?爲什麼會和少主在一起?少主又是怎麼昏迷的?你怎麼知道送少主回這裡?”
辛月牙很乖巧的一一作答:“我叫辛月牙,和倉洛半道上碰到的。你也知道倉洛是個病秧子,不抱着藥罐很容易昏倒。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把他送回啦。至於你最後一個問題,嘻嘻,我在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問他雨花臺在哪裡,他就告訴我是這裡了——”
好放肆的丫頭!竟敢當面直說倉洛是病秧子,還敢說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她當雨花臺是什麼地方,怎容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胡言亂語!
“哥哥,我急着送倉洛回來,一直沒有吃東西,現在有點餓,你們這裡有吃的嗎?包子就行,我不貪心的——”
倉遜卻像如臨大敵一樣往後退一步,握着破盧的手在暗自匯靈。
——這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不知嬌羞不明分寸,還敢直接討吃的!
這時回來的護衛傳來訊息,倉道在斬妖臺召見……
倉遜隨便給了辛月牙幾個包子,沒想到她這人還挺容易滿足,讓她跟着就跟着,不要嘰嘰喳喳就不嘰嘰喳喳,乖乖的跟在身後吃着包子。
雨花臺十步一哨,到處都是巡邏衛隊。辛月牙乖乖的跟在倉遜身後走着也沒事,要是她一個人在雨花臺亂逛,只會被當成奸細處死。
斬妖臺在雨花臺正中央,地面是一個三足鳥的圖騰,四方各自掛着一幅神獸畫像。以前每次抓到妖怪,倉道都會在這裡處決。所以辛月牙靠近的時候,感覺到四周有很多怨靈,數以千計,揮之不去……
她膽怯的拉了拉倉遜的衣袖,他卻直接甩開,冰冷冷的說:“不準動手動腳!”
她‘哦’了一聲,害怕聽到怨靈的聲音,捂着耳朵低頭跟緊。
九級階梯前,倉遜停下,拱手作揖:“主人,人已帶到。”
隨着一聲沉緩的應聲,斬妖臺的結界打開一個口子,倉遜帶着辛月牙進去。她前腳進,後腳就發現結界關閉了,而且以她的能力不能打開。
這時倉遜轉身對辛月牙說:“主人要獨自見你。”說完毫不猶豫的走出斬妖臺。
她驚訝的看看結界,終於明白結界只允許雨花臺的人進出。要是外人,只進不出。
風聲很輕,似乎感覺不到這裡還有其他人的氣息。她只聽過關於倉道的傳說,據說倉道幼年得到高人指點,靈力登峰造極,一生以誅殺妖邪爲己任。對於天下百姓,他是神一樣的存在。
斬妖臺上站着一個穿着素挽玄服的男人,背對着她而站。陽光從頭頂一傾而下,他的影子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三足鳥的頭上,形成一種難以捉摸的昏暗。
“姑娘,是你送洛兒回來的?”
“嗯。老前輩……老前輩?”
倉道突然從她後面出現,結結實實嚇了她一跳。
“老前輩,您真厲害,一下子就到我後面來了——”
倉道可不會因爲她這種小菜鳥的讚美而開心,視線不着痕跡的洞悉她全身。本體是凡人,身上卻沾有妖氣。最難以猜透的是,她身體深處有一股很強的結界,竟直接把他的洞悉擋回來。
——這丫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辛月牙見倉道光看自己不說話,心裡不由嘟囔一句,難道雨花臺的人都喜歡逛看人不說話?
“姑娘,聽說你叫辛月牙?”
“嗯。老前輩就是倉洛的爹爹吧?”
倉道心想老子都站在這裡了,難道還是假的?
“老夫正是倉道。不知姑娘爲什麼會這麼問?”
辛月牙笑了笑不敢說出口,見倉道看自己的眼神更犀利了,她急忙憨笑着說:“因爲倉洛長得和您一點也不像——”
“辛月牙!”倉道剛要動怒,轉而爽朗大笑。“姑娘,你可知道你這麼和我說話,很容易招致殺身之禍?”
“爲什麼?”辛月牙急了。“難道說實話還要被殺?我想老前輩不是這麼野蠻的人吧——”
好吧,她再一次無腦的得罪了倉道。
——這丫頭說話真奇怪,一點也不拐彎抹角,也似乎不怕得罪任何人。若她真的是湛無涯派來的內奸刺客,那湛無涯真是瞎了眼!
“老前輩,剛纔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師傅經常說我沒腦子,開口就胡說八道,請老前輩見諒……”
“呵呵,無妨……洛兒像他孃親——”
倉洛的孃親是倉道一生的遺憾,也永遠活在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辛月牙似懂非懂的點頭,她沒爹沒孃,曾經以爲自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她不會明白什麼爹啊娘啊的感覺,可是她通過上塵知道了一點,親人是會讓心頭一暖的存在……
“姑娘,老夫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老前輩請問。”
“你爲什麼會送洛兒回來?”
——這老頭好奇怪,難道自己送他兒子回來還成問題了?
倉道在她要回答的時候就打住了,因爲他看見了辛月牙眼裡的清澈。在這混沌的世間,她的清澈好像聖光,能讓人不用任何藉口就相信她說的話。
可回過身,倉道卻指着四幅神獸畫像,試探的問:“姑娘,你可知道這四幅畫像上的是什麼?”
辛月牙無比認真的看着並且思考:“我想……是非常厲害的神獸!和老前輩一樣有一顆正義之心,斬妖除魔捍衛黎民百姓。”
——呵呵,這小丫頭真的是什麼都不懂。
“老前輩,我是不是猜對了?”
“一半一半——老夫謝謝你送洛兒回來,不過老夫現在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去廂房休息。倉遜!”
“是,主人……”